星期六中午,篮球赛时上过场的同学都去了老大那儿。老大家在刚落成不久的教师公寓,站在校门口就能看到。他家在五楼,家里有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师母是学校医务室的女医生,几天前我就是向她提出“隔离”申请的,只是没通过。
“C―H-E-A-T,cheat,C-H-E-A-T,cheat,C-H-E-A-T,cheat……”
老大家阳台上养了只英语成绩好像比我们还好的鹦鹉,花花绿绿的,站在一根细钢丝上喋喋不休,只是一只脚被拷了不怎么能飞得起来,于是大伙儿在等待老大开饭的时间里就一直逗着它玩。哇,哇,哇,傻瓜,傻瓜!你每伸手逗它一下它就改讲一遍中文,其余时间基本上秀洋文。当老大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把我们从阳台上请进屋时,我却说有急事要走了。
站老大的阳台上可以望见学校篮球场,雯卿和孩音两个从放学起就一直呆在那儿没走,她们是打算等我单挑的,几天前,孩音写来纸条就是跟我提这个。我感觉她们很傻,比我在高一文理分班时报了理科还傻。其实我早已不打算和那个女生发生什么了,先前的什么梦啊,什么百合精啊,又什么谁从梦里逃到现实啊,全是我在想当然。但现在她们的处境和我有关,是我扔了纸条后什么招呼都没打,才害她们一直在篮球场上傻等的。
“喂,别傻了,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单挑?你们三班所有的男生都拿我没辙,你们感觉自己赢得了我吗?”见到她们两个时,我说了连自己也感觉狂的话,原因主要是放着老大那儿香喷喷的一顿饭不吃,还要饿着肚子跑到学校告诉她们别傻了,心里实在有点儿火。
“纸条上不是说好了吗,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四个字猛然变得像誓言一样沉重,饥饿的我摸到了比饥饿更难熬的痛,一开始只在胸口,很快传遍了全身。
“好了,就当我输了吧,再不去食堂,可就没饭吃了。”
抢过我的饭卡,两个女生争先恐后往食堂奔去。每逢星期六,大部分的住校生都会选择回家,学校的打饭窗口只开放一个,管纪律的老师也没有,排队的现象当然不会有,热切渴望温饱的男男女女们一起堵在巴掌那么大的打饭窗口,死活不相让。雯卿不错,凭借对吃的疯狂,依靠过人的吨位,挤开几个人先弄口饭吃不成问题。孩音不行,瘦得跟燕子似的,能做的只是绕着密不透风的窗口飞来飞去。喝,只是弄口饭吃吗,有必要这样吗?哥们我就偏不信最后一个打饭会饿死。
“我说姚银,你的菜呢?”
“甭提了,不会抢的孩子没菜吃,轮到我的时候菜早就让人抢光了,能看见的只有饭了。”
“幸好我提早挤进去,一模一样的饭菜要了两份,我的优势你应该清楚的,居然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真是的。”说完雯卿闷头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饭菜上。
我瞅了瞅雯卿和孩音餐盘,饭菜丝毫不差,点的菜全是学校食堂的奢侈品。算我倒霉,怎WWW.soudu.org么办?怎么办?哎,算了,两块干巴巴的白米饭凑合着吃好了,反正吃不死人。
“干吗,你们管自己吃啊,用不着每吃两口就抬头看看我啊,我这儿纯当自我挑战好了,吃,我没事的,呵呵……”
经我这么一说,现场陷入了沉没。
我在干什么?我正在咀嚼平淡和寂寞。
孩音在干什么?孩音在享受美味和快乐。
“薛传左手不会写字的,”吃着吃着,孩音猛然抛出一句沉甸甸的话,“分班考试那天我刚巧坐在他后面,而叶耀在他前面。”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当回事了。不说这个了,我想问一下,C-H-E-A-T什么意思?”
“骗人!”
“作弊‘或者‘欺骗‘更准确些吧。”
耳边响起不同的声音。
“你错了孩音,cheat这个单词在词典里更多的被解释成‘作弊’或者‘欺骗’才对。”身为理科重点班英语课代表的雯卿没忘记来个权威的发言,孩音领教后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角,然后对着饭菜埋头沉默下来,我似乎感觉她沉默的背后一定藏着不沉默的东西。
“姚银,下午没上课了到你家玩好吗?”
“这个……好……当然好。”其实这样很不好,要是雯卿还带上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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