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上午最后一节的语文课上,萧老师一眼识破了挂羊头卖狗肉的我,我看得正火热的小说被当场没收,一起被没收的还有我那本盖在小说上打掩护的语文课本。萧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发了话,要是我下课不去办公室解释,两样东西都甭想拿回去了。
下课的铃声响了,李享第一个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雯卿转过身子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连闲亨也主动上前表示了慰问。很多人经过我身边时嘴巴虽然都没怎么动,但无言中都把同一层意思传达到了――哥们,路上……走好。干吗,这些人干吗?好,我发誓我一定带着小说跟课本活着回来。
语文办公室差不多没人了,萧老师独自在那儿翻着我的语文书。时近中午,肚子很饿,我在办公室门口站了站,连打报告的力气都没有。
“你还真有几分能耐啊。”
我一听这话心想这回死定了。
“这期中考试刚过,课没上到一半,你倒把我整本教材的课后习题都做好,而且都做得那么像参考答案,不简单实在不简单啊。”
我一下子活了过来,这样的老师我喜欢。说实话这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有时候自己阅读速度太可怕了,阅读欲望太强了,手头的小说啊杂志啊有点儿接不上,在一时半伙弄不到可读的东西的情况下,有时就只能把语文教材拿过来当填房了,读了课文就顺便把课后习题也读了,于是就顺便把课后习题做了。
“《挪威的森林》,都看哪儿啦?”萧老师一把扔开我的语文课本,那脸上堆的可都是花。
“语文课上恰好看到了渡边给直子过生日那段……”接下去似乎是为了讨她开心,她问什么我就讲什么,毫无保留地讲,几乎是从男主人公给女主人公过生日那晚开始讲,一直讲到女主人公差不多死去。越讲我越怀疑,《挪威的森林》这么有名的书这老师到底有没看过。
“我说老师,下课都快四十五分钟,现在你可以直接点了,检讨书要几千字,明天我保证送来。”我说着把双手贴到了肚皮上,示意再也不能耽误吃饭了。
“噢,噢,噢!这样吧,今天老师心情好,WWW.soudu.org书你都拿回去吧,检讨书也免了,不过下不为例,回去吧。”
“妈呀,遇到了个爱听说书的老师,看来这地方我日后搞不好还得接着来。”走出办公室,我摇着脑袋告诉自己。
我拿着两本书往教室跑,在高一<六>班教室的大门口,一个女生正伸脑袋往里看,像是找谁。大概意识到有人来了,她让身子移出了一个空位,我一个飞步插缝进门,与她擦身而过。当时除了感觉肚子不是一般的饿外,还感觉这女生不是一般的漂亮。回到自己位子时我就专心整理课桌没多想了,可突然不知哪来的一道光,“哗的”飞入我脑海,我拔腿追了出去。可惜,身前身后,走廊楼道上,再也找不到人了。
中午,学校的校园广播放着布拉斯姆的《摇篮曲》,给人的感觉这么轻盈这么柔和,而我感觉这么失落,那个在我梦里专偷我日记本的花妖刚才就这样被我放跑了。
用过午饭,我站在自己家二楼的房间里,面朝墙上照片里那束被妈搂在怀里的百合花……一定是这样的,她一定从梦里逃了出来。我盯着照片里永远二十二岁的妈,得意的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转眼间又是一个星期六,上完上午的课,大家又有了一天半的休息。午饭后我大概坐在床上发了半小时呆,然后就呆呆地睡去了,醒来后就去看教科书以外wWw.的书,一些自以为好的书我会隔一段时间就从书架上抽出来迅速过目一遍,次数多了,不少篇目可以迅速背出来,坏处是万一栽在像小老师这样的人手里,想没事的话就得拼命给她说书。
星期天的我极其随心所欲,不存在安排不存在计划,完完全全跟断头苍蝇似的,没头没脑的四处乱飞,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让自己在这天蒸发掉。奶奶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允许我在星期天随便疯了,因为在我之前,爷爷在星期天早就疯给她看。拿上根鱼竿,带上副象棋,骑上辆自行车,他就像被星期天绑架了一样,你就别想找到了。我们的上帝发明星期天,不正是想叫大家结束六天的工作陪他一起疯吗。
期中考试完了后的第二个星期,学校的大厅里换上了几张全新的海报,各式各样的校园活动被安排得紧紧密密,高一高二段的篮球赛自然是其中的重头戏。我们高一<六>班要在小组赛和七班碰头,双方对阵那天我偷偷消失了。原本轻松和谐的体育运动要是披上竞技比赛的狱服,就会尽显残忍和格斗的本色。为班级荣誉而战的虚荣心使谁都不肯向谁轻易低头,于是,场上的队员狠狠地撕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面纱,于是,为断球就得打对方手,为盖帽就得扇对方脸,于是,进攻永远非法,防守永远血腥,于是,胜者遍体鳞伤,败者肝火四溅,于是,比赛第一,友谊不知道第几。
我根本反对这种野蛮式的校园篮球,六班最后是赢了七班了,可没有人看不出来李享是带着火冲向钱荣领军的七班的,裁判可以尽心尽职,也可以装疯卖傻,冲突于暗处时刻闪动,点燃它只需要一点点火星。
不懂篮球的裁判和不懂篮球的队员,在不适合篮球的氛围中,打了一场我不懂的篮球,篮球成了最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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