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尔已经感觉不到身上有几处在痛了,那马臀上中了一箭,疾奔之下颠簸得要命。他浑身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地与冰冷的铠甲撞击,半凝结的血液在布衣与铠甲之间牵动着他的痛觉神经。他大口喘着气,祈祷自己不要再次失去意志。远处却隐隐约约地出现了罗切斯特城的影子。
那城,那熟悉的旗帜……仿佛伸手可及。
一定要坚持住……去告诉城主莱恩子爵大人……
塞纳尔眼中罗切斯特城的影子越来越大,他几乎可以看清城墙上守军巡逻的火光,以及墙头上飘动的旗帜。
旁边跑来了一队骑兵,胸甲上刻着大大的米德菲尔特王家剑齿草的徽记,正是己方的军队,塞纳尔大喜之下大声招呼,领队的骑士一见塞纳尔带箭浴血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率众策马赶过来。
“快,快告诉城主大人,大批帝国军……杀过来了,现在就在巴拉德平原上!”塞纳尔大声喊着,因为马背颠簸的关系,每说一个字,鲜血就随之飞溅出来,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红发青年觉得自己的声音奇大,连带震得自己的耳膜都翁翁作响,眼睛一花,再也支持不住,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众骑兵对望了一眼,那名骑兵队长连忙下马,扶起塞纳尔,只见红发青年的双眼紧紧闭着,出气多,入气少,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紧随那名队长下马的骑兵抽出了自己的剑,剑刃与剑鞘之前刚发出碰撞的轻响,就被队长听见。他立即向下属扫了一眼,那名骑兵立即收起了自己的剑。
骑兵队长连忙将塞纳尔扶回到自己马背上,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衣甲被鲜血玷污。随后做了一个手势,全队人马来到了罗切斯特城前。
“快开门,快开城门!我们这里有伤者!”
骑兵队长抬头朝守门的士兵喊道。
一支火把照亮了城楼,睡眼惺忪的守军士兵望见了城门下这支突然而至的骑兵部队。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柯露娜的祝福!”骑兵队长回答道,“我们隶属于费尔南迪军骑兵团第三大队第一小队,我是队长,我们在巡查的时候发现有小股帝国军越过了洛克要塞!一位骑士身负重伤!我们要求见城主莱恩·德·布雷爵爷!”
“难以置信,洛克要塞怎么可能把敌人放过来。”城门上那人嘀咕着,火把微弱的光芒之下,他看见了塞纳尔那副重伤垂死的模样,还依稀看见了他胸口佩带的二级剑齿草勋章。
他思索了一下,城下这几个人看上去的确是费尔南迪军,其中一名骑兵还举着费尔南迪家族的疾风之剑军旗。
“开门!”他向身边的士兵命令道,看上去他像是一名小军官,“去一队人,护送他们去城主大人的府上!”
伴随着令人牙龈发酸的铁链摩擦声,罗切斯特的城门慢慢地开启了,从中走出一队持枪的士兵,一众骑兵连忙下马向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米德菲尔特的军礼。等步兵们回礼毕,他们的队长和守城士兵交割完相关手续之后,他们才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迈进了罗切斯特的大门。
“我说,你们的同伴好象伤得很重的样子,要不要马上叫暗月教会的牧师来?”
“哦,谢谢您的好意。他的伤势看上去危险,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了。当前之急是去见城主大人,汇报紧急军情,麻烦您将暗月教会的牧师喊到大人府上去。”
“好的。”那名小军官立即低声命令了一位士兵去请暗月教会的牧师,转身又命令那队长枪兵队长带眼前的骑兵们去莱恩爵爷的官邸。
骑兵队长又向他行了一个军礼道谢,才急匆匆地带着部下们跟着向导们朝子爵城堡奔去。
罗切斯特城是罗切斯特郡的首府。罗切斯特郡在米德菲尔特王国诸多郡之中并不算太大,可地处悲伤峡谷以西,境内又有莱廷河流过,再加上布雷家族世代苦心经营。其首府也可算是个中等大小略显繁华的城市了。以布雷家族的小城堡为中心,全城分南北、东西两条大道,于小城堡周围那圈环行道路处交错。
众士兵正沿着由北向南的大道向城主城堡前行,远方的那座城堡是典型的坦瑟斯风格的建筑物。那座耸立在湛蓝之月之下,外表以弧线连接、整体建筑结构落落大方又不失别致的城堡骨子里都散发着米德菲尔特人类文明的奢华与从容。
和米德菲尔特王国的各地郡长官一样,莱恩城主家里有自己的家族军队,城头上除了飘扬着王家的剑齿草旗帜还有布雷家族的白玫瑰旗帜。等士兵们走到城堡门前的时候,就有一名胸甲上刻有白玫瑰纹章的亲兵上来问讯。
长枪兵的队长显然与他熟识,寒暄几句后,门就开了。长枪兵们告辞之后,一行人便在莱恩爵爷亲兵队的引领之下朝城堡大厅里走去,一路上走廊过道间都装饰着圆弧形的流苏,可是匆忙之下根本没有人有心情欣赏,至于他们的马匹,进城堡之后便交给亲兵们照管了。
引领他们的亲兵地位显然不低,一路上一些站岗的士兵看见他之后都立正向他敬礼,七转八弯之后,众人来到了城堡的主厅,这是一个墙壁上绘着壁画、以圆形木料构筑横梁的宏伟大厅,画的内容基本上是布雷家族的祖先跟随利弗尔大帝建立坦兰斯王朝的丰功伟绩。亲兵队长知会了匆忙赶来的管家之后便率众站在骑兵们身后,静候莱恩爵爷的到来。
年老的莱恩爵爷还没来之前,城门的士兵请来的暗月教会怀特牧师先到了。这位圣职者一开始对有人半夜打扰自己的睡眠非常不满,在士兵往他手里塞了几枚神魔难挡的圆形金属之后,才改怒为喜,从教会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直到踏进金碧辉煌的城堡主厅,牧师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的不是《暗月圣典》,而是一本被暗月教会明文禁止的《齐格弗雷德游记》,慌忙之下连忙左顾右盼,还好没有人发现。于是虔诚的牧师立即将这本书塞进自己蓝色长袍胸口的衣袋里。
圣职者神情严肃地在大厅门口干咳了一声,以示自己到了。原先围着塞纳尔的骑兵们立即散了开来,为怀特牧师让了一条路。圣职者缓步端庄地走上前,此时塞纳尔的衣甲已被脱下,骑兵们很小心地为他起出了箭,还没将伤口裹好。牧师一见之下忙大声叫道:
“赞美柯露娜!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听见牧师发话的众人忙起身齐声道:“永远赞美。”
“要知道,治疗一位受伤的人儿没有人比圣母的圣职者更拿手!这门高尚圣洁的活儿……”
众士兵垂首聆听圣母代言人的教诲,虔诚的士兵还不住地在自己胸口划着圆圈,而那位可怜的、被遗忘的伤者的热血正在无声地流淌。
“莱恩爵爷到――”管家拖着长长的尾音向大厅里众人告知这位罗切斯特郡的最高长官的到来。怀特牧师立即停止了自己的讲演,毕竟他的教堂和他本人都站立在罗切斯特的土地上。
莱恩·德·布雷是位五十来岁的老人。虽然在半夜里被人匆匆叫醒,他还是像往常那样戴好了假发,整齐地穿起了那身做工考究的法师长袍,上面按照他所擅长的魔法类别缀满了红宝石;右手拿着那根米德菲尔特国立魔法学院毕业时前任院长、首席宫廷魔法师 帕尔提修斯·利亚顿 发到他手上的柏木魔杖;胸口佩带着国立魔法学院的校徽。虽然当年毕业时他最后只取得了魔法学徒的资格,可在魔法师极度稀少的罗切斯特来说,当初爵爷身穿这套行头回来的时候可引起了大轰动――民众平时除了牧师之外还有什么机会能看见魔法这种神秘的力量?自从布雷家族有了这么一wWw.位魔法师之后,罗切斯特民间对原本就比较宽厚的布雷家族愈发敬畏。对此十分满意的莱恩爵爷又将自己的次子 科洛亚·德·布雷 送进了米德菲尔特国立魔法学院。年轻人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位中级雷系法师了。
莱恩·德·布雷驻着柏木魔杖以他特有的频率迈进大厅,大厅里的众人一见他出现,忙按照米德菲尔特的晋见领主的礼节,右手抚胸单膝下跪,眼睛直视脚下的红地毯。
“听说有紧急军情?”莱恩爵爷用不愠不火的语调开口问道,他的自幼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在任何时候作出有失自己身份的行为。
“是的,爵爷!卑职是费尔南迪大人军中骑兵团第三大队第一小队队长 布洛克·修。 我身后这五名骑士是我们的下属,我们在离罗切斯特城不远的巴拉德平原上遭遇了帝国军的小股部WWW.soudu.org队,苦战之后,一名下属负伤。我们想起爵爷您是一位强大的法师,所以就赶到这里,想请您给费尔南迪公爵发一封魔法通信。”
“唔,帝国军队怎么会越过洛克要塞来到巴拉德平原呢?”莱恩子爵的声音略微有些紧张,其实以他的实力,魔法通信能传出一里就不错了,这事多半要让儿子科洛亚办。
子爵心下思考完毕,突然想起了一件疑虑的事:“还有,为什么你们不回费尔南迪公爵那里,而到我这里来呢。”
“爵爷,我的一位下属伤势过重,不得已啊。”布洛克说着抬起了头,“而且,我有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您,其实我们是光荣的克里斯陛下的军人!”
莱恩子爵还没反应过来,原本跪在布洛克身后的四名骑士唰地站了起来,其中三名立即抽出了剑将身边的亲兵砍翻,另一名甩去身上穿着的铠甲之后立即从长袍底下抽出一只魔法卷轴,建立了一个将大厅隔绝的临时静音结界,这样大厅里发生任何响动外面都听不到。
怀特牧师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柄重剑立即结束了他对人生的忏悔及对现实世界的疑惑。
“这……这是……”莱恩子爵的领口被布洛克揪住了,假发被扯掉了半边,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
“你们的防备还真是松懈啊,居然这么容易就让我们混进来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炎军团的 布洛克·修少将,专职暗杀工作,外头可能不太出名。”布洛克满面笑容,身后的那名法师正好咏唱完了火球术的咒语,将与三名同僚对敌的敌人炸成焦碳,爆炸的热量使溅上了鲜血的壁画毁于一旦。
“你……们……想干什么……”莱恩爵爷看着闪着寒光的长剑朝他的脖子靠近,吓得话都说不顺溜了,什么优雅、风度都见鬼去吧。
“要您的命,爵爷。”布洛克狞笑着将长剑朝莱恩子爵扎去,身后却传来了下属的警告声:“小心!”
求生的本能使布洛克向前一扑,一件明晃晃的东西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将莱恩子爵先前坐的高背椅削去一截,与此同时,重剑入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惊魂未定的布洛克转身一看,一名下属正从先前那名重伤的红发骑兵后背上撤回重剑,正准备对那个五指还在抽搐的家伙补上第二剑。头顶上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哎呀,这个夜晚真是热闹呢。”说话人的声音低沉而又略带磁性,在这个鲜血四溢,焦臭扑鼻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谁?!”布洛克大喝。
他手下的那名魔法师也很紧张,原本就指望静音结界隔绝大厅里的响动使他们的暗杀完了以后能够从容不迫地撤退,现在居然有人在这里说话,说明此人要么就是预先躲在大厅里的,要么就是一名实力高强的魔法师。可是,根据事先的情报,莱恩子爵和他的次子实力都不如自己,这位又是谁呢?
“少装神弄鬼了,快出来!”布洛克朝着头顶某处挥出了一道剑斗气,因为害怕惊动外面的人,所以力量不是很大,被击中的地方扑簌蔌地掉下来不少沙土。
“别激动,我也不希望惊动外面的人。”藏在横梁上某处的人说,瑟缩在自己座椅之后的莱恩爵爷却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
“卢卡斯·海德!快救我!”
嘶哑难听的的声音使布洛克突然想起了还有个人没灭口的家伙在,他刚想一剑劈下一了百了的时候,一柄短剑与他手中重剑相撞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响,剑上传来的力量使他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站稳了的布洛克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的长相:全身都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右手里拿着一把怪异的短剑,材质看上去像是极为稀有的秘银,剑刃上居然镶嵌了五种不同颜色的宝石,色泽纯净,剑身有一部分镂空,做工精美,与其说是一把杀人凶器,不如说是把艺术品。
“你是谁?!”惊疑不定的布洛克问,身后的下属也一起摆起了进攻的架势。
“你还真是健忘。”虽然看不出那张面巾下的脸的表情,但话语里有点调侃对方的意思,“刚才爵爷不是说了吗,我叫做 卢卡斯·海德。”
“卢卡斯……海德!!……罗切斯特的夜鹰?”身为黑炎军团负责特务工作的布洛克从脑海里一思索这个敌城的情报,就得出了答案。
“答对了,但是,我是米德菲尔特的民众之一,而且爵爷又下了命令,好象不杀死你们都不行呢。”
“你做得到吗?”被对方自信满满的话惹得稍微有些恼怒的布洛克沉声答道,他在黑炎军团中,战斗力公认仅次于拉法尔·吉格元帅,排名第三的狼人少将米玛卡什·利爪曾经向他挑战过几次,都被他轻松击败。而且此刻,他身后的三名手下都不是什么庸手。
“我一会还有事要忙,你们一起上吧。”罗切斯特的夜鹰缓缓地说,这语调平淡的话语激起了对方五人的愤怒。
“狂妄!”布洛克少将一甩重剑,摆了个起手势,右脚一点,重剑自右向下砍向对方的肩膀,身后的三名下属也纷纷出剑招呼,他们可不会讲究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那名法师则抓紧时间释放了一个洞察之眼,一方面是侦察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另一方面用来窥探外面有没有人接近。
少将砍出的那一剑将莱恩爵爷的椅子彻底砍成了两半,他主人早就缩到墙角发抖去了。卢卡斯只是稍微后退了一步,右手横过短剑,左手虚笼在剑身上,剑刃的一面对着面前的四位战士。
“我要出招了。”他说。
“保护法师!”布洛克少将急声大叫,话音未落,铁器碰上秘银那种独特的清脆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那名法师匆忙中立即使用了一只风之障壁的魔法卷轴自保,眼前却有一名同伴缓缓地倒了下去,右手的重剑被击飞,在大厅里盘旋飞腾。它的主人心脏上已经中了一剑,铠甲上细小创口里的血液成一条直线飞射出来,在仰面缓缓倒下的主人身躯上方形成一道瑰丽又可怖的喷泉。这诡异的景色在主人临死之前的嘶吼伴奏之下尤为摄人心魄。
卢卡斯·海德的身影仍然在他攻击之前的地方,依旧是右手横握短剑,左手虚罩在剑身上,剑刃的一面对着面前的三位战士。几滴血珠从雕有荆棘环绕的紫荆花花纹上流过,从那五枚镶嵌得极为匀称的宝石之中流过,缓缓地从剑尖滴落。
当啷啷!那柄被击飞的重剑此刻刚刚落地,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布洛克等人却无暇回头去看,他们用一名同伴的性命为代价知道了面前此人有多可怕,那名法师大惊之下,嘴唇在微微蠕动,已经在心里准备默咒。
卢卡斯·海德的眼睛仍然眯成一线,布洛克少将却知道他此时仍然紧紧盯着那名法师,就像盯上了青蛙的毒蛇。
众人眼睛一花,那个身影又动了。
法师正在默咒施法的出神状态中,他自信身上尚未消失的风之障壁能为他挡下一击,为他这个法术赢得咏唱时间。
“当!”布洛克少将反应最快,健壮的身躯挡在了法师面前,交锋之后左脚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自负腕力出众的他剧震之下虎口居然一阵酸麻,手中重剑差点脱手飞出。卢卡斯那秘银制的剑尖击在他重剑的剑身上,正沿着铁制的剑身朝着他胸口划来,怪异的金属摩擦声不绝于耳,两剑接触之处正迸发着一连串耀眼的火花。
余下的两名战士不需少将招呼,纷纷向夜鹰出剑,可就在剑刃即将触碰到他身子的时候,那个黑影突然加速从杀机四溢的剑刃之下闪了出去。空门大开的两战士大惊之下还没来得及收招,耳中就传来了类似吹满空气的纸袋被人拍破的脆响。
那名法师被这声巨响震得中止了咒语的咏唱,还没来得及收拢自己的神智,他就本能地触发了长袍底下最珍贵的一个卷轴。他今晚花掉的钱足以让一个中等身价的贵族破产,不过和性命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
魔法烈焰风暴的灼热甚至使布洛克少将后背的铠甲瞬间变得滚烫,而这位自认为是暗杀专家的少将此刻丝毫没有感觉到后背被烧灼的剧痛。那个被爆炸的气浪吹飞的身影在空中团身翻滚着后退,就像一片被吹飞的叶子一样轻盈,布洛克的视线就这么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惊魂未定的法师喘着粗气,他自负自己风之障壁至少能挡住两下双手巨剑的斩击,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风之障壁被一柄短剑刺破了。他右手紧紧地握着自己镶嵌红宝石的法杖,望着那个空中翻滚的人影惊疑不已。
卢卡斯·海德的身躯落下来之后居然稳稳站住了,原本要追击的两名战士跨出去的脚连忙收了回来,下意识地朝布洛克少将的身边靠了靠,将法师完全挡在身后。他居然没有受伤!
他居然没有受伤!!法师骇异地望着面前的这个人,连他本人匆忙之中都被烈焰风暴烤焦了长袍的前襟,这位罗切斯特的夜鹰此刻却黑衣如新,宛如他刚现身的时候。法师赶紧给自己补上一道风之障壁,然后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最后一个卷轴,他可不敢随便陷入施法的出神的状态中去了。
“一流的暗杀者!”布洛克少将脑海里掠过这几个字,他双手紧握了剑,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那名法师,你的水平不坏,导师是谁?”卢卡斯·海德问。
“埃萨雷斯·阿尔玛斯塔夏。”法师答道。
“我还以为是那个 克里斯·托洛德 呢,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恨法师。”
“来了!”布洛克看见了那个身影一闪,忙挥剑朝那个影子斩去,这次却落了个空。
“喝呀!”
这次的金铁交鸣之声从身后响起,大骇之下的少将连忙转身,乘下属招架住夜鹰攻击的那一瞬间再次挥剑向他斩去。
与卢卡斯对剑的那名战士被剑上附带的强劲力量推得后退了一步。等稳住势头的时候,秘银的剑尖离他的胸膛仅有数指。求生的本能使他迸发了惊人的力量,臂上的肌肉一鼓,将夜鹰的短剑格开了。
谁知卢卡斯就是乘他这一格灵巧地翻了个身,闪开了另一位战士的攻击,糅身贴着布洛克的剑身一剑朝他的咽喉疾刺而去。
身经百战的布洛克赶忙改斩为扫,当的一声大响,那短剑贴着他的脖子擦了过去,划出一道血痕,夜鹰的身体也被这一剑堪堪格开。
法师连忙触发了手里捏的风刃卷轴,数道风刃直向卢卡斯后背袭来,他又大声念诵起了火球术的咒文,虽然咏唱比默咒更容易引人注意,但是完成法术的时间更短。
另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身躯激飞中的卢卡斯的左手心亮起了红光,也没见他大声咏唱什么咒语,手指轻弹之下,三枚火球急射出来,竟然比那法师要快得多。
两枚火球正好撞上飞来的风刃,另一枚袭向一名战士,被两人合力的剑斗气劈开,连续爆裂的热浪使布洛克和那两名战士受了不同程度的灼伤。
“雷光剑!”那个低沉的声音喝道,翻滚身躯的脚尖刚接触到地面,手中短剑上镶嵌的黄水晶就闪耀了一下,那个身影带着闪电奔雷的声音穿越被热浪弄得狼狈不堪的三名战士直向法师劈去。
应该说,法师是幸运的,他至死都没感觉到什么痛苦――他的神志还在施法的出神状态之中,虽然说身体被剑刃上附着的闪电电得抽搐不已。
但是,三名战士眼里的法师是极其不幸的,那个极为熟悉的面容此刻正面目痉挛地腾空,失神地俯视着他们。而那个失去了头颅的身躯正一边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一面向前倾倒,右手刚聚拢的火元素正以失控的状态烧灼着脖子里喷射出来的血液,那个风之障壁不知道为何形影无踪了。
和法师打架,要么你死得很惨,要么他死得很惨,看样子传闻不虚。
罗切斯特的夜鹰右手中的短剑闪着凛冽的寒芒,身躯以左脚为圆心转了过来,挥剑斩去法师头颅的右手就像翱翔着的雄鹰的翅膀。
“魔族!魔……”一名战士看见一道诡异的紫光,第二声还没说完,一柄冰冷的剑就穿透了他的咽喉,把他的话杀死在喉咙里。
回到开始位置的 卢卡斯·海德 依旧右手横过剑身,左手虚抚在剑刃之上,他的眼眸此刻已经张开,妖冶,瑰丽――那是一对闪耀着紫罗兰光泽的宝石。
魔族三瞳 黑、紫、红,这三种颜色是根深蒂固的种族烙印。虽然千年前圣魔战争之后大多数魔族被人类杀戮殆尽,可是还有少数人活了下来,在暗月教会与救赎教会的双重绞杀中残存至今。
没想到罗切斯特的夜鹰居然是魔族!布洛克少将咬紧了自己牙关,事先的传闻里他不是精灵吗?哦,不,计划里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我时间有限。”卢卡斯慢慢地说,剩下的两人不由得汗透重背,然而仁慈的敌人没有给他们太多害怕的时间。
胸口中剑最后倒下的布洛克少将瞪大了眼睛,亲眼看见激射出来的鲜血将自己视界染成了红色。
原来,这就是被我夺去生命的人,死亡的感觉――他在失去知觉之前想着。
“卢卢……卢卡斯……”缩在角落里莱恩爵爷颤声喊道。
“啊,全部解决了。”罗切斯特的夜鹰在敌人身上擦拭剑身上的血液“您马上有大麻烦了呢,子爵大人。”
“啊……啊?”
“您看东边,天空的颜色有些红,恐怕现在洛克要塞中很热闹吧?”夜鹰伸手将嵌在墙上的光斩轮拔了下来。
“……你会帮我吗?”
“不一定,看您怎么选择了。”侠盗说,他俯身抱起昏迷的塞纳尔,收拾好他的武器铠甲之后,扬长而去。
城堡里的亲兵这才发现大厅里发生了变故,一瞬间大厅前,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夜鹰紫罗兰色的眼睛匆匆从繁忙的人群中扫过,又抬头望了望天空,秩序之主奥德斯卡尔的星座光芒黯淡。他的身体高速地在屋顶上穿行着,敏捷的身影在夜空的墨色里闪耀了两下便影踪不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