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驳的城墙通常便是一个城市记录历史最好的画卷,帝都巴伦特的城墙也不例外。
一千多年前,这里还是无名的小村庄。一千年后,它长成了城市,厚重的城墙也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战火洗礼。巴伦特能够由村庄变成城市,主要得益于一位参加过圣魔战争、名为 亚力克山德罗斯 的英雄 以及他和他的继承者所开创的罗尔兰德魔法学院。要知道,很多平平无奇的小地方就是因为曾经有过伟人驻足而变得繁华起来。看吧!城墙砖石上无序的凹痕便是它荣耀的勋章、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上滋生的青苔便是它内心喃喃低语的伤痛、乞丐吐在它脸上的痰沫是对它尊严的玷污与侮辱、岗楼上迎风招展的王旗是对它尊严的肯定与赞美。
神月历一七三五年、法尔伊斯顿旧历九零年的这一天,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士兵们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将这道城墙修葺一新。他们用斯菲尔领运来的白垩泥将城墙灰灰的低色漆成了白色,又用大红的丝缎为它装点上节日的盛装。
假如让一位喜欢缅怀历史而又有学问的老者看见城墙被修葺一新的样子或许并不会太高兴。老学究一定会扶着他的单片眼镜,居高临下地对那些士兵们这样说道:
“瞧瞧你们在干什么吧!先生们!您瞧,您补上的那块砖堵去了霸者之战的历史!您推倒的这段低矮城墙曾经是圣徒 兰切斯特驻足演说过的地方!!住手!那道灰色是‘卷轴抄录者’亚力克山德罗斯亲手奠下的基石!!那堵老城门是‘黑公爵’与‘英雄王’交战过的古战场……”
他的呼声一定会被无视的,因为下令修葺这里的城墙的人,是一位不逊于那些人的伟人。
而城墙修葺工作完工的一天,便是这位伟人――让法尔伊斯顿帝国的民众与士兵们由衷地爱戴的 巫师之王 克里斯·托洛德 陛下的加冕日!
自从克里斯陛下打着“废除人间一切不平等的种族歧视,废除一切奴隶主的蓄奴特权”的旗号自罗尔兰德领起兵后,无数怀着与他同样愿望的勇士们站到了他的魔杖旗帜下。在十余年的征战里,无数默念着自由之名的战士为了这个崇高的理想,将自己的热血洒在了这片曾经养育了他们的土地上。他们当中那些从死亡女神戴米丝手指缝里幸存下来的人儿,将在今天与伟大的克里斯陛下一起见证分裂了一千多年的 法尔伊斯顿联合王国 新生成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辉煌!
新生的人类帝国向卡德摩尼世界的其他国度展示了它的活力与威严。西方高原上的矮人伯洛伦王国派使节来了;北方冰原岛国爱尔兰德的老国王也派使节来了;东方大洋洛林群岛上的巨魔们早就宣誓效忠克里斯陛下――他们已经为自己是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子民而自豪;就连一直以卡德摩尼主宰自居的最古老也是最大的人类王国米德菲尔特也派使节来了。
使者不是别人,他便是米德菲尔特王国首席宫廷法师、维斯克莱夫特尖碑的主人、与克里斯陛下及宰相埃萨雷斯合称“大陆三法师”的那位以风流闻名于世的半精灵 帕尔提修斯·利亚顿。
现在他的马车长队便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龙,也为帝都巴伦特最繁忙的一天里忙上添忙,有人从姗姗来迟的帕尔提修斯的车队里嗅到了不详的气息。不过大多数徒步的旅人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在城门边排成了一列。人人挤着、涌着,伸长了脖子,惟恐自己看不成城里即将举行的大典。
教皇 圣·瓦丁 为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首代皇帝 克里斯·托洛德的加冕典礼!
“肃静!请遵守秩序!”胳膊上系着红丝带的帝国士兵维持着队列,“请拿出你们的身份证明!这样关卡的处理速度可以快些,谢谢合作!”
“喔!不愧是帝都巴伦特!连士兵都像爵爷一样彬彬有礼!”远方来的旅人们交头接耳地赞叹着,是呀,在这个年代,士兵历来是粗俗无礼的,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文明的士兵呢?
“哈维·迪特,斯菲尔领的商人……唔,好的,进城后请您遵守帝国及帝都的法律法规,有困难时可以找任何一位士兵帮忙,祝您在帝都玩得愉快!再见!”
负责查看士兵飞快地在通行证上盖上章签了字,再把通行证双手交还到那商人手里。随后他伸长了脖子朝后面喊着:“下一位!”
“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士兵头也不抬地说,他熟练地用羽毛笔在墨水瓶里沾了沾水,随时准备书写。他等了一会,来客还没有把他的证件给他。
“您的证件?”做好准备的士兵抬起了头,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来客的样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式样略微怪异的长袍。和救赎教会的教士相比,它不够庄重,和法师相比,它不够奢华。它的主人用长袍上的兜帽遮盖住了大部分的面庞,只能看见他那精灵般的修长的下半边脸,他手里捧着一张吟游诗人常用的七弦琴,左肩停着一只红眼睛的乌鸦。
一个来自圣都伊卡洛斯的落魄诗人,这是士兵心里的第一判断。
“您的证件?”士兵重复问了一句。
“呃……我的……丢了……”黑袍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天父圣佑!”士兵从他的口音里判断他的身份。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像是米德菲尔特那边的口音。
“您是米德菲尔特人?”士兵问,心里暗自骂了句边境的士兵玩忽职守,随后安慰他道,“不要紧,我们遵照伟大的克里斯陛下的命令,给予外乡人和异教徒同等的尊重。请您去我左边那位士兵那里补办一张证件。不过在进城后请不要发布任何与宗教有关的言论,祝您在帝都玩得愉快!现在请您把位置让给后一位客人,谢谢!”
黑袍人顺利地得到了他的证件,夹在人群中进了城。他借着夕阳的光辉看了看手里证件上写的名字:莱维·迪莱克特,种族:精灵,国籍: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
街上人来人往,不少身披红绸带的士兵都忙着布置街道。
“把那个牛油蜡烛拿过来,典礼之后蜡烛要点个通宵!”一名爬上树的士兵冲底下的同僚喊道,他的同僚背上背的全是胳膊粗细的大蜡烛。
黑袍人一面在路上踱着步,一面用调侃的语调自言自语起来:
“咳,又浪费了我一个假名……我要向你的小朋友控诉!他居然强迫我――我做他的子民!今天那个教皇给他涂圣油的时候,我岂不是要向他磕头并且高呼‘皇帝陛下万岁’?……让这该死的证件去死!唔,这后面还有一张纸头,让我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自由宪章》……多伟大的东西!‘遵照伟大的天父帕拉赛兰斯仁慈的圣意,我,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巫师之王’克里斯•托洛德庄严宣告:凡是在我土地上的人类、精灵、矮人、巨魔、狼人、侏儒以及卡德摩尼一切泛人类的智慧种族,都享有同等的公民权利。”
周围的游客们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他们都从他手持七弦琴的打扮上猜到了他的身份,有些人立即鼓起掌来。
“说得好!继续说下去!”
他们误以为这位落魄的吟游诗人要以《自由宪章》里的词句作为他今天表演的开场白,于是孩子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这个年纪的人特别爱听来自远方的传说故事。像大贤者帕•玛琉斯啦、传奇英雄“卷轴抄录者”亚力克山德罗斯啦、少年英雄隐剑圣啦。这三位是千年来法尔伊斯顿的土地上吟游诗人讴歌得最多的圣魔战争英雄。他们的传奇故事百听不厌。
有人在黑袍人放开歌喉之前就往他面前丢了一个印着克里斯陛下头像的铜板。那圆形的金属一面在花岗岩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面蹦跳着滚到他脚下,黑袍人低下了头,那东西还在他脚边骨碌碌地旋转着不肯停下来。
“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向一位神施舍!你会有好运的,一定会!”他朝那人挥了挥拳头,那副认真的模样引起了人群中一阵阵轰笑。
“唱一个!”热情的群众们把他围得水泄不通,齐声叫了起来,“弹起你的琴,唱一个!”
停在黑袍人肩膀上的乌鸦啄了啄他,他高举的手便垂下来摸上了琴弦。
“好吧!如你们所愿!你们这些强人所难的家伙!”
黑袍人拨动了琴弦,那清冽优雅的声音便从七弦琴里流淌了出来,就像一只被切开的熟苹果一样香甜。他跟着乐声唱了起来,那声音不管配上什么乐器都是优雅动人的:
“……王挥动他的权杖
他的威严里带着慈祥
他说:我的子民,我所挚爱的人啊
今天起,你们不再有奴役和压迫!”
他的歌声和琴技配合得很好,群众都被他给迷住了,没有人察觉到他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以及他接下来唱的内容是什么:
“……他斩去了你们身上的镣铐
却给你们戴上名为‘自由’的无形锁链……”
这首歌前半部分出自于一位不知名的吟游诗人,后半却是黑袍人即兴所作,在他歌喉和琴弦的演绎下倒也完美无暇。一曲终了,铺天盖地的托洛德铜币落了下来,丁零当啷乱响。
“不收钱!我不收钱!我说,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被铜板砸得晕头转向的“吟游诗人”喊道。热情的人们又大声喊了起来:“再唱一个!再唱一个!!”一些姑娘们已经换着角度开始寻找起他藏在兜帽下的那双眼睛了。这个陌生人身材修长,四肢匀称,仅从露出的一半脸就可以看出是个俊俏的人儿。他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那种吟游诗人的忧郁气质是喜好浪漫的女孩子最为倾倒的。
黑袍人落荒而逃,一群热情的乐迷在后面追,巡逻的士兵们好奇地望着他们。大陆上到处都是的玫瑰花瓣被人群激起的风卷得纷纷扬扬,更是为帝都平添了一份喜庆的气氛。
跑过三条街,他才甩开了他们。他身上的黑袍被热情的姑娘扯破了一个口子,好几个地方还有带着香气的手印。
“主人,其实您可以认真地再唱一曲,顺带赚点钱的。”有个沙哑的声音说话了。假如周围有人的话,一定会惊诧不已的。这声音和黑袍人刚才唱歌的声音差太远了。世界上有门叫做“腹语”的艺术,一些疯子常常在自言自语的时候使用他。黑袍人可能就是拥有这门技术的疯子其中的一位。
“唔!你出的好主意!认真地赚点钱!我们赚钱做什么?”
“赚了钱,就用不着用魔法变的假金币骗人了。”那个嘶哑的声音又说话了。
黑袍人叹了口气,双手一摊,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个假金币,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人能识破吗?”
“没有。”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笨蛋!既然没人能看出来是wWw.假的,那它就是真的!”
沙哑的声音好象被说服了,他沉默了。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今天的事还真算是奇遇!”黑袍人爱惜地扯着自己破碎的袍子,“还有,假如你真得想赚上一笔,就该在我唱歌的时候,像只八哥一样叼着个铜盆去要钱!”
天呐,这家伙正在认真地向他的乌鸦说话,而之前那个沙哑的声音不是他的腹语,而是他的乌鸦说的!
天父圣佑!这是巫术――诡异的魔法!
即便是在这里――罗尔兰德魔法学院所在地、拥有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最大多法师的地方,一只能说话的乌鸦还是很吓人的。乌鸦自古相传就是死亡天使戴米丝的使者、不详的鸟儿。带着一只会说话的乌鸦的人通常就顺带了一张救赎教会的赎罪墙享用券。
黑袍人暂时没有这个担忧,他附近没有人,他可以尽情地和他的乌鸦说话。
“知道吗,托利斯坦,这座城市的建WWW.soudu.org筑全是照魔法之都依弗伊斯尼尔的伪奥德尼斯风格的蹩脚货!”黑袍人的话声中透露着焦躁和不屑,他的乌鸦居然是只具有智慧的妙人儿,它用金黄的脚爪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就像是一位沉思的哲人那样。
“唔……假如我没记错的话,您讨厌看见奥德尼斯风格的建筑。”乌鸦说,它的声音像是拉扯着橡木桩的锈锯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黑袍人前进的脚步停歇了,巷子里吹来的风吹乱了他的鬓角,也使他黑色的长袍下摆摇摆起来。
“你说得对。”他回答的声音淡淡的,带有秋风的萧瑟。因为兜帽遮住了,所以乌鸦只能听见他逐渐激烈的语调,看不见它主人那双星群流动的眼睛,“我恨它!我恨它!我恨它!!有时候我又爱它!!”
“主人……你不觉得今天的你有些奇怪吗?”乌鸦感觉到了它所站的肩膀在不住颤动。他主人虽然古里古怪,像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刻可不多,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笑呵呵的。
“别为我担心托利斯坦,克里斯·托洛德的 登基典礼 可是一件大事……我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呢?呵……因此而激动么,或许是我还有一丝人性的证明吧……”
乌鸦听见了他话语里酸楚的味道,它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它认为这是错觉。
黑袍人以他特有的方式缓缓踱起步来,外面的大街上是喜庆的,小巷子里是孤寂的。黑袍人走出小巷,走出了寂寞,走进了喧闹,走进了历史。他望了一眼忙碌的人群,轻声对他的乌鸦道:
“不过我们先去看看那座广场上的智慧之碑吧,巴伦特所有的建筑里,就以它最接近奥德尼斯的典范,我记得它是在……等等……该死的,他们居然把它拆了――我要杀了他们!”
乌鸦忙用它金黄色的喙安慰发狂的主人:“等等!这里不是费尔默!您要是出手的话,会直接影响历史的!”
“不会的……历史这种东西……“黑袍人手举了一半,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克里斯的出现即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假如不出现克里斯•托洛德,如今的法尔伊斯顿帝国也急需一种能够统合一千年的分裂的强力信仰吧,比如说救赎教会什么的……”
“您今天……很不正常……”
“……是吗?”黑袍人微笑了一下,他们来到了大街上繁闹的人群中,阅兵式已经开始了。
黑甲的士兵们排着整齐的方阵,高举着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白金军马国旗、克里斯的魔杖王旗以及军团标志的狼头旗从他们面前走过,一半出鞘的军刀闪闪发亮,人人脸上都是威严庄重的神情。
当一名红发黑甲的将领从民众面前走过时,人群像海潮一样开始涌动起来。
“元帅!是我们无敌的元帅阁下!”
他们开始疯狂地抛起花束来,小伙子们吹着口哨,姑娘们涨红了脸。
“主人!我的脑袋要被挤掉了!”乌鸦小声地和他主人说着话,周围的人都疯狂了,根本没留意这只会说话的乌鸦。
“啊,我们应该找个优等席位。”黑袍人说。于是片刻之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圣兰切斯特大教堂顶端的十字架。至于他们怎么上去的,那就不用太过细究了。此刻,人海在他们脚下沸腾。
底下的人就像看不见他们似的,兀自被自己的激情主宰着。
黑袍人抖去了他的兜帽,夕阳照在他脸上,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乌黑的发丝垂过细长的尖耳,同样漆黑的眉毛剑一般地护卫着藏有星空的黑眼睛,在他比例匀称的脸上,高贵中透着亲和,矜持中透着浪漫――这是一张不属于凡间,同时拥有好几对相对气质的脸。格种复杂的情感被比例匀称地调和在他的脸上,就像一幅油画。
他是魔族。魔族三瞳:黑、紫、红。
自从千年前那场将卡德摩尼大陆所有种族卷入的圣魔战争结束后,魔族就成了受诅咒的存在。他们在法尔伊斯顿被人类抓住后便上赎罪墙,在西方的米德菲尔特被抓住后便上火刑架,在更西方的矮人王国伯洛伦被抓住后就该被大石头砸死,在北方冰原岛国爱尔兰德会受到什么礼遇就不知道了,那帮蛮人一定会好好对付这些被天界诸神唾弃的家伙的。
黑瞳魔族配会说话的乌鸦,多合适的存在!那个最憎恨他们的、天父帕拉赛兰斯在凡间的代理人、教皇 圣•瓦丁 陛下,此刻就在他们脚底下为神圣法尔伊斯顿帝国的皇帝 克里斯•托洛德 加冕!可怕的亵渎!
典礼开始了,让我们略去冗长无聊的演讲桥段,直接看这最后一幕吧。
其实皇帝陛下不必跪下,教皇陛下就能为他涂上圣油――这位结束法尔伊斯顿千余年分裂状态的王者身形矮小,只比侏儒高一些。
然而,克里斯在他的臣子心里永远是无比崇高的。看那边的台阶下,跪着帝国第一元帅 拉法尔•吉格。与他并肩单膝着地跪着的是帝国的另一位元帅 乌洛恩•圣锤,单膝下跪的武官在他们身后排成一长列。另一边,帝国宰相 埃萨雷斯•阿尔玛斯塔夏 率领着文官们排成同样整齐的一长列。
“看呀,这就是历史!” 黑袍人对自己说,他的话声带有一种似歌非歌的韵律,右手或许是为了配合他说话的节奏,轻轻拨了几下琴弦。
人群在那瞬间都是屏住呼吸的――时间在那一刻也屏住呼吸!这一刻,整个亚力克山德罗斯广场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
当那顶 镶满宝石、黄金制成皇冠戴上克里斯•托洛德的头颅时,人群再度沸腾了!
后来的历史学家本•罗兰茨 在他的《自由编年史》里写道:“那一刻,是人类历史上首次自由与平等的钟声响起之时。”
有什么比旁观这样的一件事更能令人热血沸腾的呢?用汹涌这个词来形容下面涌动的人潮,似乎太委屈了。
“皇帝陛下万岁!帝国万岁!!”到处都是发自肺腑的赤诚呼声,人人热泪盈眶。
“万岁!万岁!万岁!!”
那个身穿红袍,头戴金冠,有着“巫师之王”美誉的矮小身影废除了法尔伊斯顿王国有着千余年传统的奴隶制度,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提出了“平等”的宣言。
此刻,十字架上的黑袍人闭上眼侧着头,好象在这支热情洋溢的旋律里陶醉了似的。他伸出双手,就像挥着指挥棒的乐队指挥。而他肩膀上的乌鸦,正用复杂的眼光俯视着皇冠上的辉光。
七弦琴响起来了,先是轻声鸣响,后来便气势雄浑起来。这磅礴的琴声里有山,有海,有整个世界。
乌鸦清楚地听见,他的主人轻声念起了一首它从未听过的词儿,说是歌吧,又不太像:
“人们为秩序而陶醉
因为害怕混沌的兽性使他们流泪
人们为自由感动
却不明白它要比混沌更黑
追求幸福原本无可厚非
却坠入
无尽宿命的轮回
有什么挽回
那些流逝于时间里的卑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