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坛的咆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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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文馨、白洋分开之后,海光沿着操场漫无目走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叫阿甘的女生,让他心情有点波动。大学和女友分手之后,海光除了对文馨动过念头,很少有追女孩的想法,能看上的女孩子也不多,整天沉浸在书海中。今天见到了阿甘,他不禁动了念头。看看旁边一对一对散步的情侣,海光第一次感觉特别羡慕他们。

    他不知不觉走到莫名湖,看到有些情侣很有雅兴,买了钓鱼竿,在湖边钓起了鱼。女孩子看到鱼线有动静,比吃到鱼饵的鱼还兴奋,尖叫着跳了起来。海光看到这一幕,突然间感到心里很阳光。

    正茫然走着,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海光下意思心里充满了喜悦。回头一看,果然是刚才那个小女生——阿甘。

    海光笑着说:“你还没回去吗?”

    阿甘说:“刚回去整理了一下笔录,想出来散散步,你怎么还没回去?”

    海光毫无隐瞒,说:“想你,也没心思回去看书了。”

    阿甘笑笑说:“你真会开玩笑!”

    海光表情真诚,说:“此乃肺腑之言,阿甘小姐有雅兴陪我走走吗?”

    “反正我也闲着,陪你走走吧!”

    两人沿着湖畔走着。

    海光问:“阿甘小姐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台湾作家的散文我比较喜欢,例如刘墉和林清玄的散文。”

    “他们的作品像白开水,有什么可看的?”

    “应该说他们的文章像淡淡的香茶,要会品才行。通过你这段时间在《自由东大》上的文章,我感觉你喜欢‘烈酒式’的文字,特别是像李敖的‘烧刀子’文章很合你口味。”

    海光佩服阿甘的分析,说:“阿甘你说得很好,性情所致,我同梁启超、鲁迅、柏杨、殷海光、李敖、王小波,余杰等人划拳对酒,可谓痛快淋漓!尤其是李敖,我们经常午夜神交。”

    阿甘笑笑,说:“对了,我想请你谈一个话题!”

    “什么话题,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题有点挑战性,你要有心理准备!”

    海光笑说:“美女能向我挑战,就是被打趴下了也挺舒服,说吧!”

    “你对李敖很推崇,我觉得他可没你说的那么好,能更多谈谈他的不足吗?”

    海光心想这正是言无不尽的话题,不愁在女孩面前没话说冷场,说:“没问题,不过这个话题一言难尽,不如咱们找个茶室,坐下来畅谈?我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口渴得很。”

    “好啊,你请客!”阿甘爽快得答应。

    进了食堂旁边的茶室,坐下后,海光问:“想喝什么茶?”

    “随便,你决定吧!”

    “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所以品茶对我来说仿佛牛嚼牡丹。”

    “你还挺谦虚、诚实。”

    “在美女面前我一向如此诚实。还是你点茶吧!”

    “就要茉莉茶吧!”

    “悉听尊便!”

    海光吩咐服务员下去泡茶。

    阿甘看着他,问:“现在你谈谈李敖的不足吧!”

    海光故意沉思了一会,说:“李敖的不足太多了,写武侠小说写不过金庸,武打比不过成龙,唱歌比不过刘德华,帅气比不过马英九,身高比不过乔丹,有钱比不过比尔.盖茨,年轻比不过我,70开外的老头,有什么好谈的!”

    阿甘笑了起来,嗔道:“刚才还说你在女孩子面前老实呢!现在就耍起了滑头!你再不正经,人家可要走了”

    海光心中喜悦,看阿甘在他面前撒娇,想下面和她一定有戏,忙正襟危坐,脸上立刻堆上尊严,说:“好,现在正经了吧,我马上批判李敖。李敖已经落伍了,时代向前发展,现在出现了新证据证明李敖曾经的推理是一派胡言。”

    “具体说说!”

    “阿甘,别急!你先让我热身一下,不能立刻达到高潮。”

    阿甘脸色微红,说:“好了,不打扰你,你继续说吧!”

    “记得钱穆曾花很长时间,引证大量资料,以证明《孙子兵法》和《孙武兵法》是同一部书,孙子和孙武是同一个人,论证的头头是道。但当1972年山东临沂银雀山出土了《孙子兵法》和《孙武兵法》后,他以前的一切推理都是胡扯。”

    阿甘点了点头,想问什么,又忍住了。

    海光看阿甘一眼说:“你一定是想问我,这和咱们讨论的话题相干吗?对不对。”

    “我正洗耳恭听您高谈阔论,哪敢打断您。”

    海光继续高谈阔论:“马上进入正题。林语堂说,中国人有直觉思考的特性,认为蟾蜍有皱缩皮肤,所以可用来治疗皮肤病;生于阴冷山谷深涧中的田鸡对身体有清凉作用。你们女人不都是全靠直觉说话吗?甚至蛮不讲理。”

    阿甘眉头一皱,问:“这是谁说的?这么没凭没据。”

    海光看一句提问就让女孩上钩了,忙说:“李敖说的,他说女人把直觉当证据,所以不配谈真理。我坚决反对,这是他的第一个错误。我始终认为女人最实事求是,公正无私。”

    阿甘笑容满脸,说:“不要你这样来讨好我们女生!好,这算是李敖的第一个错误。你接着说。”

    “李敖对他第一任老婆不好,离婚后还不停咒骂,虽然是他老婆先对不住他,但女人对不住男人乃是天经地义。女人为男人付出这么多,又是暖被窝,又是生孩子,稍微做点错事,情有可原,怎么老是得理不饶人,做的太没余味了。李敖结婚前,对他女朋友刘会云更不像话,公然脚踏两只船。这脚踏两只船该是男人干的事吗?那是女人的专利。”

    “我怎么感觉你虽为我们女生说话,听起来这么不舒服,别扭。说下一条,这一条不用阐发了,谁要你这么不讲道理的讨好我们女生!”

    两人说着,服务员把茶水端了上来。

    海光看阿甘笑容灿烂,喝了口茶,说:“李敖写过一篇讲中国人类比思想的文章,就是刚才所说的直觉思考。国人认为吃了蝙蝠屎,就可明目,因为蝙蝠能在夜里飞翔,视力很好,故蝙蝠屎也叫‘夜明沙’;吃了犀牛角,就可壮阳。犀牛角坚硬无比,故吃后可以金枪不倒。李敖认为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毫无科学根据的迷信思想。”

    海光顿了顿,看阿甘聪明了,没有发问的表情,接着说:“但随着时代发展,我却发现一个可以推翻李敖结论的例子。就是在当今大陆文坛,属相狗的作家都有狗性,喜欢咬人。如果以前你对李敖说,文坛属狗的人喜欢咬人,他一定骂你说话没根据,只凭直觉。现在有了王朔、韩寒这俩活宝,李敖只能认栽了。这是李敖落后于时代的一个明证,一如钱穆被时代的发现证明他是错的一样。所以这是他的第三个错误。不知道我所说的‘李敖三大罪状’,阿甘小姐满意吗?”

    “我发现你讲了半天,还是批判文坛!你说人家像狗,我说你像……”

    海光问:“像什么?”

    阿甘眨了一下眼睛,说:“不准生气动怒!”

    “在美女面前我从来不生气,更不动怒,只动别的东西。”

    “我感觉你像只猴子,人这么滑头!”

    海光伸出手指,说:“我得算算有多少女孩子说我像猴子啦,不止你一个。不过我要再次声明,我不像猴子,而像大猩猩,说的好听一点,像北京人,祖籍周口店。”

    阿甘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何止有自知之明,还有他知之明。希腊的苏格拉底前额凹下,眼肿,唇厚,嘴大且凸出,是一只正宗的俊俏大猩猩外形。我和他差不多。在人类中我们是丑陋者,在猩猩中我们可是小帅哥。”

    “刚夸完,你就陶醉起来,还自比苏格拉底。”

    “谁让我们同是天涯沦落的猩猩呢!”

    “哈哈……”阿甘的笑声很清脆。

    茶室里坐满了人,看上去都是伴侣,学生很少有雅兴到茶室独自品茶。偶尔会有一落魄青年躲在角落里喝茶,借茶浇少年人难免的愁绪,很有小说里描写的“感WWW.soudu.org世伤怀”,“怨女伤春”的感觉。

    阿甘喝了一口茶,说:“我总感觉你和白洋对当代一些作家的批判太重了。”

    海光忙说:“一位法国作家说得好:在公理通行之前,只有依靠强权。所谓强权就是猛打。批判是对有药可救的人,对无药可救的人只能‘棒打落水狗’,否则它们跳起来咬你一口,后悔都来不及,像白烨。”

    阿甘表情严肃说:“当今社会,用平和的心态去交流是很必要的,不必要非得用置人于死地的语气攻击,以为这样会有效果,却往往南辕北辙。不考虑效果,以利益大众的借口肆言忘形,往往私心的成分很大,有自我发泄的嫌疑。”

    “阿甘,你看问题很有深度,而且心态很平和,我很佩服。但惭愧得很,我现在自感还做不到平和。写文章时,情绪自然而然就进去了。”

    “可以调整一下心态,多看看别人的优点。其实‘80后’也有好作品。”

    海光摇了摇头,说:“‘80后’作家的无聊作品,只为满足作者感观愉悦和虚荣心,而不能促使国民身心健康、美好。当文字落到纸上,并且公布于世,作家必须要有社会责任心,否则写日记得了,你想写多肮脏、多无聊都行,没人干涉。韩寒在《像少年啦飞翔》的自序里说‘这十多万个字我大概写了一年多时间,期间断断续续,往往到后来自己前面写的是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所以只好跳过重新叙述另一件事情。这仅仅是我的懒散造成的……’,如此不负责的写作态度,我直接在书上批了两个字‘混帐’。在《通稿2003》中韩寒说“小说本来就是瞎写”,还说‘我觉得文学首先是文字的学问,其次才是意义’,这种观点更是纯属放屁。只拿文字玩,不管技巧多高,都是放屁。看到王朔在书序中说‘出书只为赚钱’,我直接批上两个字‘无耻’,王朔又说‘文学是一个人的事’,我接着批‘混蛋’。小说是让人分享的,怎么是自己的事?否则就不要发表,躲在被窝里念给老婆听吧。太过放荡就是‘误人子弟’,年羹尧说‘误人子弟,男盗女娼’。罗素说:‘对于人来说,不加检点的生活,确实不值得一过。’但对两条属狗的汉子例外。”

    阿甘看海光口若悬河,说道:“说不过你这个喜欢攻击别人的‘大猩猩’。”

    海光面有得色,说:“所以,要认识我的深度,不和我呆三五个月哪行。”

    “可惜我今天没时间聆听高论了,晚上还有事,我要回宿舍了!”

    “能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吗?”

    “我一般不在宿舍,在宿舍都是睡觉,不想让别人打扰。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聊,只要你继续在《自由东大》上发表文章。”

    “好,那我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吃饭。”

    阿甘奇道:“为什么?”

    “多产作家不都是因为吃饭多吗?人家王朔笔耕不辍,挤出了不少小说。”

    阿甘格格笑起来,说:“行,那就恭候大作啦。”

    张海光和阿甘茶馆聊天之后,看书时常常想起她小巧可爱的身影,有时候心烦意乱,他会到校园里走走。此时的海光,散步时有了个目的,每到一处,总是用搜索性的目光四处张望,希望在《自由东大》报社门口,在莫名湖畔,在图书馆门口遇到阿甘。甚至想好了遇到时的招呼语言。理想中的自己,说话要沉稳,表情要镇定,言语谈吐高雅而又有一种轻微的逗引。如果阿甘有女伴在旁边,她一定感到羡慕,并对阿甘使眼色,在笑声中离开,媲美《上海滩》中冯程程和许文强在教堂外碰面的浪漫和经典。

    七月天,时时会有雨。今天下着大雨,张海光在宿舍里看了一会书,心里略感郁闷,打伞去逛附近书店看看是否有新书上架。

    雨天,书店外走廊下挤满避雨的人,很多人衣服湿透,鞋上冒着水气。书店里面,一些人无聊翻着书,时不时到窗前看雨是否停下,看来这些人是被大雨困住,迫不得已来书店避雨,并非为了咀嚼精神食粮,充实大脑。看到窗外风声大作,雨线依旧,一些倒霉鬼在风雨中狂奔,拿着公文包遮住刚出门梳理过的头发,他们心中平添了不少安慰。

    在书店,海光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走马观书。某些书通篇简单的像幼儿园大字读本,象征性浏览一遍足矣,好奇作者为何如此弱智;好书也不宜多看,手中没笔,总感觉少了什么,看到经典的好句子,不能随手画线,再加上批注,如当年金圣叹批《水浒》,李卓吾批《西游记》,毛宗岗批《三国演义》。再说书的所有权不归己,即便有笔也不能用,一如对别人的老婆不能动手动脚、播种一样。所以,看到一本好书,海光总会买回去慢慢享用,直到这本书首尾皆满批注为止。

    在书店走马了一会,海光对弱智类书籍的好奇心渐渐消失,看来再低级的作家也会吸引到读者,而且越是简单低俗的书,围观者越多,仿佛肉只有发出非天然的味道,才能吸引到大量苍蝇一般。正如作家王朔说:趁热拉的,总会有人吃。中外古典名著橱窗旁,门可罗雀。由此看出,一些大家如南怀瑾叹息说中国古典文化对今人已是尘封宝藏,无人开采,所言极是。章太炎早声言,中国古典文化将随着他的死亡而死亡,现在章太炎死去多年,再随着巴金,钱钟书,南怀瑾,柏杨,金庸,李敖等作家的死去、老去,按理说中国古典文化早已花果飘零了。

    海光一直想写篇文章评价当今流行小说,快餐文化,今天正好凑此机会系统了解一下。走到快餐文化书籍区,海光放慢速度。看到一作家心灵感悟的文字如此之多,让他感到奇怪,纳闷作者真有耐心整天不做事,只顾感悟人生,挤出的故事苍白,无味;言情小说还是纯情十七派的老路线,清纯的冒着仙气,没有吃饭,上床和性交,全忙着谈恋爱,忙着失恋,忙着为情自杀。也有人突破老路子,满纸都是吃饭,上床和性交;青春作家仿佛鲁迅笔下的“闲事派”,屁大的事,竟能写出长篇来,真不简单。且他们有种无限表达自我的欲望,恨不能自诩是露阴癖者。自感漂亮的女人厚颜把内裤照片放到书中,以引起读者意淫……

    海光看得胃口倒尽,想换换脑子,走到杂文区看了会杂文。他感觉,写杂文不比写小说,要全凭事实说话,知识面广方能把杂文写的光芒万丈,见血封喉,以达到“上士杀人用笔端”的境界。在良知杂文家以笔为刀的挥洒中,你能体会到文人真正价值所在,凭健笔作文化罗宾汉,伸张正义,路见不平,拔笔就上,清除社会垃圾。虽然巴金说现代文学成就最大的还是小说,但那要写出好小说方可,如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等,否则小说倒成为一些不负责任的写客们最后的避难所,因为排泄文字垃圾不犯法。

    回宿舍路上,海光明白了一个道理,书店之书虽汗牛充栋,但内容却匮乏的可怜。他想到大师陈寅恪的一个典故。陈寅恪第一次由欧洲回国,去见其父陈散原老友夏曾佑,夏先生对他说:“你是我老友之子。我很高兴你懂得很多种文字,有很多书可看。我只能看中国书,但可惜都看完了,现已无书可看了。”陈寅恪告别出来,心想此老真是荒唐。中国书籍浩如烟海,哪能看完。陈寅恪七十岁左右,阅览中国古书无数,也不禁感慨说:“现在我老了,也与夏先生同感。中国书虽多,不过基本几十种而已,其他不过翻来覆去,东抄西抄。”此话更适合书店,书店中,言情小说就一个模子,青春小说就一个题材,武侠小说就一个套路,心灵感悟就一点佐料……有人说网络时代,资讯垃圾扑面而来,作家与时俱进,文字垃圾更是甚嚣尘上。

    上午时间就这样被糟蹋了,海光想起来就心痛,快步往宿舍赶,下午抓紧看圣贤好书,以弥补上午的损失。

    白洋最近又走火入魔了,看文坛哪个人都不顺眼,写了些“惊世骇俗”的文字。他本想在《自由东大》上发表,但文馨这次坚决不同意,白洋也不勉强,发在校园文化网上,大意说:刘墉整天躲在温室里“手淫”,并记录成书。他在《杀手正传》中说:“不为娱众,只为娱己。”自我感觉很爽,什么生命的感悟,灵魂的出窍,天使的附体,在读者看来,尤其是像我这种有水准的读者看来,太没劲,丝毫不能引起快感……

    新派武侠小说全是金庸这些老武侠小说家“下流”出来的产物,一个个发挥梦遗般的想象力胡编乱造匪夷所思的情节,但不外乎什么仇杀,什么艳遇,什么蛤蟆功,什么乾坤大挪移等。缺胳膊少腿者,偶得葵花宝典,一朝练成,霍然成侠,所向无敌,什么玩意……听说,现在还有武侠小说比赛,无异于打着文化的牌子公开比试谁的梦遗能力最强。据说,监狱犯人为了解决性欲问题,在牢房站成一排手淫,比赛看谁射精最远,很类似于玄幻武侠小说大赛……

    琼瑶的作品完全是躲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自慰的结果,数十年如一日……

    海光看了白洋的文章,虽然价值天平偏向他一边,也倒吸一口凉气,想白洋的笔可真够狠,这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够他喝一壶了。自己本想写文章批判流行文化,先免了吧!

    不出所料,白洋的敌人可成几何级数增加,敌人不是一个个,而是一窝窝出现。刘墉读者声言不放过他;武侠小说的太仔、太妹读者扬言要臭揍他一顿;琼瑶的读者形成的娘子军说谁作白洋女友就灭谁。

    文馨最近心情不佳,中文系隔壁班一男生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文馨,隔三差五给文馨写email。刚开始,这位男生写得很春秋笔法,大谈当今校园文化衰微,大学生的精神生活苍白。文馨一看心里有同感,回信说了几句类似的心里话。这男生接到回信,无比兴奋,立刻写了第二封信,说他在这种苍白的精神生活里感觉很凄苦,精神世界太缺少知己。文馨一看,想自己刚写过回信,看别人凄苦,就撒手不管,好像太不人道,就写了第二封信安慰他,建议他多看书,在书籍中可以找到穿越时空的知己。接到信后,这男生更兴奋了,紧接着一封信大谈其现在时时沉浸在当代诗人的诗海中,很惬意,有流浪的感觉,并委婉地问文馨,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流浪。文馨一看这信,知道这男生春秋笔法背后的“微言大义”了。为了扼杀“微言大义”于萌芽之中,不恶化为“悲剧的诞生”,文馨不再回信了,而且见了其面冷淡起来。没想到这男生的热情不减反增,为了表示自己真得沉浸在诗海中,填了几首情诗放在信封里,让别人交给文馨。文馨忍受不了诗里流出的“爱意”,最后干脆不看这男生的信了,原封不动退回去。这男生没想到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恼羞成怒,写了几篇义愤填膺的檄文,说文馨骗了他的感情。文馨感觉很无奈。这段时间她被这男生的檄文讨伐的有些心烦。

    这次看到白洋在网上放言,文馨更是生气。他觉得有必要让白洋的挚友张海光规劝他一下。

    文馨在操场见到海光说:“最近白洋在网上发表的文章引起大家的公愤了,你能不能劝他收敛一些?”

    海光笑了笑,说:“他说出了我部分心声,我前两天逛书店有同感。你放心,白洋是聪明人,会见好就收。”

    “他有点过了,我很反感!”

    “现在的作家太不负责,也该骂骂他们。到书店一看,都是一些无聊至极的闲事杂书,很没劲。”

    文馨生气得说:“学生现在不是忙着考研,就是考英语,工薪阶层又加班加点,他们业余时间总想休息一下,多一些闲事文学很正常。你老是拿死标准要求别人,文坛应该百花齐放,各类作家都应该有。板着脸讲大道理,你和白洋累不累!你们男生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动不动就写文章骂人。”

    海光看文馨好像心情不佳,她还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硬气,叹说:“也许我和白洋对文坛的希望太过于美好了,难免会有失望。”

    文馨接着硬气说:“白洋如果以后再口不择言,我不会拿他当知心朋友了。你也是!”

    海光小声说:“我以后一定注意,你不理我……”海光想逗文馨开心,接着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在你面前一头撞死得了。”说着,作势要往旁边的足球栏杆上撞。

    文馨笑了,说:“一头撞死倒好,省得我看了心烦,不过你能不能先写几篇文章之后再撞死,否则我以后找谁要稿子!”

    海光看文馨开心了,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文馨笑道:“你是谁啊,又不是我男朋友,谁舍不得了!”

    “我一直想作你男朋友,可你总不能把眼光降低欣赏我。我也该找女朋友了,都奔三的人,大龄青年了。你觉得阿甘人怎么样?”海光很随意把话wWw.题过渡到阿甘身上。

    文馨心里有了点不舒服,却笑着说:“人家当然是个好女孩了,不过看不上你。阿甘说你和白洋太暴力,文章如刀子。”

    海光忙着解释:“我这是无奈之举,路见不平,拔笔相助。其实我很希望文坛多一些真善美,讨厌打打杀杀。”

    文馨看海光着急,笑道:“我又不是阿甘,向我解释有什么用!等哪天我约她出来,你单独向她献殷勤吧。”

    “行啊,太好了!”

    “人家愿不愿意和你交流还是个问题,别高兴太早了。”

    海光不管文馨的挖苦,忙打听:“给我说说阿甘的背景资料,我要做到知己知彼。”

    文馨故意说:“背景绝对够硬,她是系里系花,听说追她的男生排成一个连。在《自由东大》很红,好多男生正死命追她。”

    海光情绪稍有低落,说:“这么一说,你可要多帮帮我了,否则我只能打退堂鼓了!通常选择太多的女孩子和追求到手的可能性成反比,她们被周围一些癞皮狗式的男人惯得眼光高得离谱,拿仙人的标准要求男人!”

    “你不总是喜欢挑战吗?怎么现在胆小了?”

    “不是胆小!跟别的男生相比,我没他们的业余时间多,没他们逆来顺受的功力高。女孩子希望男朋友帅,以便携手走在街上风光,但我从四面八方看都不帅;写情书吧,现在不是阿伯拉德与爱绿依丝的年头了,也不是萧伯纳‘纸上罗曼司’的时代了,在爱情的角逐中我优势太少啦。你又知道我这人追女孩子就三斧子,耐力不足,开始攻击力很强,但一次拿不下山头,就萎了!”

    文馨的口气稍有埋怨,说:“你就不能对女孩子多点耐心?”

    海光笑看文馨,说:“要有耐性,你不早就是我女友了?现在可不是忙着让你在这里帮我出点子追女孩,咱俩一定忙着床前月下呢!”

    文馨推了一下海光说:“去你的吧!”

    海光笑嘻嘻凑了上来,说:“想当初你不答应做我女友,现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否则只能你自己搭进来!大丈夫不该把太多时间放在追女生上面,应以事业为重,你要支持我这大丈夫的行为!”

    文馨笑道:“得了,让别人帮你出馊主意追女孩子,还说是大丈夫行为,美得你!我先警告你一下,一个女孩子值得你爱,花点时间值得,不想付出,就想回报,你们男生太异想天开了……”

    文馨同海光分开后,回宿舍路上,心里有种失落感。回想一年来和海光的交心,她觉得海光这个人很正直,有思想,和他聊天,总是笑语不断。虽然海光说话有时不知分寸,但人不会乱来。一年前一个晚上,海光坦言对她的爱慕之心。她当时感觉海光太直接了,认识没多久,就开门见山,况且海光也没有她理想中男朋友的高大形象,所以委婉拒绝了。不久前,她听海光倾诉大学初恋。因为失恋,海光曾用尖刀插伤胸口,希望用鲜血洗涤过错,换来女友再次垂青。她当时很同情海光。从那以后,文馨心里祝福他能找到一位好女孩,忘掉充满遗憾的过去。现在海光突然对阿甘产生爱慕之心,她应该感觉欣慰才对,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大学三年了,文馨至今没有男友。不是周围没人追文馨,同班同学和《自由东大》报社就有好几个,现在的男生哪还会“兔子不吃窝边草”。但文馨感觉共同语言不多,拒绝了他们。周围同学碰钉子多了,也冷心了,况且中文系女生多,狼少肉多,都忙着移情别恋了。或许是跟白洋、张海光走太近了,文馨感觉自己喜欢爽朗大气的男生。最近那位给他写情诗的男生,软腻的文笔,她看着就心烦。

    走着,文馨发现自己眼里盈满了泪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