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如意?他苦笑,他还有什么可称心如意的?他背叛了自己对柯毓的誓言,丢弃了心爱的十三。他失去了生命最重要的人了,他还指望什么称心如意。可是该继续的还得继续。他随意的挑开十四公主的盖头,那是一张比德颐公主还要精致的脸,眉似远黛,唇如蔷薇。
“合卺。”喜娘递上盛满酒的匏,“喝了这杯合欢酒,公主驸马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又是悦耳的吉利话。可是听在韩书白的耳朵里确是那么的刺耳。什么白头偕老!什么长长久久!他不要!他不要与眼前这个尊贵的无比的公主相伴到老,他要的是卓柯毓。那个会在晚上钻进他怀里,撒娇地向他索取温暖的男人;那个会在喝醉的时候,抓住他的衣袂,索要他的拥抱的男子。而不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如陶瓷娃娃的女子。
一饮而尽这所谓的美酒,实则是那样的苦涩,苦涩快将他强忍的泪水逼出。用劲地将匏扔到地上,一正一反。原本还有些紧张之色的喜娘立刻眉开眼笑的说着华美的贺词:“阴阳互补,龙凤之祥。公主和驸马就早些休息,明个还要早起呢!”
韩书白摆摆手示意知道,让聒噪的喜娘和屋内的丫鬟仆妇们速速地退去。然后自顾自地将喜服脱下,完全不理睬床上的美娇娘。
“怎么?娶我就是这么一副嘴脸。”床上的人望着韩书白的背影,不阴不阳的说。“也难怪,自己喜欢的女人,居然不肯嫁给自己。呵!”那声呵,不是用喉咙发出来,而是带着浓浓的鼻音。
动作因为十四公主的话,停顿住半秒,随后又继续着。今天在婚宴上他没有看到柯毓,这是理所当然的。试问有谁愿意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另一个人欢天喜地的拜堂成亲?不过他碰到沈晨洛,德WWW.soudu.org颐公主的表哥。
我将柯毓塞到寒庭宫了,你不必担心。他如是说,好似那寒庭宫是他家的一样。
可是韩书白总觉得有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依照柯毓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让他将这场婚礼如此顺利的完成。所以,他决定完成所有礼仪之后去找他。
“怎么?这么着急赶着去安抚你那边的小情人。”十四公主见韩书白不说话,越发的尖酸起来。她知道韩书白不喜欢自己,她更加知道自己只是顶替了德颐公主的名义嫁过来完成一场已经昭告了天下的婚礼的替代品。可是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在新婚之夜,抛下她,为了另一个人急冲冲地赶出去。
可那个人依旧没有做声。斜睨了眼身后的新娘,套上流彩的深色宽袖长袍,扣好浅色玉带。拉开刻有百子闹春的深褐色木门。“晚上我不会回来。”
“韩书白!”
金器摔落的声音。莹润的珍珠,散落一地。
今晚的寒庭宫依稀透着古怪。明明已到了掌灯的时间,可是它依旧是一片黑暗。问过了门槛守门的宫女,却得到一句:公主吩咐了,不许打扰。
推开寝宫的门,清亮的月光穿过窗户昏暗地照进房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穿过隔间,拨开珠帘,欢爱过后的气味在微凉的空气里缓慢的移动。
手,不由的攥紧。
绕过画有孔雀东南飞的丝绸屏风,书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柯毓他竟然,赤裸着身子躺在德颐公主的床上。德颐公主则蜷缩在他的身下。
“卓,柯,毓……”他的嘴唇被黏住,艰难的扯开,生硬地挤出床上的人名字。
床上的人听到书白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书白!”柯毓欣喜地睁开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在他大婚之夜看到他,之前所有的苦闷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书白冷笑着,“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他偏过头,不愿意望着床上的人。可是心里的那是酸楚还是怒火?他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活生生地撕裂成两半。
“我……”柯毓下意识的低头,却发现蜷缩在自己身下的德颐公主,还有满地被撕裂的锦帛。“这……这是怎么回事?我……”
书白扭过头,望着一脸茫然的柯毓,再次冷漠地扯动嘴角:“怎么回事?卓柯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是你对我报复!”
柯毓慌乱地捡起衣服套在身上,说:“书白,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残留在身体里酒精还发挥着它宿醉的功能,让他头wWw.重脚轻,站立不稳。他只得重新做回那张华丽的床上。“书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对你……”
“够了!卓柯毓!”书白的怒吼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同时也惊醒了一直昏迷的德颐公主。
眼睛在凌乱的发丝下睁开,没有了最初的恐慌,平静犹如一潭死水。她就这样侧躺着,带着诡异的笑,望着屏风前的书白。细长的手伸进枕头下,那里有书宁送给的匕首。小巧且锋利。
一道寒光晃过书白满是怒火的眼睛,他看见德颐公主如修罗举起匕首,恶毒地刺向柯毓的肩胛骨。“柯毓!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殷红的血,如刚刨开的井,不断地向外涌。柯毓蜷缩着身子,跪在床边的波斯地毯上,表情狰狞。
“杀了他……对,杀了他……”德颐公主握着满是温暖红色的匕首,呢喃。“杀了他,我还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我还是书宁的小十三。我……”匕首再度被举高。
“柯毓——!”这次书白没有让柯毓再次受到伤害。他冲到床前,将德颐公主的匕首打断,抱住不停颤抖的柯毓。他没有注意到,当自己打落匕首的同时,也自己的手打在德颐公主的脸上。
泪,从上挑的眼角流出,一片冰凉。德颐公主捂住火辣辣地脸,望着地上两人,她再度地微笑,只是这次的笑,笑得悲凉、决绝。她重新捡起被打落的匕首。
“十三——!”这次发出惊呼不是书白,更不是柯毓,而是刚刚跨进房间的沈晨洛。他看见德颐公主正将一把染上鲜血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
他惊呼没能阻止德颐公主的动作,可是书白的动作却阻止的匕首的刺进。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那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那么的凉,那么的烫。
“璇玑……”他伤痛地望着德颐公主几近疯癫的眼睛,少有地唤了德颐公主的名字,这个曾经被德颐公主嫌弃的名字。“我……你……”最后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疲惫地站起,将地上的衣物捡起披在柯毓赤裸的身上,迈着灌了铅的脚,缓慢地离开。
“书白……”晨洛拉住他的手,眼眸有些许的疑惑,但更多地是担忧。
书白瞟了眼身后的两人,疯的疯,伤的伤。“晨洛,这是惩罚啊——!”那声叹息又长有沉。“是我自私懦弱的惩罚。柯毓他……他无礼了十三……因为我……”双眸闭上,将所有的痛苦都锁在外面。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这一夜,泪水浸透了每一个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