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罗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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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牙出生在南疆苗族的一个小山村,很宁静的一个村落,村民事耕织,田野里有牛悠闲,桑树下有女养蚕,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南疆十万大山虽多险恶之地,但苗族村落向来安详秀美,花团簇,鸟啼鸣,虫轻摆,鱼水戏,山歌轻荡悠远处,浣女嬉笑山水间,蚩牙十岁时已是浓眉大眼灵动,面如碧水清秀,打闹孩童间,欢声笑语里,无忧无虑。

    怎料一个中午,出外采花的一群孩子回得村落,只见数十黑衣人正自纵横杀戮,宁静山村已成血泊。那些黑衣人见来了一群孩子――傻愣愣的站着,竟挥刀相向。杜鹃花落,上染滴滴鲜血,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愈加鲜艳。

    蚩牙正在那一群孩子中,见得平时和蔼的村民倒在血泊里,脑中一片空白,突觉脸上有些生疼,眼前被什么迷蒙,接着就不醒人世。

    待蚩牙醒来,已经在一柔软被褥里。

    蚩牙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照顾,只希望长期在做一个恶梦。

    几日之后,蚩牙终是清醒过来,但小小年纪,怎能面对这么大的变故。

    一年后,罗浮山多了一名呆呆的小道士,道名浮云。罗浮山,名列第七大洞天,第三十四福地,传冲虚道脉,有佛家诸门。

    再过六年,这小道士已与其它常人无异,只是有些冷傲,少谈笑。

    这一日,浮云的师傅唤来浮云,嘱咐道:“过几日就是那十年一期的弟子交流比试之时,以往也没我的事,但现在,你是我这一脉的唯一弟子,必要去参加,也推脱不得,你准备下,去会会同门的师兄弟们,也了解下自己的修行进度。”

    浮云问道:“我一个人去?”浮云自来到罗浮山,虽听得浮屠真人讲有不少同门,但从未见过,连各个山门在哪都不知道。

    浮云师傅古怪,法号浮屠真人,虽自称道门,逍遥自在无拘束,但不修金丹大道,习的是那佛家金刚锻体之法,这样一来,倒是有点武术味道。浮云未来之前,就浮屠真人一人而已,居然也是浮山九脉之一。罗浮山一门,分罗山与浮山两部分,而罗山有四观,都是阐教分支,浮山分九脉,都与佛门有些渊源。

    他们这一脉号酥醪,据浮屠真人说是看这村里的酥醪茶好喝,就取了这名字,也没什么道观寺庙,两师徒简直与普通村民无异,种田种茶,住在村子角落一平常瓦房里。浮云以前一直怀疑浮屠真人讲的什么浮罗山道门浮山一脉的东西纯属胡说,后来跟着修行,也知道了这浮屠真人的利害之处,才有些相信了。此刻闻得有同门交流,虽自冷漠心性,终究还是孩子,也有些向往。

    “我当然一起,不然谁认识你。”浮屠真人笑道。

    浮云且自收拾去了。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就两件换洗的衣服而已,还是些普通村民服装。

    翌日,浮屠领着浮云向那朱明洞去了。

    只见好一处楼观,白壁清瓦连连,倚山伴水,气势宏大,上悬一金字匾额,书:朱明洞福地楼观,其后亭阁无数,往来游人如织。浮云极其惊讶,这个平时无数游人来参观的就是罗浮山道门?自己以前也来过,只有些扫地童子算命解签 先生的,卖些道书典籍避邪饰物,供奉三清让游人朝拜,道观观主是个老头,有贵客来的时候,也陪着上上香,看看景,准备准备文房四宝给客人题词,面貌慈祥。浮云如何能相信浮屠口中的道教十大派之一的罗浮山就是这个样子。

    却是跟着浮屠一起在楼观间走了好久,来到了观主居室处。浮屠大吼道:“坤仪道士,我浮屠来了。”

    只见那居室内出来一素衣道士,正是那观主,童颜鹤发的,有几分神仙模样,只是太过亲和,不很出尘,拱手道:“浮屠真人到了,快请里面坐,刚好翠竹林的岐霞上人也在。”

    “那丫头在啊,也是几年没见了。”浮屠没甚礼数,就往里走,浮云跟着这观主后面,入得室内。居室也还朴素简单,无甚装饰,相当整洁。

    “岐霞见过浮屠真人。”室内一碧装女子起了座,向浮屠作礼道。浮云见这女子,虽面色冷清但明丽脱俗,恰如那高高在上的仙女,不敢多看。

    “你这丫头倒进境快啊。”浮屠找了椅子坐下,道:“是有十几年没见了。”

    岐霞上人点头道:“浮屠真人与我们少来往,这次能聚在一起,还请指教一番。”

    浮屠喝了坤仪道人递过来的茶水,道:“那是,那是。”浮云在他边上正经危坐,听了这话兀自羞愧。那坤仪道人也递了茶给浮云,浮云忙站起接了。

    几人又聊得几句家常,浮云在旁边坐得愈加不自在。

    最后,坤仪带着几人往那后山走去,一路上见客房数百间,都是为游客歇息准备的,片刻,来到一只有人许高的洞口前。浮云一看,那洞口周围几块巨石盘踞,间有些杂草生在洞顶石壁隙缝,里面有些黑,不甚清楚,洞口上方却是山崖万丈,寻思:“莫不这就是那朱明洞,也太没得看头了。”

    待入得洞,先是一段黑色通道,然后就见一出口有光亮传来,浮云自随着大家往那光亮处走。

    出了洞,眼前一晃,只见,青天之上白云朵朵,山岭之间溪水潺潺,奇花异草无数,灵兽珍禽啼鸣。所谓洞天,洞中别有天地,只看得浮云目瞪口呆,心不在焉的跟着几人往前走,眼神却飘乎在各种前所未见的花花草草、灵禽异兽上流连。走了几刻,来到一山间楼观,相当古朴,似有些年月了。

    坤仪一路上与浮屠真人聊得甚欢,那岐霞少言语,这时,坤仪作礼道:“浮屠真人、岐霞上人,你们自去休息,我还要去等其他门人,失陪了。”

    浮屠真人哈哈笑道:“你这道人,还是这么客气做甚。”

    岐霞上人却是还以大礼:“掌教何必如此操劳,这些事自让童子去做就可以了。”

    “你可是每十年都要说这句话。”坤仪道人摆摆手笑道:“自去休息吧!”说完,脚下生烟,周身霞光仙云环绕,人已徐徐上升,一巨大仙鹤自东方来,啼鸣一声,载了他,往来时路上去了。

    浮云当场石化。他何时见过如此神仙手段,那一声“掌教”更是刺激了他。

    浮屠真人对岐霞道:“丫头,我自去休息了。”

    岐霞上人作礼,回道:“请!”

    浮屠一把提起还张着口傻瞪天空的浮云,往一院子去了。

    院子有正厅、东西厢房共十来间,浮屠进了大厅,把浮云扔椅子上,兀自道:“我这院子四十年不曾来了,还没变个样子,该在里面种棵树的。”

    浮云终于清醒过来,忍不住问浮屠道:“师傅,刚刚那个就是罗浮山掌教?”

    “是啊。”

    “那你不早说。”

    “说了做甚?”

    “我都没给他见礼。”

    “做那些无聊事有什么用。”

    “那师傅会不会像掌教那样飞?”

    “可以,召些八部天龙就行了,不过,只能显摆下,WWW.soudu.org还没我自己跑路快。”

    浮云也没见过浮屠真人赶路,只是知道他可以突然在面前消失,不再多问,寻了房间将衣服放了,兀自胡思乱想,昏昏睡了。酣睡一会,又听浮屠唤他。

    “什么事,师傅。”浮云出来一看,那浮屠不知从哪搬来一棵古怪树苗,根多枝叶少,根枝均是硬刺刺的,如针般挺立,半人来高,正在院子里。

    “肚子饿了,你去南边山上摘几个桃子来。”只见浮屠放下树苗,竖起双手就在院子中间挖起土来,还真准备在院子里植棵树。浮屠的功法以锻体为主,开山劈石还只是小把戏,更不用说挖土,这几年浮云耕种都是直接用手的。

    浮云又记起了自己十岁的时候,那次,浑浑噩噩的,兀自不敢相信现实,但脸上那巨大的伤痛时刻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就是面前这个人,也不说话,每天照料他,终使他在十一岁的时wWw.候伤愈。但当他伤好之后,还是这个人,把他领到厨房,道:“小子,为了照顾你我可是少享了一年清福,以后,你要当我十年的徒弟,算是偿还,我把你救下来是看你根骨好,你也不要放在心里,但如果想报仇的话,必须等十年以后,我也不会阻拦也不会帮忙,记清楚了。还有,吃的喝的穿的你自己负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了就心烦。”说完,又推敲道:“我叫浮屠真人,你嘛……,叫浮杀?不行,浮平?也不行,就叫浮云好了,众生如浮云,生也如浮云,死也如浮云,若你看得透,一切皆是浮云。”

    那时起,浮云开始自己耕田,自己种菜,自己做饭,自己洗衣物。前两年,幸好村子里的村民看一个孩子居然劳苦耕作,怜惜他,送些粮食与衣物,后来浮云懂事了些,也种些蔬菜,打些野味,采些茶叶到山外镇子里卖了,得些钱置办衣物。那浮屠每间隔半月回来住上十天,教他识字念书,指导他修行,若浮云做的饭菜不合口味,也懒得吃,前一年间,浮云没见过他吃过一次饭,惊为天人。本来那浮屠在村人眼里也不甚起眼,少见过的,众村民只知道那偏僻山角里有一家人家,主人很少回来。但自浮云出现后,浮屠在周围村人眼里就重要了,懒惰流浪汉?拐带幼童?虐待孩子?富家奴才走狗?杀手?……一众猜测谈资成了村民必不可少的饭后消遣话题。

    时间能让人淡忘很多东西,浮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淡忘了还是把仇恨埋到了心底最深处,只知道最近自己越来越少想起那童年的噩梦了。

    出了院子,浮云往南边的山头而去,还自不停的回想这几年的事,又想起了浮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如果开始感叹过去的事,就长大了。”

    浮云正自想着自己的事,后面传来招呼:“喂,前面的,替我们挡住,别让它跑了。”回头一看,远方两名女子往这边赶来。

    而两女子前面,却是一只巨大黑熊放腿狂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