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读百书,儒、释、道各家名录,以及各种奇书异志,均有涉猎,心中所知,不可谓不深,知道这是一种奇大蟒蛇,必是修炼有成的异物,凡是这种异种,不噬人则已,一噬人必得而后甘,因之他此刻出手就不留余力。再者,怪蟒吐气咝咝,声音相当怪异,其口内或已修炼成一颗灵珠,功能祛毒润体,任何人也不会错过的。
哪知那怪蟒非常通灵,眼见卓文俊仗着匕首扑面而到,居然蟒头向外一偏,避开正锋,只拿那长长的蛇尾,从后边兜头罩下,迫得卓文俊不得不收招退步,斜身飘向三尺开外。
那怪蟒一击不中,怪啸一声,尾随而来。卓文俊就地打个翻滚,手中已握了一把碎石,扬手就打,那怪蟒双目吃痛,已不能视物,掀起整个身子咆哮连连,直似天崩地裂一般。卓文俊看着也是害怕,不敢轻撄其锋,直待怪蟒筋疲力wWw.尽,才抖手一掷,手中匕首已闪起一道光亮,投入蟒蛇七寸之中,手法相当高明。只见怪蟒仰天悲嘶数声,高举的头部向下一偏,一粒红光莹然的圆形物体从口中滚落,整条身躯软软地垂了下去。
卓文俊大喜,纵身一跃,取出蟒身匕首,俯身拾起那粒圆形物体,果然是一颗珠子,约有鸽蛋大小,入手一片润滑,知是蟒蛇集数百年灵气修炼的灵丹,正要贴身藏好,不料正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身旁闪过,手中蟒珠已被人劈面夺过。
卓文俊又惊又怒,心想我舍生忘死才取得寻丹,哪知身边早有人坐山观虎斗,居然捡现成来了!不禁怒形于色,尾随追去。
前面那人夺得蟒珠,也不急着逃跑,见卓文俊蹑踪而来,索性冷笑一声,陡地停住脚步。卓文俊百忙里顿住脚跟,瞪眼向他,见是一个黑衣青年,夜色朦胧中只瞧得他的模糊的轮廓,自己仿佛并不认识他。
“你是谁?这倒好,抢东西抢到我卓某人的头上来了,是汉子的就留下大名,卓某一定奉陪到底!”卓文俊强抑怒气,开口问话,不失江湖规矩。
那黑衣青年冷笑道:“在下闻泰元,乃朱丰凌朱小王爷的贴身侍卫。你卓文俊的名号,我也晓得。只是这奇蟒灵丹,是我一月来暗随之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夜黑风高灵蟒失性的时机,却被你先一步获得蟒珠。哼哼,灵物向来择主,现下已不是你姓卓的囊中物了!”
卓文俊面对他的强词夺理,本想发作,但想到父亲一再叮咛自己,千万不可跟朝廷中人搭上关系,这闻泰元是朱丰凌的贴身侍卫,来头实是不小,为免累及父母亲人,自己只有暂时压抑怒火,冷笑一声,不再接话。
闻泰元抖出名号,目的就是吓一吓卓文俊,但见卓文俊一听自己报出姓名,果然不敢动怒,心中甚是得意,哈哈大笑数声,举步前行。
卓文俊追出几步,叫道:“闻兄……你请留步!”
闻泰元闻声止步,回过头来:“怎么,你不服气是不是?”
卓文俊叹口气,欲言又止,望了望对方怀中,实在不舍得那粒蟒珠,不由得皱一皱眉,正色说:“闻兄不觉得太霸道了吗?要知这蟒珠乃是我舍命所得,你一力不使捡拾现成,这如何说得过去?”
“哼,说不过去?”闻泰元淡淡地笑着接口,脸色一点也不臊红:“我还没有另找你算帐呢!你可识得刘根跟宇文虎?刘根是我的亲表兄弟,宇文虎与我虽不是旧识,但日前一番谈话,相互引为知己,昔日你大出风头,责打他们,名为惩戒,实则一点也不给我朋友弟兄面子!我这次来杭,除了奉命办事,另外就是要与你斗一斗功夫,错过了今宵,改日定当领教!”
卓文俊心中恍然,心想怪不得刚才这人一口气叫出自己的名字,原来近日已经暗暗地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当下也不害怕,想起李纯纯,不由心中一动说:“久闻闻兄英雄,这蟒珠我就不与闻兄争夺,但是我还有几位朋友陷身牢房,想来宇文虎和刘根已对闻兄谈过,闻兄不如高抬贵手,在县太爷面前说说项吧,令我那几位朋友得返家园,在下定然感激不尽!至于择日约斗,我卓某一命奉陪,还望闻兄给个面子。”处此情境,卓文俊不得不委曲求全。
闻泰元望了卓文俊一眼,觉得他WWW.soudu.org的话入情入理,不愧是一个人间伟丈夫,沉吟一阵,点点头,转身而去。卓文俊拱手道谢,暗里松了一口气,回到秋水苑来。
卓文俊前脚刚进秋水苑的大门,见全庄灯火通明,似是早有人在内未歇,由不得心中一紧,知道父亲夤夜来临,见自己不在,当少不了一番数落了。
果然,大厅里,卓有为老爷子半卧在靠椅上,小勇恭恭敬敬站在身侧,只一个劲向卓文俊眨眨眼,表示情况不妙。卓文俊会意,心中虽然不悦,然面对自己父亲,始终不敢过分拂逆,当即趋上前去,只作了一个小揖,也不叫爹爹,说:“你老人家深夜驾临,不知有什么事?”
“哼,秋水苑是我卓家的产物,我不能来么?你这臭小子,深更半夜跑到哪里去?听巧嫣说,你的那个李丫头,犯了案子做牢去了,老夫特意赶来,就是要劝你千万不要趟这趟浑水,须知官府中人,最是不可理喻。”卓老爷口气咄咄,言词之间,对儿子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卓文俊暗暗叹口气,不明白父亲何以不让自己与官府中人接触,剑眉微挑说:“你老人家不觉得管得太严了吗?要知救人如救火,我自有分寸。”说起救人,又想起三年前惨死的小月,心中一痛,闭口不言。
卓老爷大怒,狠狠地哼了一声,望了儿子一眼,忽又黯然喟叹:“唉,为父是为你好,儿子呀,你……你要听为父的话。”三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缓和口气,放下身为父亲的尊严,第一次开口自称“为父”。
卓文俊听得很是感动,自小月逝世,自己跟父亲视同陌路,鲜少相聚,其间又因为胡巧嫣的事,有诸多的矛盾隔阂,这时耳闻父亲居然肯自承关怀,殷殷父爱溢于言表,忍不住眼眶一红,说道:“爹爹,您不必为孩儿担心,孩儿自有分寸。”
轻轻两句话,父子两人双手交握,其中万般感慨千般亲情,尽在不言之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