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荒野之中的白莲。她对我微笑并推荐住所,我喜欢住简单的
旅社 在街边摊位上解决温饱并不追求高质量的奢侈。我本以为
她只是单纯拉生意的买卖人,简单谈话后她告诉我她是一名教
师,假期中无所事事就把自己家中多余的一间空房打扫干净用来
接待游客。我问她为什么只向我推荐,她说,“家里只有我和妈
妈如果找个男人去住宿肯定不方便,何况只有一间房,我看你是
独身来异地就找了你。”她说话的时候仿似心中有一只四处飘荡
居无定所的小船 在黑暗中迷失方向却无所挂碍,面对着茫茫苍
穹也可以满足安逸。她笑起来嘴角有深陷而下的酒窝,眉目之间
可以闻到一种夏日中隐约可见的清甜。有时甚至会有种相形见绌
之感油然而生。她先领我去了自己的住所,走了一段巷道,地面
的青色石砖年代许久,如同生命,初生时满是棱角总以为无所不
能,渐渐被打磨久了变的光滑圆润起来,那样的路是适合行走
WWW.soudu.org的。“到了”她嘟着嘴呼气道,“走吧”我端详起这座宅子,设
计与其他建筑有所差异。大门口摆放两座石狮,左边的狮子头部
被拦腰折去剩下趴伏的身子略显怪异,门上的牌匾字迹被消磨的
无法辨认。门槛不高可以轻松跨过,上面还有一个观景台正对街
面的小桥。整个建筑被蒙上了一层厚实的灰尘,像是已经镶嵌进
了表面。我拿起相机对门口随意的拍摄了相片。她站在楼梯处向
我唤着,“满蝉”跟我来。
房间打扫干净,窗户是旧式的木雕格窗,贴上了一层白色纸
质,光线强烈时窗户将它切分成密麻的方格打在木板上很是好
看。推开窗户对着一条狭小巷径,周围种着不知名的绿色植被,
她说那是香樟,夏天可以驱虫。随后我见了她的母亲,她双手相
叠安躺在靠椅上,面容清瘦,穿着黑色的绸缎上衣及青墨色的长
裤。嫣婉走去她身边抚摸她的额头如同二十多年前母亲抚着怀中
精血般谨慎。她问我房间是否满意,随后又问及了些琐碎小事。
嫣婉把我推了出去说要带我四处转转,上了年纪的人说话繁琐却
如同春蚕之茧处处身行保护,那些藏在囊中的幼小生命期待有一
天挣扎着破茧而出。短暂绚丽后便灰飞烟灭,记忆总是如此脆
弱。不堪回望,无可企及。
南方小镇的夏日并非最佳的旅游季节,站在石桥上观望,溪水
甚浅底部的碎石被蒙上一层滑腻的苔藻。若是踏足而上稍有不慎
就会摔倒。手指在石面上游走可以抠到断断坑洼,她说这座桥多
年前曾坍塌过后来又重新搭建。我告诉她并不存在所谓的永恒,
若一味追求最终只得换来残缺。她没有说话像是抱有疑问,我与
她在桥上合影,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并没有象征性的把头依过
来,站的随意。我突然觉得她像是一个未完全成长的孩子依然抱
有一丝固执的强硬,又无时刻的暴露出孩童的单纯直接。她需要
一个宽厚的肩膀去供她娇惯,她也能安之若素的沉溺在这种简单
无碍的微小幸福中。嫣婉顺手拈下一片青叶挡在眼睛上问道“你
知道一叶障目吗”我回答道“是的”她把叶子拿了下来看着我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就是一双被粗枝大叶盘根错节所包裹的眼
睛。在你心中没有希望,永远能闻见微弱的植物的气味却一片黑
暗,只能张开手臂疯狂的寻觅,你是孤独的。”那是嫣婉第一次
如此严肃的与我对话 像是一把利刃刹那间锥入了掩藏完好的内
脏中。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与表情前来抵挡,她来的太突
然,突然到察觉时早已结束。她是个聪明的女,一步步的将猎物
引入陷阱看着它被利器割扯的血肉模糊再放它生路,它没能留下
敌视与怨恨只有心存感激。
我接到左禾的电话,他重新找了工作待遇良好并无或缺,他说
他很寂寞,需要一份关怀哪怕只是戏剧。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去
了远方只是口吻平淡的劝他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生活并非唯一,
残缺的一角就像是年幼时丢失的珍贵玩物,总有一段时间无法满
足。也许过了些年你无意中找到了它却发现并不在乎了。我听见
嫣婉在楼下喊着我的名字“满蝉”我挂断电话按着键盘看着屏幕
上的画面淡淡灰暗最后剩下自己消瘦的脸孔,将门关上沿着扶梯
下了楼。楼梯发出咯吱声响如同最后的无力抵抗,他们围坐在圆
桌的周围,有些陌生的人侃侃的谈论着漠不关心的话题,嫣婉招
呼我坐在她的身边。将碗筷用开水烫洗了一遍摆放周整,她的母
亲端菜过来粘在手上的油渍顺手擦拭在了白色的围裙上。或许来
了陌生人,以往轻松惯腻的气氛遭到破坏,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不
出声响。途中嫣然陆续为我夹菜并向我介绍一些山野中独有的产
物,有年轻男子耐不住性子开口说了话,他问我是否喜欢看戏。
我告诉他以前只是偶尔在电视中看到一些不太了解亦谈不上是否
喜爱,他向我推荐镇中每晚都会有戏剧义演。嫣婉也向我做了宣
传,我本不喜欢插科打诨式的演出却没好否决。八点二十五分我
与嫣婉及年轻男子一同出门看戏,晚上没有白天般灼热变得清爽
淅沥,街道上有少许游客,或许因为此处没有什么较大的名气,
游玩的客人也比其他旅游区来的零散。这里没有淡旺季,每个季
节都有它独一无二的气息 没有商业炒作没有拥堵人群,这也是
我选择此处的唯一动机。全镇被溪流切分成两块大小不等的区
域,沿岸漫步许久看见远处有一个露天的舞台,嫣婉拖着我加快
脚步“马上要开始了”她像是急于寻求糖果的孩童满心期望,舞
台周围站了人,随着一声乐器的敲击声台下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一系列的顿挫声响后从帘布中走出了一个女子,青色长袍浓妆艳
抹,挥舞衣袖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嫣婉坐在我身旁环抱着我的
胳膊告诉我戏的最后女子将死去,这出戏剧她看了很多遍,每次
坐上位子她又重新目睹了一桩悲剧。她喜欢这个女子,然而却没
有任何理由,她告诉我一同来的男子叫做昂,和她一起在那所旧
楼中长大,性格谦和。十六岁便外出工作直至前些年才重新回到
家中安定生活。见面后她觉得彼此间有了疏离一直都没有安静的
交谈过,她猜想在出去的那几年里他经历了冷暖。昂很好客,在
路上一直向我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各自告别后我回了房间,拿
出一些看过多遍并一直坚持的书籍。或许女人生来就赋予了心甘
情愿重蹈覆辙的能力,无论拥有如何坚固的外壳,内心也始终无
法逃遁自我的酷刑。我打开手机看见一个未接来电与短信,左禾
在信息中写着“我们都是被命运戏耍的体无完肤的人,我想挣破
枷锁泅渡出水面,然而你给了一片没有尽头的茫茫大海”我迟疑
许久删除了许多文字,始终无法回答。或许我可以将他拯救出水
域得到解脱,但自己也将被牢牢的封闭在世界的另一端,我并不
爱他。以前我嘲笑小说中的曲折情感,现在我终于能感受到它的
真实灾难,晚安,这场角逐永远无法容忍两个赢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