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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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传来一声巨响,把躲在外面偷听的人震得耳鸣。

    出什么事了?侍卫准备破门而入。

    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吾辰捂着自己的右眼走出来。

    “没什么,我自己撞墙上了”,他平淡地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却又忍不住发笑。

    看来这位无所不能的辰王,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啊。

    翌日,天高云淡,阳光普照。若南在院子里和下人们一起踢他“发明”的足球。左突右击,大汗淋漓,玩得不亦乐乎。

    吾辰处理完族内事务就赶了过去,临了没有打扰他,就在石柱后面站住,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他就像是天空的浮云,纯白无暇,不惹尘埃,喜怒哀乐什么都挂在脸上。甚好。

    wWw.他远远看着他,嘴角漾起柔情蜜意。

    一个人跑过来拾球,看见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行礼:“辰王——我们……”。

    吾辰摆摆手,走过去。

    若南看见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吾辰咧嘴一笑,说:“今气不错,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若南退后一步,满脸的怀疑:“我不去”。

    “去吧”。

    “不去”。

    “去吧”。

    “我——不——去!”。

    “骑马哦”。

    …………

    对于没骑过马的他来说,这是个蠢蠢的诱惑。小时候看电视里那些英雄骑着大马在战场驰骋,威风八面,于是就梦想着长大了也能骑马飞奔。现在……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对,但也算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了。没关系,大白天的,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若南心想。

    “好吧,我去”,他说。

    吾辰哈哈大笑,对身后的七宿说:“去把疾风带到门外等候”。

    疾风是一匹神驹,浑身漆黑发亮,鬃毛密长,只在眉心一瓣白,开出一朵莲花,吾辰平日里也舍不得骑它。

    若南一见疾风就哇哇大叫,前后左右地打量个不停,忍不住身手摸摸。疾风一个响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甩甩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若南被它一激,撇撇嘴,急冲冲地要上马。嘿嘿,等我一上去,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连滚带爬地,动作虽然不好看,最后也上去了。

    这边,吾辰还在转身和下人们吩咐午饭的布置,没料到若南已经悄悄地上了马,还没反应过来去拦截,只见他双腿用力一夹,疾风嘶鸣一声,受惊后撒开四蹄就往前冲去,牵引缰绳的卫兵把持不住,被拖出去几丈之远,跌在一旁。

    吾辰暗叫一声不好,跳上身边另外一匹马,挥鞭就追。

    疾风刚出生不久就由仙界族落作为友好礼赠予亚伯,等到吾辰十六岁时,先王将它赐予了他。此马翻山越岭,形如闪电,鞍底卷旋毛,双翻碧玉蹄,非一般的马匹可比。

    若南此时在疾风背上,被颠得上下起伏,大声喊叫,吾辰在身后紧追,无奈还是差了数十丈之远。疾风失去控制,驼着若南冲过集市,引起一片骚乱,一路向北跑去。

    眼看若南已快体力不支,就要跌落下来,吾辰咬咬牙,蹬了马鞍站立起来,稳住身子,用力往前一个翻身——正好坐在若南的身后,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护住。

    若南被弄得头晕脑胀,几欲呕吐,终于找到一个靠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吾辰安抚住疾风,慢慢停了下来,一路缓步向前走。

    过了许久,若南才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心想这马怎么比过山车还能折腾啊。

    “若南,你看”,吾辰在耳边说。

    他睁开眼睛,自己身在一处高高山巅,四野广袤,峰峦雄伟,风声浩大。放眼看去,金色的麦田星罗棋布,百姓正在田地里辛勤劳作,隐约还能听见田间传来的欢声笑语。

    “这是……?”,他回过头问。

    “你上次提议修筑水库一事,我已差人办妥,你看”,他伸手指点,“那些水库筑在半山,夏可储饮水,冬可饲鱼虾,还能解决庄稼灌溉……上次你提议的计时方法,我已经在用了,很快我们的族人都不用再日出而作日落而居,我真是要谢谢你”。

    若南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一个个的水库掩在树林草丛中,为亚伯一族不断滋养着作物,带去兴盛。

    看来这个男人……也不那么笨啊,若南想。

    吾辰看着他,他的脸挡住若南头顶的阳光,就像一把保护伞:“在想什么?”。

    若南发现自己走了神,略微不安,摇摇头。

    吾辰继续说道:“不管玄素的预言是什么,不管别人怎么反对,我也相信你,认定你,你就是能带给我们一族安康兴盛的人”。他看着远方,神情严肃。

    若南回过头,看着他,心里莫名的感动,是因为……信任吗?

    吾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是那颗水蓝色的石头。

    “我已经把它穿好了,给你戴上吧”。

    若南没有推脱。

    吾辰的双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脖颈,缓慢绵长,像倾泻的流沙。

    石头冰冰凉凉的,碰触他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我答应你的……事后让你回去……不会反悔”,吾辰看着他。

    若南不解的是,为什么他的语气里……仿佛藏着一丝悲伤?

    他不是他手中之棋吗?

    风吹过耳边,撩起头发,他靠在吾辰的怀里,看着远方。

    我能给亚带去伯幸福和安宁吗?

    也许吧。

    “你能教我骑马吗?”,他抬头问吾辰。

    “当然,你说什么都好”。他俨然一副宠爱的表情。

    若南看着他的脸,浑身像电流穿过,吞吞吐吐:“你……你别对我WWW.soudu.org笑,我就说说而已。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急忙埋下头,怕他察觉到自己的窘迫。

    疾风仰躯嘶鸣,撒开四蹄,途留烟尘滚滚。

    回到处所,梨落已经在屋里等他了。看样子精神奕奕,已无大碍。

    “若南哥哥,你去哪里了啊?我来也找不到你……”,话音未落,突然看见跟在身后的吾辰,连忙行礼。

    “哦,吾……他教我骑马”,他差点喊出他的名字。

    吾辰笑笑,侧过头对若南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是因为她的稚嫩,而是因为他的决心。

    望着吾辰离去的身影,梨落微微低过头,垂眸良久。

    若南解下长衫,刚迈出几步,突然剧痛袭来,曲腿弓背。背上那个地方近日发作越来越频繁,痛感也在加剧,似乎并不是由普通的碰撞所致。

    梨落扶起他到床边坐下,轻轻掀起后背衣物,那个印记——已然越来越大,颜色逐渐变得深沉,就像抹上青黑胭脂,透出死亡的气息。

    梨落咬住嘴唇,双眼含泪。

    “没什么,一块淤青而已,待我取药敷贴几日便好”,说罢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没事就好……”。

    相互的欺瞒,为的只是让对方放心。百般掩饰,委屈着自己。

    他躺在床上,很快梨落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人,是个瘦弱的男人,三、四十岁,头戴毡帽,着灰色长袍,长眉细眼,山羊须,看样子是族外人。

    “若南哥哥,这位是祁术,我的朋友”。

    那男子行叩首礼:“早听闻亚伯‘美人’神临,想不到竟是位灵秀少年,哈哈”。

    若南问:“你……不是本族人?”。

    祁术撅撅胡须,点头道:“不错,我是神界阿伽佗族人,这些年在六界云游,治病授药,略积恩德”。

    “阿伽佗一族是药神的后代”,梨落解释道。

    祁术仔细打量着若南,嘴里啧啧作响:“这位少年面容阴颓,眉心聚黑气,怕是中了某种暗术,待老夫细查便知”,话毕缓步上前问诊。

    衣物轻轻落下,祁术的脸也随即变了颜色,久久不语。

    梨落按捺不住,把他请到一边问话。

    “看样子,应该是魔族掌记,落掌生花,毒通经脉。只是这种掌法早已消失百年……”。

    “那……能治好吗?”,梨落语气略带焦急。

    祁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祁某才疏,不知如何解着毒印,但是……”。

    “但是什么?”。

    “或许,我族的长老能驱除他的毒气”。

    “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敢保证,只能一试”。

    若南把头靠在床头,眼里一片肃静。

    “那……我会死吗?能活多久?”他探出头,轻声问道。

    祁术说:“此掌虽毒,但性慢,数月后,毒素才会累积加重发作,如今倒也不催命”。

    若南点点头,欢喜的神情。

    如果,可以尽快完成任务,了却心愿,便能回家,二十一世纪的医药科技,应该是无所不治的。

    梨落送走了祁术,临走前他留了一方秘药给若南,以延缓毒素蔓延和发作时的痛感。

    他们都没有对外人说起,包括吾辰。这团火,就让它捂在怀里,化成土,化成灰,化成流逝。轻声安慰,很快的,一切就会好起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