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孔雀懒洋洋地躺在一个竹篾编制的躺椅上,起初根本就懒得理她,听她如此说,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道:“唉,你既然这么说,这事就算过去了!只要你以后不再做对不起我阿爸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我阿爸,就当没这回事。”
听她如此说,十九姨太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道是稳住她了。
十九姨太走后,小荷苞对金孔雀说:“小姐,我看十九姨太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她会不会和李小虎一起逃走?”
“哼,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阿爸娶了她真是倒大霉了,要走就让她走吧,走了这个家才干净。”金孔雀沉思片刻,忽然尖声叫了起来,“不好!我的珠宝还在她手里呢,小荷苞,快去把我的珠宝拿回来,快!”小荷苞赶紧起身咚咚咚地跑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又跑了上来,气呼呼地对金孔雀说:“小姐,十九姨太说她已经睡了,懒得起来,那珠宝明天再还给你。这不是光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她要耍韶道儿,想瘦牛吃灵芝草,拐走你的珠宝。”
金孔雀一听,急得差点儿哭了起来,噙着泪水道:“哎呀,我的珠宝,我的首饰!”
“小姐,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快告诉老爷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还是先告诉我哥哥吧,你去把他叫来。”
小荷包连忙跌跌滚滚地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就领着宝儿来了,金孔雀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宝儿听完,在金孔雀的竹楼上踱来踱去,最后胸有成竹地道:“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脏。小妹,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你的珠宝,它跑不了。”
是夜二更十分,李小虎如约悄悄地溜进了十九姨太的房间,一进屋就急不可耐地说:“太太,准备好了吗?咱们走!”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你来呢,咱们走!”十九姨太背起小包袱,喜滋滋地说,“不过,有一件事还想和你商量。我这个丫头玉儿,跟我久了,人也怪伶俐的,我舍不得她,要不咱们也把她带走?”“不行,不行!刀剁才知道了,会杀了她全家的。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唉,怪舍不得她的!你说的也对,咱们走吧!”
十九姨太拉开房门,正要走出去,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她连忙缩回去,对李小虎说:“不好,有人还没睡,咱们再等一会儿吧,等到三更天再走。”二人退回屋内,坐在床沿上,开始焦急地等待。坐了一会儿,十九姨太见李小虎有点紧张,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抚摸着他的脸安慰道:“没事,没事!小虎,你别紧张,没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哎,还有一个时辰呢,咱们睡一会儿吧,以后呀,亡命天涯,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是,二人躺在了床上,抱作一团,也不敢脱衣服,只想随便睡一会儿。于是,一场不可遏止的惨剧发生了。
就在这时,突然人声鼎沸,宝儿和管家阿曼带着七八个家兵破门而入,冲进了十九姨太的房间。一时间,灯笼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刺得十九姨太睁不开眼睛。
“给我搜!那家伙可能在床底下!”宝儿一声令下,几个如狼似虎的家兵立刻一拥而上,从床底下把魂飞魄散的李小虎拖了出来。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打得李小虎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十九姨太惊叫着扑上来,想解救李小虎,被一个家兵一把推了个仰八叉,重重地跌倒在地。十九姨太很快挣扎起来,惨叫着再度扑上来,却被管家阿曼一把死死扯住了。
“太太,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顾得了他?”
“太太,太太!出什么事了?”已经睡着了的玉儿,被响动声惊醒,连忙披衣过来看个究竟。
宝儿指着玉儿骂道:“这个小贱人,她知情不报,来人,把她也给我绑了,押到前院去,让我阿爸发落。”
两个家兵立刻提着象皮绳子走过去,把她勒得杀猪般怪叫。宝儿叫家兵们将李小虎和玉儿押往前院,让他阿爸自己处置,连十九姨太也拖了去。
小荷苞见众人去后,点着蜡烛跑上十九姨太的卧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最后在十九姨太凌乱的床上找到了那个包袱,打开来看,金孔雀的珠宝盒果然在里面,便悄悄地拿回去了。
刀土司听了宝儿和管家阿曼的汇报后,气得差点呕血,连连跺脚,哀声长叹:“唉,我刀家怎么尽出这种丑事,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大太太听到了风声,连忙起来,也匆匆走进了前院刀剁才的卧房,幸灾乐祸地道:“老爷,早在你娶她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汉家女子水性杨花,养不家,让你别娶她,可你偏不听。看吧,这不红杏出墙了,还异想天开地要和野男人私奔呢!”
刀剁才怒不可遏,恨恨地道:“先把他们关在后面的牢房里,等天亮之后,叫掌刑长老来处置他们。”
第二天早晨,血红的朝阳照在澜沧江上,寒风凌冽,似乎充满了血腥味,两岸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地挤满了来看土司老爷处置十九姨太和李小虎的人们。
李小虎的四只脚手和脖子已被套上了绳索,绳索的另一头也已绑在了五匹马的背上,很显然,傣家人要将他五马分尸。那十九姨太则被吊在了停泊在江心的一艘帆船的桅杆上,她的身上绑着一块重重的岩石,她的丫鬟玉儿也被捆绑着,还用一根绳子拴住了她的头发,吊在江边沙滩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脚尖点地,脖子被拉得老长。
刀剁才也来到了岸上,坐在一把掌刑长老特意为他安放的竹篾编制的椅子上,头上是金黄色的绣着青龙的遮阳伞。刀剁才问站在他左边的掌刑长老:“根据祖宗传下来的典章,有夫之妇与人狼wWw.狈为奸,并酝酿私奔,该如何处置?”
“根据典章里的规定,该沉到江里去喂鱼,以警示别人效尤!”掌刑长老赶忙回答。
“那男人呢,应该如何处置?”刀剁才又问。
“应该五马分尸!”掌刑长老凑近刀剁才,压低声音道,“那小丫头如何处置,典章里没有规定,请大土司示下?”
刀剁才咬牙切齿地道:“她知情不报,还和那淫妇一鼻孔出气,格杀勿论!”
玉儿一听,吓得大叫:“爹,娘,快救救我,快救我啊!老爷饶命,饶命哪!”
玉儿的爹和娘连忙跑到刀剁才面前,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道:“老爷,老爷!她还是个孩子,求求您绕了她,饶她一命吧!”
“住口!身为大土司老爷的奴婢,理应忠于主子,而她却背叛了主人,帮助奸夫淫妇通风报信,站岗放哨,罪莫大焉。不杀她,以后谁家还敢用奴婢?不追究你两个做父母的管教不严之罪,就是大土司老爷的莫大恩典了,你们还敢替她求情,滚一边去!”掌刑长老几脚将玉儿的爹和娘踢翻在地,对几个刽子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开刀。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刽子手抱着鬼头大刀走近玉儿,只见他横刀一扫,寒光一闪,鲜血溅了他一脸。一个无头尸体软绵绵地倒下了,歪脖子树上挂着的那个头颅晃晃荡荡,鲜血哩哩啦啦地往下滴着,沙滩上一片殷红。
被吊在桅杆上的十九姨太大叫一声,昏厥过去,玉儿的爹和娘也顿时晕了过去。
“轮到你了,你有什么话说?”刀剁才问被绑在五匹马屁股中间的李小虎。
“刀剁才,爷爷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我想说的是:我想干你老娘!”李小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气死我了,WWW.soudu.org气死我了!撕了,快把他撕了!”刀剁才暴跳如雷。
掌刑长老在刀剁才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刀剁才连连点头,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好!只有这样才解我心头之恨,去,快去抬来,快!”
掌刑长老立刻带着一帮人急匆匆地去了,不一会儿,他们把野象谷头人送给刀土司的那头猛虎连铁笼一起抬了来。铁笼就摆在刚才杀玉儿的地方,也许是嗅到一股血腥味吧,那老虎在笼子里不住地咆哮,声势骇人。
刀剁才讪笑着对李小虎说:“李小虎,你不是傣家人,我不用傣家的刑法收拾你,现在给你一条生路,你若斗得过这头大虫,你就走吧。”
“快,把他解下来,塞进笼子里去。”掌刑长老命令众家兵。
众家兵把李小虎从马屁股上解了下来,然后打开了铁笼子的门,就在那老虎即将窜出铁笼的一刹那,将他猛地塞了进去。那李小虎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和老虎的搏斗结果可想而知,他刚被扔进笼子就被老虎一口咬断了脖颈,鲜血喷到了铁笼之外,只一会儿,就变成一架深深白骨了。
“把那个淫妇蘸蘸水,将她弄醒,我有话问她。”刀土司指着被吊在桅杆上的十九姨太,吩咐家兵们。家兵们放开绳索,把十九姨太放到了江里,又迅速将她拉了上去,经过一次“蘸水”之后,十九姨太果然“活”了过来。
“李悦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望着十九姨太湿淋淋的花容月貌,刀土司似乎有点依依不舍,到了临刑之时却有点儿于心不忍,“只要你向我求饶,保证以后遵守妇道,我马上放你下来,你还是十九姨太。”
“啊呸!刀剁才,你这个老狗,我日你祖宗!告诉你,我跟了你八年,却没有跟李小虎一宿快活!你毁了我一世人生,我恨不得将你食肉寝皮,给你戴绿帽子算便宜你了。告诉你老狗,我已经怀上了李小虎的骨肉了,而不是你的,哈哈,痛快,痛快!”十九姨太破口大骂。
“把她沉到江里去,快把她沉到江里去!这个女人疯了,快让她去见阎王!”刀剁才声嘶力竭地大叫。
家兵们手一松,十九姨太从空中飘飘然地自由坠落,最后“噗通”一声,她落入了定格生命的波涛之中。在她自由坠落的那一瞬间,朝阳涂抹了她的身影,她溶入了青春的朝阳;晨曦映照着她的身影,她汇入了生命的晨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