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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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周末了,风花雪月人沦落。下班了,我在公司写字楼大门前徘徊不定,是回家呢还是去秦臻哪里。都两个星期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杜小慧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陈蕊。虽然是躲着不见,可时间一久心就落得荡悠悠的。最后决定回家,因为再继续‘出差’就大大的超出我以往的出差时长了。人都是不完整的,呆在一起久了,问题迟早要出来的。

    可缇咖啡厅一如往常,人不多不少,陈蕊正低着头对账。

    “来忏悔了。”陈蕊头也不抬的问道。

    “来洗杯子的。”我说。

    “今天不劳烦你大经理了。”

    “哦,我还欠你一顿饭呢,走吧。”

    陈蕊没太多话,把店里的事交代一下。这事,服务员见惯不怪。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但没有手挽手,更没有十指相扣,各自的手放在各自的口袋里。身边不时有穿着超短迷你裙的风骚女子飘遥而过,也有身着厚厚的大棉衣还萎萎缩缩的人。这个城市就这鬼样子,太阳一开颜就热,一翻脸不见就凉,冬不冬,夏不夏。而且紫外线生猛生猛的,空气也燥燥的,特让人烦躁郁闷。据说这些因素对肤色的影响就像小日本说中国话,是“大大的”。也造就这里的女子深情(且)多般(斑)(皮肤色素沉淀厉害),勇敢而成熟(皮肤粗糙而易皱易衰)。具体感官而言,用一痞子男的话说——“视觉上色泽不鲜亮,手感上不细腻滑润。”还有一句更毒的话儿——“飞机场尽头撒下一片黑芝麻”——胸平,脸多斑。妈妈的,够损吧。

    有人说看一城市是否有生气就看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是否够活色生香风花雪月。如此说来,这个城市应该也算得上是个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城市。它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演绎着一出出浪漫的心酸的多情的绝情的痴情的无情的感情风月。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悲有人乐,有人痛有人爽,有人醒有人醉,有人孤单有人连个独处的机会都难找。人们时而聚集在一起时而各奔东西,时而成双成对时而形单影只,时而彻夜难眠时而一睡一天两夜不醒人事。但没有一个真真正正快快乐乐的人。每个人都掖藏着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活着,互相隐瞒,又互相揭穿,诋毁。

    我和陈蕊虽说都是外来的,可肤色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内里更是深受其害,都伤得不轻。可到哪里又不都一个鸟样?

    现在这城市正到处动土,扩交通,搞绿化。中国地方政府到处都这样,从不好好规化,一人一政策,一上台就通通推翻前任的,明里说是与时俱进,暗里还是怕搞不出摆在眼前的政绩。从上到下只问政绩工程,不问民生,大家比贪污,比奢侈。“他一直没来过?”我问,纯属WWW.soudu.org明知故问。

    “我早忘了他是谁了。”陈蕊张口就来。

    “真能忘得了。”

    “忘不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我像你一样?”

    “我也不过是想早点把过去事儿给抹去。”

    “那现在抹得怎么样了?”

    “徒劳无益,陡添伤痕。”

    “那还不收手。”

    “佛说,回头是岸;人说,回头无路。”

    “有些爱情勋章会把人拖垮拖死,就像溃烂的伤口。”陈蕊说。也许是在警告我,也许是在说给自己听。

    路人于我们身边来来往往,我茫然的跳过前面行人的头眺望远方,依然是除了高楼就是灰蒙蒙的天空。于我而言,心更茫然了。

    22

    我爱你,因为你是我的

    有时候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你,而是因为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自己。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睡懒觉,可以对你撒娇,可以要你背,可以要你抱,可以对外面世界不闻不问。

    当初赖上你是因为我冷,我需要温暖,而你出现在我还没有完全僵死之前的那一刻,于是我爱上了你。爱你是偶然,也是必然。谁让你有灿然温暖如春的笑容,谁让你那颗沧桑的心还依然悲天悯人。在你身边,纵然天崩地陷,你也会把我托在手心里。如果只有一人生还之机,你会将它留给我,自己含笑而去。所以我把自己全部交给了你。

    你心里有伤,所以你害怕再受伤害,害怕伤口扩大,于是选择放浪人生来麻醉伤口的疼痛。你表面上风流倜傥,可内心里却全是涩涩的苦,因为你依然善良。这我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是谁把你伤得如此之重之深,以至于你关闭心屝,拒绝所有爱你的人。你其实不是一个想伤人的人,只是爱她爱得太深,而爱情又是自私的,所以你伤了人,自己也浑身是伤。

    于是,你像一匹受了伤的都市森林里的孤狼。你狼奔豕突,搞得周身狼烟四起,这让你很有成就感。你也仿佛沉迷其中,渐渐迷失自己。所以当你停下,漫漫长夜,独自悲怆长啸是那么的令人心碎。所以我宁愿我是狈,没你哪儿也去不了的狈。我只想让你知道,你的狼窝里还有狈,你的快乐,你的痛苦,她都愿意与你分享,同你分担。她在等你归来,给她你狼的激情,狼的豪放。

    我等你,等你归来。不需要理由,在这破败不堪的尘世,在我支离破碎的人生里,不需要寻根问底。爱了就爱了,爱了就等;等了就等了,无所谓浪费,无所谓虚度。终究有一天你会苏醒,你会回头,你会转身忘掉江湖,忘掉曾经过往,拥我入怀。

    你是我的,从一认识就认定,一认定就坚持,今生你是我的,你也别想逃。

    同陈蕊吃过饭又散会儿步,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今天小慧没有像往常那样,或听歌,或看电影,或看书,而是趴在电脑前睡着了,电脑桌面正处于待机状态,我点开,看到了上面这篇文字。我心疼的想把她抱到床上,没想她却醒了。

    “整天就瞎编这些东西啊?”我问。

    “你说是瞎编就算瞎编呗。”小慧在我身上嗅了嗅,“她回来啦?”

    “谁?”我紧张的问。

    “这房间的女主人。”

    “这房间现在不是你的吗?”

    “哪,”小慧指着桃子留下的衣柜。

    “这只不过是以前做服装生意时剩下的。”

    “真是有心人哦,卖不掉的衣服居然用衣柜保存,还搭上一间房。”小慧挖苦道。

    “很投入的去做,可生意还是失败了,为了不重蹈覆辙,就把剩下的衣服保存起来作个纪念,也好给自己来个前车之鉴。一个人的一生不能老是犯同一个错误,那会被人看笑话,说不定还成了流传千古的笑柄。”我说,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小慧不接话把脸往我心口探了探,我转眼望窗外,霓虹灯妩媚跳跃……

    这些衣服,桃子走时说让我找个适当的时机帮她给捐了。她说得轻巧,可我能捐吗?这房子的房权虽然落在我名下,可房权有一半是属于她的,在我们心里。虽然我们没有白纸黑字的立下什么字句,但人得凭良心说话不是。而她去的又是标榜着最为先进最为自由的民主国家,要是有天她在那边嫁给了老外,她自己也成了外国人,按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大可能回来找我算账的,可她新组成的家人呢?这就很难说了,那时候来跟你民主一下,这破房子不打紧,打紧的是这成了国际纠纷,弄不好还惊动两国外长,紧接着,情报局,国安局的精英纷纷出动,你对得起两国的纳税人吗?

    23

    又要出差了,这次是真出差。虽然很依恋秦臻的温暖,不太情愿去,可又不得不去,来事了。

    秦臻做菜、做爱都一样老道,而且也不喜欢问别人太多的隐私,连爱与不爱都懒得一问。曾经的桃子也这样。她们都不把爱挂在嘴边上,可她们都知道如何享受爱与被爱。这是我最贪恋秦臻的地方。而且秦臻也没提出要上我那儿,所以也不用像先前有的时候那样,还得另安排个妥当的地方,找个离家较远也较偏僻的旅馆包房,能去对方那儿就去对方那儿,不能过去就泡在包房内,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所以这次在她那儿‘出差’是我‘出差’史上最长的一次。

    我常想一个问题,逼问之下说出的“我爱你”到底有多少成分是出于内心的,拧干之后会剩下什么。我常被逼问,我也对她们说我爱你,可说完我就找机会逃之夭夭。后来我学乖了,没等她们问,就先开口对她们说我爱你,她们会接着问有多爱,我就套用村上春树在《挪威森林》里骗女孩儿的话说,爱到全世界的城市都为我俩颤抖。然后离开,因为我真的颤抖了,她们的下一个问题,就是怎么爱的问题。有人说爱是由甜言蜜语累积起来的,这话没错,可甜言蜜语不wWw.单单就‘我爱你’。直直的告诉一个人‘我爱你’,那犹如公马见到母马的那一声吼叫,或者像找到虫子的公鸡咕咕叫唤,其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说大家也知道。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呼应,便抓狂得得不了,连小狗都不如,小狗还互相闻闻,然后追戏一番,再打滚嬉闹一阵子,才……。经常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的人,还有另一种情状:要么就是爱无力,只能言语安慰,要么就是词汇匮乏,只好拾人牙慧捡了这泛滥成灾的这三个字应付应付。

    同秦臻在一起,她不问,我反而能全心全意把心把爱给她。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小慧,也许我真的会明知道自己深陷进去,却也不想再回头了,就算知道会有再次被甩在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半道上的危险,但也不会前怕狼后怕虎,还是一头砸进去,我对致命的东西往往就这样没长进。说真的,如果小慧和我就一直这么下去,怎么轰她她也不走,也许有天我们真的会结婚,就算不爱。我冷漠,我无情,可小慧已经穿过我冷漠无情的外壳,达到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所以在我心里,我得对她负责任,除非有天有个人对她负起责任,要不,就算她一辈子都这样需要人照顾,那我也会负责任到底,到我生命完结的那一天。我知道很矛盾,可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更不知道怎样启齿。所以与人交往,我往往会显得很随和、很开朗,朋友在一起也会玩得很开心、很放松,可谁要是想攻入进来,想更进一层,我会立马竖起冷漠盾牌,把他们挡在门外。但是谁要是突破了这一层,那真的是患难与共,生死相托了。

    我们这办事处的市场部经理只管地州业务,省城业务由办事处主任自己监管,由销售经理具体负责。

    也许是工作能力欠缺,我从没能像其他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那样,气定神闲的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就能决战千里。如果某个区域我两三个月不曾涉足,我就感觉如盲人摸象,不知哪是哪。

    而且人都有惰性,所以我每次下去从不给底下的区域经理打电话,就是连经销商也很少有事先知道的,除了昆哥。我以前就在昆哥这儿混,所以他就是知道我去了,也不会告诉我们的业务员。这次的事情恰好来自昆哥的区域,可我也是到了他那边住下了,才给他电话。

    “昆哥啊,小弟来也,还是记不得我是谁了?”

    昆哥大我两个月,有个妹妹小我五岁。他母亲为此提前下了岗,虽然他母亲真正下岗时小妹已经十五岁了,但却是单位早已内定之事。

    “咋记不得啊,想你都快想疯了。”

    “我又不是女人,想我干吗?”

    “你来了,不就有女人了?”

    “不怕嫂子把你给阉了?”

    “哼!她敢。她敢动那心思就先把她给休了。现在在哪儿?我开车去接你。”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住下了。”

    “哟哟,还有脸说呢。都说了多少次,到这边一定住到家里来,可每次一来就先找地方窝了才给我电话,还兄弟个鸟。”

    “来的路上有点颠,挺累的。所以一下车见了酒店就挪不动步了。下次一定住你那儿。”

    “又是老样子。”

    “真不是客套话,再说,住到家里,咱们就不好办坏事了。”

    “这倒也是。每次你总有理由。”

    “事实如此嘛。哎,这边不会真出什么事吧?”昆哥这边好长一段时间没进货了。

    “能出什么事,就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些好歹。主要是咱兄弟俩好久没乐和乐和了,怪想的,我不弄出点动静来你能来?天大的事你来了就没事。”

    “好!我们在哪儿见?还是你今晚有事?”

    “还是那句老话,天大的事你的事才是正事。老地方,你请客。”

    放下电话,我放水洗了个澡,重换套衣服,衣着光鲜的赶去龙庭海鲜城。

    昆哥自己一个人开车来,进店的时候神采飞扬。不能不飞,一米八九的身高,比我高出一个头,身板子又块,又正当而立之年,事业小有所成,加之爱情浸润,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嫂子呢?”我问。

    “你不是说要办坏事吗?”昆哥反问。

    这是昆哥结婚后我俩每次打照面对话的头两句,说完开席。昆哥见过桃子。我以前常带桃子到这边来玩,每次都住在昆哥家里。那时候昆哥的妻子也还只是女朋友,桃子和她很快就成了好姐妹。因此桃子离开之后面对昆哥的妻子我总有些不自在,所以到这边来也就不想再去他家了,虽然它曾给过我一个大家庭的温暖。也因此桃子离开后,每次见面,只要是不在他的公司里,昆哥都只一个人来,他是不想让我触景泪落,感伤满怀。

    “你怎么一个人来呀?”昆哥掰只大海虾。

    呵呵!我轻笑起来,“我本就一个人。”

    “你越来越不够意思了,咱们兄弟情分也越来越淡薄了。好像。”

    “我咋了你了。”

    “你满面桃花,还想瞒。”

    “外面冷,里边热,再喝点酒,桃花最旺。”

    “下次带她一起来。”

    “还没个定数呢。”

    “也该成个家了。桃子是个好女孩,只是……”

    “人各有志,随她去吧。爱就爱她全部,包括她的离开,她的选择。”

    “爱得太深,往往会爱得不知所措,事情一来就措手不及,也容不得外界一点点干扰,一碰就惊天动地。”昆哥说。

    “主要是我对不起她。她那么好的女孩,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什么也给不了她,她在我身边,得不到幸福,哪里也到达不了。所以她要离开,我也就只能恭送,放手。”

    “其实,我们都太小看女人了。我没有接你们公司产品之前,或者说我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意也着实差强人意。可你嫂嫂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也不在意他人说什么。我也曾觉得不能给她幸福劝她离开。她问我什么样的婚姻才算是幸福?我给了她很多答案,可她只给我一句话——‘婚姻的幸福是狗帮猫拿耗子,猫帮狗找虱子。’”

    “‘狗帮猫拿耗子,猫帮狗找虱子。’深刻!”

    “多怀念以前我们一起疯狂的日子,每天豪情万丈,壮志凌云。”昆哥酒兴大发。

    “是啊,那时嫂子骂我俩是疯子,非把市场搞得天昏地暗才甘心。来,再干一杯,还行不?你。”

    “我不行了,你自己喝吧,你要再逼我喝下这一杯,我就没法开车回去了。”

    我一口喝干了自己杯中酒,酒顺着喉咙管滚下去,火辣辣的。昆哥见了也二话不说,闷了酒。这是我们兄弟很久以来的默契。我把账结了,两人非常绅士的走出富丽堂皇的饭店,这也是默契之一,他要开钱请我那得等明天。

    “要找女人不?要的话,我打电话给你找一个?”停车场里昆哥满面红光,喷着酒气问我。

    “你呢?”我反问。

    “想对她好一些。”

    “早该这样了,嫂嫂是个好女人,你确实应该好好待她。现在能找到这么好的女人不容易。我,你可以不用管的。放心,死不了的。”

    “对,死不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轻易就被打垮的。可没女人,你不寂寞?”

    “那些女人也只会让你更寂寞更空虚罢了。”

    两人又叽歪一阵子兄弟情长,昆哥才恋恋不舍的坐进车内,扬长而去。

    第二天早上,去昆哥那里,借用昆哥的办公室把区域经理装模作样地训了一顿。然后和昆哥巡察市场去了。

    24

    走了一圈,七天后回到公司,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挤满公司的接待室。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特地退到门外左看右看仰头看,没有错。

    艾玲这母夜叉又瞎搞什么东东呀,还是伟哥又发情了,这两人尽会瞎乱折腾。艾玲是总公司派过来管理财务的,可自从与办事处主任伟哥有一腿之后就兼上销售部经理,上报公司时随便塞个假名,这样一个人领两份工资。女人就是这么好耍。她手下除了导购员还有业务员。省城销售额都没总销售额的五分之一,可人员却占去总人力资源的三分之二。

    我径直进自己的办公室,人还没坐定,就有人跟了进来直直的坐到我对面。

    “冤家路窄,我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呢。”跟进来的女孩说。虽说剪了个寸头,可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她就是那个郝东约我喝酒却半途甩了我,而我睡了她又甩了她自己偷跑的那女孩。

    我像坐上了刺猬,大张嘴巴,无声,片刻之后才恢复状态。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问,先发制人。

    “我没有找,你们公司招聘临时促销员,学校放假了,我是来应聘的。”女孩说,人很沉静,没我想像中的激动。

    “请问尊姓大名?”看来我可以不用时时刻刻都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夹了。

    “雪晓梅。”

    “啊!”我自己把自己给激动了。

    “怎么?这名字很难听吗?”雪晓梅有些不满的看着我。

    “好听,所以吃惊。”我努力平静自己。

    “你呢?别告诉我假名,反正我知道这了,我会查出来的。”雪晓梅话说得很冷。真不简单,这女孩。这种时候还能把情绪控制得如此平静。

    “少小波。”我唯有坦白,从不从宽由她。

    “少——小——波。”雪晓梅拖长音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然后加重语气问:“你就是郝东经常提起的他的好朋友少小波?”

    “应该没有错。”我一副不怕烫的死猪样。问题已无从从宽,她真的是郝东的那个雪晓梅,那只有承受。

    “我恨你!”雪晓梅直盯着我,怒目而视,好像要动粗,姿势很拼命。

    “应该的。哎,你头发原来不是很长的吗?”我问,用手比划着,以便随时接挡她随手掷过来一切的物品。

    “剪了。那天早上醒来,房间里只剩下床单上的血迹陪伴着我,血冰冷,我也冰冷,只好拿自己头发出气。”

    这雪晓梅让我不服都不行,这话说得如此冷静,表现得文文静静的。

    “对不起!你的头发替我受罪了。”

    雪晓梅霍地站了起来,可她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行动,艾玲进来了,“少经理,你们认识?”

    “一个朋友的朋友,请多关照。”谢天谢地,艾玲帮我救了场。

    “好的,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种时候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无从选择,但问题还是得问清楚为好。

    “抽个空给我们讲课。”

    “没问题。”问题是这场面不能再拖下去,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所以得换个场景让我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尿是憋不死活人的。

    “雪晓梅,走吧,开会了。”果然,艾玲得了答复就帮了忙。

    “晓梅,等会儿下班了一起吃晚饭。”我镇定而礼貌交代上这么一句,一点馅儿至此都还没露。

    雪晓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跟在艾玲屁股后面出去了。

    我整个儿瘫在办公椅里,仰着头,死盯着天花板,狠狠的骂道,这世界真他妈的太小了。

    25

    “听说你睡过很多女人,而且睡完就跑。”雪晓梅坐在我对面,嘴里嚼着饭,还不忘吸果汁。这女孩真够贪心的了。

    “郝东告诉你的吧。”我扒了一口饭,经过整理我从容多了。

    “是。还有,我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么?”雪晓梅依然很镇定。她越是镇定越让我感到后怕,时刻得提防她翻脸,时刻得做好她翻脸的心理准备。很累。

    郝东,这混小子什么都跟女人讲,我瞎吹他也当真,朽木不可雕也,我在心里骂道。我曾告诉他,女人么,你不能太迁就,一个原则,上,上完就跑,时间越短越好。这样既安全,又美好。两个人还没出问题就分开,又或者还不知道谁是谁,那肯定会想,是吧?可想来想去,竟是美妙时刻。

    “郝东他乱嚼舌头。你只是个例外,那天早上有急事。而且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谁是谁。”我拿起水杯掩饰自己。

    “如果知道我是谁呢?”

    “那就不会有事情发生了,绝对。”

    是的,绝对。这是我游戏花丛最忌讳之一,也就就别人眼中所谓的“风流不下流”。

    “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现在又遇见了你。有些人你想逃是逃不掉的。”雪晓梅话更冷了。

    “你们定下来了吗?”我岔开话题问。

    “什么事?”

    “招聘的事。”

    “还没有。”雪晓梅停下筷子,“我曾想过让我再遇见你,我就撕了你。”

    “你应该可以留下的,优秀的人到哪都不会被拒绝的。”我夹一筷子菜,“你确实应该撕了这个人。”

    “可我不想这么做了,现在。至于将来会不会,我现在还不知道。”雪晓梅依然没有动筷子。

    “太可惜了,这么可恨的家伙,早撕破他早完结了事。你和郝东现在怎么样了?”我得把她心里的气捅出来,这一刀迟早都要挨,晚挨不如早挨,挨完了,好自个儿找地方舔伤。

    “早分手了。”依然够冷。

    “做人不要太绝情,给自己留点余地,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你说我绝情,你也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雪晓梅言语很激烈,但没有将她的碗筷水杯向我扔来,还真够淑女的。

    “我承认我是个绝情的无情的大混蛋,我不会爱人我只会伤人。”

    我准备承受她所给予的一切惩罚。可雪晓梅没有动,也没有继续接下话。

    吃过饭,我们进慢摇吧摇了几下,可雪晓梅仍然没有放过我。这是我最惧怕冷静女生的地方。当女人比男人还理智的时候,世界就很麻烦。她们能一眼看穿男人的弱点,并以棉里藏针的韧劲拖死你。

    从慢摇吧出来,我们没搭的,也没有搭话,一前一后漫无目的游走。天很冷,还刮着风,这样的夜里在大街上逛荡真不是什么浪漫的事儿。我低着头想对策,不管怎么说,明天还得为生存下去而机械地重复着日复一日的腻死了的工作。

    雪晓梅突然加快脚步跟上来偏头问:“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这不也很浪漫吗?两个人走过漫漫的长路,穿越尘嚣,穿过夜,不就可以走向黎明,到达幸福彼岸吗?你们女生不常是这样幻想的吗?”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脚都起泡了。”喝酒之后雪晓梅终于没那么淑女了。

    “说送你回去你又不同意,就只有这样走下去啰,走到哪儿算哪儿。”

    我现在像是被主人赶出家门的流浪狗一样可怜。有家不敢回,有温暖的地方等着去取暖不敢去。而身边的女人不敢再动。朋友的女友,再加上公司的地址、电话,以后说不定还会一起共事呢,低头不见抬头见。已触犯了我太多游戏花丛的规则。我现在等于自己把自己双规了。

    我曾经给自己定下游戏规则:一、不留下麻烦的线头。能一夜就一夜,最好是连姓名都不留,就只留下一夜的风花雪月,身心也愉悦;二、不影响工作。所以窝边草不吃,其他女人也不能让她们知道公司的地址、电话,自己的工作手机号,为此我特地买了同一款式的两部手机;三、不往家里带人。在我看来,把女人带回家比去阿富汗旅行还冒险也不明智,这不等于把自己赶出家门么?真斗起来,你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四、不超过一张电话卡。也就说一个女人的交往周期不能超过一张原始电话卡的面值话费,而且交往期间尽量避免见面,多打电话。这样的好处是平时打电话都把话说完了,所以见了面就拼命,避免祸从口出之后正面交锋,两败俱伤。

    “你背我走,我走不动了。”雪晓梅看上去也确实累得够呛。我们也确实走了不少的路。

    “我从不背人,连走路也不让人挽着走。如果你真走不动了,我们进里面再喝几杯吧。等有些力气了,再接着走下去。”

    说完我径直拐进旁边一家小酒吧。雪晓梅也只有恨恨的跟着进来。服务员刚刚倒好酒,雪晓梅气嘟嘟的把酒一口干了。

    “慢点,别喝那么快。女人喝酒是要讲究酒姿的,动作要优雅轻盈,这样拿住酒杯。”我给她比式着,用拇指和食指、中指拿住酒杯,“然后,放在唇边,用顶在酒杯下方的无名指缓缓的向上抬,一点一点的喝下去,这叫啜饮。”

    “你把我当成女人了吗?”

    “你本来就是女人。”

    “我以前是女孩。”

    “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喝?”

    我很有声响的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我是男人。男人则不同,男人得豪饮才有风度,动作越粗,声音越响,就越有风度。男人喝酒讲究的是种豪爽气派。”

    “去他妈的男人女人。”雪晓梅粗野的骂了一句,自己拿起酒瓶自己倒,满了,又一口干。

    我也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却没有再继续一口干。

    雪晓梅放下酒杯,我给她满上。

    “谢谢!”雪晓梅居然对我说谢谢,虽然干巴巴的。看来酒精量还不够。

    “不客气,我只是顺手而已。”

    两人从酒吧出来都已经凌晨两点,都有酒意,走路东倒西歪。

    “走……不动了。”雪晓梅眼神迷离,凄怜楚楚的望着我。

    我站定看着她,无动于衷,也不说话。我走路脚飘,头也很疼,但却更清醒了。这是我喝酒最难受的地方,连想一醉解千愁都没机会。

    雪晓梅突然坐了下去,看来是真不行了。

    “妈的!”我骂道,不知道是骂她还是骂自己。可骂归骂,我不能不管,只好折回拉她,可她死了一样,只是还没硬,软瘫瘫的。我只得蹲下把她背上,才走几步,雪晓梅就开始吐,秽物沿着我的西服顺流而下。

    我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的背着她继续往前走。有雪晓梅在身上,我的步子变稳了许多,一步步,迈得很扎实。终于进酒店了,服务台内有两名女服务员在打盹。我进去惊醒了她们,可她们别说来帮我一把,心里恨不得把我推出门外,把门都关了。

    我背着雪晓梅直奔服务总台,扶着吧台。“你好,两间标间。”虽然喘着粗气,可话儿说得还挺顺溜的,也没忘记礼节。

    “不好意思,今晚客人较多,只剩下一夫妻间了。”睡眼惺忪的酒店服务员捂着鼻子说,显然是不想让我们沾污两间房,怕收拾麻烦,如果我是她们的老板当场就开排她们,可我不是她们的老板,所以,“那就开夫妻间吧,谢谢!”

    进了房间,我给雪晓梅洗去她嘴角的秽物。妈的,全吐到我身上,自己倒还挺干净的。然后把她放到床上,帮她脱鞋,给她盖上被子。她自始至终死了一样,任凭我摆布。

    我一身污秽,由此酒店服务员见钱眼不开也是可以理解的。进卫生间,脱下衣服,把西服上雪晓梅吐的秽物用毛巾擦拭一番。然后放一池热水,把自己沉浸进去,闭上眼睛,舒服的享受着。“咔嗒”一声卫生间门悠然开了,雪晓梅闯了进来,全身赤裸。

    古人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也许就这模样吧。

    “你不是醉了么?”这种情况下我能有这种问话,绝对属于高智商的人。

    “醉了就不能再醒么?”雪晓梅在灯下巧笑倩然的跨进浴缸。

    “你刚才装醉?”

    “是啊,我根本没醉,刚才是特意吐在你身上的,感觉爆爽。”雪晓梅坐到我身上。

    “你要干什么?”这话智商更高。

    “强奸你!”没想她智商比我更高。

    “那天晚上你真醉?假醉?”

    “白酒啤酒混着喝,你不也醉得一塌糊涂吗?”雪晓梅抓住我的两只手向后摁住,怔怔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问?”

    “话题儿顺。”我张口就来。

    雪晓梅用力坐了下来,“现在顺不顺?”

    “不顺,好像要断了。”

    安雪梅咯咯的笑开了,眼里含着泪。

    儿童不宜,国策不允,重新布个景。

    床上,鸳鸯被里。还是有点暧昧。

    “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雪晓梅手划我胸口说。

    “你喜欢我!?你没发烧吧?有这可能吗?”我把手放到雪晓梅额头上探探。

    雪晓梅打开我的手,“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我不可以喜欢你?”

    “可以,当然可以。你喜欢我,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事。”

    雪晓梅瞪大眼珠子想盯死我。可我是盯不死的。人这东西,只要灵魂一死,肉身就变得强壮无比。人们把类似的情状称之为无耻,大概。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喜欢任何一个自己有好感的人,这是她个人的自由,可被喜欢的人没有义务一定要反过来来喜欢喜欢他的人。比如我喜欢李宇春,她都没喜欢我,我可不是喜欢她的歌,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的人。我是男人女相,她是女人男相,我们如果能在一起不是天地配,也不是天仙配,而是实实在在的人间配。”这已经不是大概了,确实非常无耻。

    “你他妈的啰里啰嗦的。不喜欢我,就直说。”

    “我有说过不喜欢你的话吗?没有。只是没来由,我正找个理由来喜欢你。”我只能如此说。如果我要是说不喜欢,那她肯定会问为什么,解释得清楚吗?就算能有解释的方子,可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不如不解释。所以最好的方式就玩无厘头。

    雪晓梅猛抓住我的小乳头拧转。

    “想死啊!”我反抓她,抓住了又狠不下心,“开始有点喜欢你了,也许这就是最美好的理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