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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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狐仙阁的奢靡昏暗,外面是乾坤朗朗,天青日白。

    衙门在宽阔的街道尽头矗立着,坐北朝南,庄严大气,一如既往的威严。两扇沉重的大门八字敞开着,映衬着高匾上“明镜高悬”四个金晃晃的大字,越发显得猩红可怖,仿佛一张巨嘴,血淋淋的在这街路上大张着,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县太爷就在这猩红的巨嘴里坐着,带着那班早已排列齐整的衙役,翘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子,歪斜斜坐在桌案的后头,伸着脖子,让师爷替自己整理那顶永远也戴不正的乌纱官帽。

    衙门外面早已聚满了人,比肩继踵,乌鸦鸦的一片,发出波浪一样嗡嗡的喧哗声。阳光落在那些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布料上,蒸腾起一片汗水的味道,雾一样闷热的笼罩在那人群的上空,挥之不去。

    这密密挨挨的一群里面有男人,更多的却是女人,甚至有不少还未出阁的小姐们,也坐在自己的轿子里,掀起了轿帘来羞答答的偷偷观看着。

    早就听闻狐仙阁花魁一笑值千金,却一直未曾亲眼目睹——小倌院那样伤风败俗的肮脏之地,清清白白的她们自然是不屑去的,不过如今既然美人出得那风尘之地来,远远地瞄上一眼以做欣赏,应该也无伤大雅。

    几乎所有的女人心里都如此盘算着,端着心头那本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女诫,和那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下的清高。

    然而当姗姗来迟的白色身影终于出现在人群中央的时候,她们却和男人们一样,无一例外的兴奋起来,因为那张美丽得完美无暇的脸。

    原本压抑的议论声迅速扩大起来,仿佛连绵的潮水,高高的掀起来,朝那抹刺眼的白一波一波涌过去,此起彼伏。

    “绛莲!!!绛莲!!!!”潮水里有男人扯着嗓子在喊,激动的扭曲了声音。

    “轿夫,靠近一点,快wWw.呀!”轿子里半掩了面的大小姐娇嗔,把一块绣工精良的手绢拧成了麻花。

    因为即使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枷,他依然是翩若惊宏的那一个,轻轻的笑着,在喧嚣的人群里慢悠悠的走,正如他眼里懒洋洋的神情。

    漠不经心,在人群里招摇,像是走在无人的楼台,即使有些指已经触到了他的肌。

    而往往在一碰到的刹那他就滑开了,像只狡猾的狐,在不远的草丛里,朝着你轻轻甩过它美丽的尾巴,却在一个恍惚后,消失在山花烂漫之间。

    然后在另一个暗处无声无息地冲着你笑,用那双闪烁的深紫色的眸。

    于是人们在这样的眸子里疯狂了,这一段挤满了人的短短的街路,也便走的如同千山万水那般辛苦。

    眼看那两扇沉重的猩红色的巨门就在眼前,虚押着他的衙役就在这样漫天飞舞的叫嚣声中,扯着嗓子朝衙门里尽力的叫道:“绛莲带到~~~~~~~~~~!!!”

    与此同时的狐仙阁里,有两只妖你来我往斗的正酣。

    小小的隔间里,满室精致的装饰早已成为一片碎落的狼棘,白色的巨羊叉开了粗壮的四蹄立在一片软垫和烂木料中间——那里原本是放置软榻的地方——狠狠喘着粗气,洁白的毛皮上,已染上了不少星星点点的血红:对于它这样庞大的身躯来讲,这个房间太过狭小,移动转身颇为不便,几个来回间,它已落了下风。

    在离它鼻端几步路远的地方,那只修行了千年的九尾狐狸依旧静静的飘在那里,一手揽着从头置尾都未发一言的女子,一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哦呀哦呀,打碎了这许多好东西,纨哥儿又要念叨个不停了。留下来替我抵罪如何?土蝼。”

    他吃吃的笑,一双眼弯得像两道月芽儿,和眉善目的样子。

    纨哥儿?那个化着女人一般浓妆的男人?

    怪道当日闻着他身上也有一股子妖气,也许是在刻意收敛着,又被满身的香掩盖了许多,不仔细闻,倒也觉察不出来。现在想来道行也不低的样子,竟是同伙么?

    土蝼的脑子里飞速旋转着。

    眼前这只狐狸很强大,却戏耍似的与自己周旋着,虽然给它添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却没有一直痛下杀手。难道,正是在等那个纨哥儿?

    不行!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它必须想个办法脱身!

    不然,今天它必定会葬身与此!

    后腿上的伤口传来阵阵抽搐的疼痛,有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浸湿了那里的皮毛。

    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土蝼缓缓低下头来,直至将下颌完全埋入前伸的两条前腿中间,四枝比剑更锋利的巨角明晃晃的,正对着那只笑的云淡风轻的狐狸。

    然后,它低吼一声,挥动四蹄,像一WWW.soudu.org道白色的闪电,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撞而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