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何出此言。”我心中疑惑,隐隐觉着有不安涌上心头,“筝儿再也不会和娘分开了。”
“娘又何尝不想,”娘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只是你年纪尚幼,必定是调教了伺候内宫里的贵主,娘怕是只能进得外宫掖庭当差。”
听到此言,与娘重见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神色也黯淡下来。娘又抚摸着我的手,强笑道:“进宫后娘无法再照顾你了,全要靠你自己了。”“嗯”我怕她担心,亦是勉强一笑。
母女一番长谈,只是我们都很有默契的回避谈起爷爷、父亲与哥哥。
入夜,亦是无法成眠,只是怔怔的望着娘的身影,暗自神伤。许久,觉着嘴角有温润的液体划过,抬手拭去,才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看到娘的眼晴红肿,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拽了一下,茫然的疼痛,沉甸甸的只装了一件事:原来娘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忍着自己的苦,担负着我的苦,我的心微微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却强忍住了,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不管以后再怎么受苦,决不轻易流泪。
我和娘被关进刑部大牢的三个月后,新年伊始,当今圣上下旨将年号由隆武改为熙和,以昭彰和漠北草原的枭雄图卡可汗签订的潭州之盟。据说是举国欢庆,那天我和娘的饭碗里罕见的漂起星星点点的油星。
还有几日,我们就要和新征的宫女一道被遣送入宫,随着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娘的心情也反复起来,时而满心欢喜,时而忧心忡忡。我总怕勾起什么伤心事,并不敢询问。
这晚,我已入睡,娘悄悄地将我唤醒,在我耳边道:“切记在宫里不可对任何人讲你的来历,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打小便是孤儿,只知道姓闵名唤筝儿,其他一概不知便是。”
这般突兀的一席话直说的我睡意全无,只是郑重的点点头。
娘微微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姑姑吗?”
“啊”我一愣,先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我出生时姑姑早已嫁入宫中,贵为皇妃,这些年并未归宁省亲,我对她的印象只是爷爷书房里挂的那幅水墨画,依稀记得她是一个很美的,如水墨画般清秀淡雅的女子。因着那幅画,我还赌气过一阵子,拿着自己的一副自画像,非得要爹爹挂在书房里。那时小小的心只承载了一件事,爷爷疼爱姑姑,挂上姑姑的画像,爹爹疼爱我,也应挂上我的画像才行。
“你姑姑的封号是淑妃,进了宫若是遇到难处可去找她,只望她念些情分帮着你些。”娘的神色异常凝重,“若她不愿……”讲到这娘顿了顿,复叹了口气道:“萧家这般田地,她能自保已属不易,若当真不愿也不应苛求于她。”
我似懂非懂,只是点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