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见欢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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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京都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想来是念我年幼,并未用囚车,只用一青布马车押解。押解我的二人也没有为难我,一路上还算安稳。翻过这座山头,再走一个时辰,便可在城门落锁之前进城了。想到自己就要从一所大牢再到另一所大牢,我不由苦笑。另一个面善些的狱卒见状,凑到我身边小声道:“小姐不必忧心,老妇略懂些面相,小姐可是大贵之人呢。”

    “是么”我浅笑,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安慰安慰我罢了。见我这般无动于衷,她倒是急了,语气也加重了许多,:“小姐,可别当老妇胡诌,命里有时终须有啊。”

    “那就承夫人吉言了,若我萧凝思有那日,定会报答夫人的。”我心中一动,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听我这么说,她面露欣喜。“只是……,”我故作欲言又止。她倒也聪明,看出我的为难,又往里凑了凑,我附在耳边轻轻地说与她听。

    “这个……,”她面露难色,见她有些犹豫,我飞速的拔下藏在浓密发髻里的和田玉簪子塞到她手里,这个簪子是我在那场劫难里唯一保存下来的东西,是由一方上好的和田玉琢成,通体晶莹,不见瑕疵,是我最喜爱的首饰。若非事况紧急,我是决计不会拿出来的。果然她见到此物,眼中光芒闪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正色道:“我帮小姐这个忙,却不是为了这个簪子,只为这人间正道,可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总是需要些的,我姑且收下。”我心中冷笑,人间正道,殊不知人间正道是沧桑,面上却作欣喜状,直言谢。

    载着我的马车沉重的碾过通往城门的青砖地面,车轱辘不时发出低沉的“吱嘎吱嘎”的声音,透过低垂的车帘,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京都,心中感慨万分。

    我正微微发愣,只听见面善些的狱卒唤我,转过头去,见她手里拿了一副镣铐,面色有些为难,呢喃着只道:“总不能坏了规矩啊。”我一笑,以示理解,便伸过双手去。她一边熟练地帮我带上镣铐,一边轻声说道:“小姐托付的事,老妇一定尽力。”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只觉马车微微一顿,停了下来,想来已到刑部大牢,面善些的狱卒匆忙走进去,我坐在马车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许久,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冲我一笑。我知事已办成,一颗心也落下了。她二人将我交给刑部大牢接收的人后便离去,而我则随着这些狱卒走进了另一所监牢。

    “你就住这间,”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其中一个狱卒就面无表情的说道,随即推开门,将我推进去。

    我一阵紧张,那妇人不是说已经办妥了吗,难不成是懵我的,我粗略的环视这间牢房,和江南的没有多大差别,只是还有个人,遂细细打量,乌黑的长发未曾梳髻,直落腰间,着与我一样的粗布囚衣,虽脱掉锦衣华服,褪去钗环首饰,可那样的优雅风姿,不是娘亲又是哪个。我心中狂喜,声音也颤抖起来,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低唤。

    “娘。”我的手脚微微颤抖,娘缓缓转过头,看到我,双眸中满是惊讶,如黑宝石般的眼里泛着莹莹清光。“筝儿,”娘低低沉吟,随即将我紧紧搂住怀里,像是生怕我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