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游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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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我们并肩地走着,看着林间的座椅上稀拉的人群和松树的枝干上偶尔从上到下跑下的一两只松鼠。微风轻拂松涛,池面水光淋漓,间或间几声听不出出处的鸟鸣,敲着旋律,附和风的摆动。

    吴丽在随身背的挎包里拿出面纸,擦着亭子中的石凳。擦完一个,又擦了相邻的那个。

    “好了,可以坐了。”

    “擦的很干净。”我俯身坐下前,用手抿了一把,并伸手给吴丽看。

    “你都不说谢谢吗?”

    “哦,谢谢。”

    “你不会主动点吗?像...像魏不秦那样。”吴丽有点生气又有点含羞地说。

    “嗯?他经常主动跟你说谢谢吗?”我装疯卖傻。因为我不知道要主动什么,主动的含义太广泛。

    “你......”吴丽说不出话了,扭头不理我。

    这是间四根漆红的柱子支起的小亭子,亭子里面是张圆形石桌,四周围了五张石凳。亭顶似敦煌的壁画一般,工艺突出,佛教的菩萨依次罗列壁周,腾云驾雾,要飞出亭外似的。

    “咦?你看,这上面有字啊!”我故意搭讪吴丽。

    吴丽被我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身子晃了一下。

    我起身走近一根柱子,只见上面歪扭的刻着“我是那么爱你,而你却爱上了我的姐姐,我恨你!”。

    “这妹妹真命苦!”我感叹道。

    “是啊!”吴丽跟在我的身后。

    上面诸多的情啊、爱啊、恨啊什么的。比如:王罢单,我恨你!——应该恨,名字听起来就是“王八蛋!”这是下面的批注;我爱你,李湘兰,你像是我的内裤一样,我一辈子都不想换!——哥们儿,要注意卫生!;张小厚到此一游!——你没撒泡尿吗?;喜欢玩sm、3p、同性恋、一夜情的朋友加我哦!,下面是我的qq,我可是美女!

    “哇,这个厉害,节目这么多!”我又感叹道。

    “带笔纸了没?”

    “干嘛?”

    “我把qq记下来。”

    “喂!”

    “送给魏不秦。”

    “你......”吴丽听完,连眉毛都笑弯了腰。

    “你的笑声很美。”

    “那我人就不美了?”

    “稍微差点。”

    “讨厌!”说完,我俩都笑了。

    就这样,我们一个一个的看着柱子上的留言,品评着“柱子文学”,那上面不乏诗人——现代诗——不分音律、格调的现代诗——蓝的色彩;淡红的墨水;嫩绿的记忆;雪白雪白的思念。下面的批注是:好诗啊!好诗!蓝的色彩你是说天空,淡红的墨水你是说这红色的柱子,嫩绿的记忆你是说你是在树林葱绿时来写的,雪白雪白的思念你是说你在冬天时又来了,看着这一切很思念、很思念。果然是好诗!

    “喂!你们干什么呢?”我和吴丽正津津有味地读着柱子上的字,忽听见身后五十多岁年龄的声音在大喊。转过身,诚然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胡须连走路的踉跄感都显得花白的老者。

    “干什么呢你们?”老者问。声音铿锵。

    “没什么,大叔,我们在看那些字呢。”我说。

    “请问您是?”我问。

    “我是在这里看公园的,看看哪个臭小子往柱子上乱画!”说着审问似的看着我。

    “大叔,上面那首诗写的真好啊!”吴丽不清不楚的说了这话。我奇怪的望着她,但她没回看我。

    “哪首?哪首?”老者很激动地追问。

    “就是那首。”吴丽说完,往柱子上一指。我也随着她指的方向看,正是我们刚刚看完的那首。

    “哦,真的吗,姑娘?”老者脸微红但还是激动的。

    “嗯!写的真的很好啊!”吴丽十分肯定地赞美着。

    “那是我写上去的。”

    “啊?”我万分惊奇。我是惊奇为什么他不让别人乱画,而他自己却乱画,难道他认为自己的不是乱画?就像梅之涣的“来来往往一首诗,鲁班门前弄大斧”?难道他不是在弄大斧吗?

    “那是我年轻时写的,我写了很多那样的诗句,公园里只要有能写上东西的地方,我都写满了,那是难以忘怀的年华。”老者顿了顿,眼神尽是追忆,接着说“这个,是我三天前刚抄写上去的”。原来他不让人乱画,是怕别人把自己的佳句涂鸦,其实他并不在乎别人和他“拼诗”。

    “收效甚好,已经有访客了。”我指着上面的留言说。

    “那个也是我写上去的。”

    “啊?”我和吴丽不约而同。

    “没错!我自己写上去的。”

    没想到老者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我觉得他应该去申请“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能获得此项殊荣,他凭借的应该是年纪。

    “我觉得我写的真的非常好,所以忍不住自己写了评语。”老者眉眼笑得很开。

    我不禁被老者感染了,也笑了起来。如果做人能像老者那样敢于对自己的表现毫无顾忌的赞扬,那该是多么的舒顺自然。

    “大叔,写的真的是很好啊!”吴丽再一次肯定的赞扬。

    “我会多多努力的。”说着,露出年轻的笑。

    “好了,我要去巡园了,有缘再见。”老者挥手告别,走路变得轻快了。

    “不可思议啊!”我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只会感叹。

    “是啊,这个大叔厉害哟!”吴丽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说。

    “我是说你。”

    “嗯?我?”

    “你很厉害啊,正好赞美到那大叔的诗上。”

    “呵呵......”吴丽这会笑得很随便。

    “怎么?”

    “从他刚一过来的时候,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柱子上的诗看。”

    “那也有他会以为是我们刻上去的可能啊?”

    “笨蛋,你没看见柱子上的字都是用白色粉笔一样的东西写上去的吗?而你和我的手边、地面上都没有这种样子的东西。”

    我这才发现,四根柱子上的字全是白色的。

    “你这是推理吗?”我感觉很神奇。

    “我只是观察的很仔细而已,所以我就觉得那首诗和他一定有点关系。”

    “那还不是很肯定啊!”

    “只有试试了,难不成让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诬赖你啊?”

    “恭喜,你成功了!”

    吴丽又招牌的咯咯起来。

    “你的笑声真美!”我大声地夸奖着。

    “你又来了!”

    “你应该说‘那我人就不美了?’”

    “我还是直接说‘讨厌’吧。”

    远处两只不知名的飞禽惊起,掠出好看的曲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