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都是这样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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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现在所在的办公室,是位于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较为安静富足的居民区中的一幢,是我所一向以为的阴冷潮湿的一楼,事实证明我以前有点误会一楼了。这是一间阳光浓郁的屋子,阳台尽是草草、草草,没有花花,一派葱绿的景像。惹人陶醉。我猜出主人一定是一位像电视剧、电影、报纸、杂志、书籍或是其他一些为人熟识的媒介里面经常出现的要么是风姿绰约的小妞儿,要么是体态丰盈贵妇,要么是气质灼人的银领(白领之上、金领之下),事实证明我现在误会传媒了。站在我面前的,俨然一位老妪,身材不是臃肿、不是苗条、不是中等、不是匀称,让人有股子说不出的愤慨;脸上隆起的皱纹你挤我我挤你,在沟壑来回的大脑的指示下,或挤出笑容,或堆出和蔼,完全一幅“由它去”的模样,煞是恼人;脸是十分白净整洁的,这一点平添了陌生人对她的好感,但如果将所有的皱纹摊开,大可将整颗头围裹;年龄正是看啥啥不顺眼的荒诞时令;头上顶着“方便面”,是方便面用开水没怎么泡开所达到的效果(碗面除外),看来没“泡”多久;鼻梁上架着眼镜,从侧面看,可以根据眼球朝外的突起程度简略的臆断出其度数至少500(可不是伍佰)。

    “闻易?”

    她突然发声了,像是美声,此时好比我置身于一口旧的、破的,但是很大的钟内,外边不知哪个不识时务的混账拿着石头投了过来。我的耳朵“嗡”了一下。

    “闻易吗?”——疑问句,想来是她怕自己看错了,用手扶了扶眼镜,望了望我,正色道。

    “嗯”我回答。

    “嗯?”看来耳朵也到了更年期。

    为了不使得她再用“美声”把我扣在破钟里,我努力的答道

    “对,是我!”

    像我这种刚刚在大学老师眼中消失了的孩子,说起话来确实差了点劲。那个时候,只顾得的是日啖三餐,有酒有烟,大把大把的银子被化作了尿和痰(喝酒尿多,抽烟痰多),与此同时,老师们天天的“评书”,像是高中时听幼时的摇篮小曲,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最后落得如此田地,夫复何求?(sorry,这是反面教材)。

    “你是今年毕业的?”

    “对,是我!”我依旧沉浸在夫复何求中。

    “你说什么?!”“方便面”(姑且这么叫她)嘴巴顿时长大了不少,眼睛也是,音量也是。

    “对,对不起,请问您刚才问的是什么?”我故作慌张、耳聋地反问她。

    “我问你是不是今年毕业”。

    她问的这个明显是废话中的废话,直是个“敢叫日月换‘阴天’”的主儿

    “是的,您说的对”语气中难免会让人察觉出讨好的怪味儿来。

    这不怪我,这是我的前辈们身经百个面试后而用唾沫锻造出的结晶,此时我也便感同身受,不由得对“先烈们”肃然起敬起来。

    “你在简历中写了你有做编辑的经验,而且还是1年?”“方便面”这样问着,尤其是最后一字,故意在原有基础上向上轻调了1度的音量,头上的“方便面”随之一颤。

    “这个......这是我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在一家杂志社做的,他们那里主要是‘看图说话’不知道咱们这里是如何?”。

    在毕业前夕,我的确在一家杂志社,确做的是业务,因为应聘编辑需要经验,成手,所以我每天也只有眼睁睁看着人家在键盘上飞速的敲打以便使自己的腰包鼓起来,其中也不乏有浏览黄色网站、聊QQ泡妞儿者,那时在我看来,这工作是一种享受,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工作——依然还是享受!至少它是一种你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虚度年华碌碌无为的职务,给我这样的人一种追求和憧憬。

    说这话的时候,心、手、脚连带身体不禁一抖,我及时的极其聪明的调换了一下坐姿,化解了刚刚的心虚。

    “三天前你在我们这里答了一份考卷,我们大约看了一下,觉得......”在“方便面”微微停顿的刹那间,我的心、肝、脾、肺、肾及所有的内脏同仇敌忾,一股脑的全部涌向嗓子眼儿,呼之欲出;额头在十几度的室内,也不免渗出些许汗珠;手亦稍有抖动,死死的握着扶手;脸部因大脑充血而呈现夕阳西下的情境;血管个个饱满,青筋蹦出,一片的欣欣向荣。

    “还行”一时间,我像武林高手遭人暗算般的倒吸了一嘴凉气,内脏们纷纷偃旗息鼓,朝着肚子鱼贯而入,一切恢复正常,革命胜利了。

    “我们的工作内容不是很复杂,只要......,待遇是......”她喋喋不知休的低头赘述着,全然没察觉到我的“九死一生”。

    “明天8点报到,还有要问的吗?”

    “没有了,谢谢”

    “明天见,再见”

    “再见”

    出了门,阳光晒了我一脸,大口的吸了吸空气,觉得比尼古丁还难闻。这会儿的心情干燥了一些,点上一根烟,轻轻的嘬了一口,回头瞥一眼门牌号,1栋1门,便满足的散去了。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上满是油污的玻璃滑进屋里,黏黏的压在我的脸上,好似小婴儿的手揉着我的脸,暖暖的、痒痒的,十分舒服。

    起身穿了衣服、上了厕所、刷了牙、洗了脸,看看时间6:50,尚早,“不如吃饭,不如吃饭”,嘴里念叨两边,便踱到一家包子铺。

    “包子啊,包子啊,热乎乎、香喷喷的包子啊”老板极怕别人以为他卖的是馒头,卖力的喊着。

    正值春末,天气暖而带寒,乍寒还暖,不暖不寒,不寒不暖,暖暖寒寒,韩寒来了,嗯?总之是小学老师每每让写作文的开场白:天空万里无云。

    鉴于这般,老板便也灵活灵活头脑,搬出几张桌子,在店门口进一步扩大影响力。

    我四周看了一下,一共5张桌子,最边上的桌子前坐了一对“相濡以沫”的情侣,光天化日就如此的放浪形骸,引得过往群众纷纷驻足“偷窥”。之所以偷窥,是因为自己年华已逝,不便大方的观瞧,有好事者竟反复的询问老板包子价钱,以免漏眼,亦有借绑鞋带之名,蹲着看者,君难道不见鞋带未开,而故意解开再绑之的吗?看到这里,赞叹老板的经商之道,长此以往,包子铺必定海阔天空!

    “来点什么”一个小伙子笑眯眯的问。

    “有馒头吗?”

    “对不起,没有”小伙子很有礼貌的回答。

    “有水饺吗?”

    “没有”小伙子不再对我表示歉意。

    “有油条吗?”

    “没有!”小伙子极其不耐烦的快速的说。

    “有什么?”我理直气壮的反问。

    “包子”小伙子别过头眼望“相濡以沫”淡淡的说。

    在我坐的位置的邻桌,是两个汉子,蓬头垢面,一脸的凶相,嘴角淌着包子里面猪肉的油水,一双铜铃眼盯住手中吃剩的半个包子,不讲情面的一口吞了下去。我同情了一会儿包子继续发问。

    “大吗?”

    “嗯?什么?”小伙子被我的一问惊住。

    “大吗?我是说包子”

    看来小伙子的眼光落在了“相濡以沫”中女主角的胸脯上,我如此一问,便立刻慌张起来。

    “哦,那个......还行!”回答甚是笃定,不知是说包子还是胸脯。

    “多大?”我不依不饶。

    “这么大”小伙子用手比划着,眼神中飘着“真他妈的墨迹和真他妈的欠揍”这两句话。

    “好,给我先来5个”

    这时我望向“相濡以沫”那边,想让自己随着所有人一样一早就保持兴奋。

    “你他妈的看什么看,没见过亲嘴儿啊”很尖锐的女声。

    跟踪着产出这话的主人的眼光瞄去,确定了此话的接收者——满嘴油的汉子。

    “哥们儿,还真他妈有起刺儿的”一汉子对另一汉子说。

    两个人站立起来,朝着“相濡以沫”走了过去。

    此时我与若干食客、伙计摇身变成了鲁迅先生笔下那些麻木很不仁的看客了,所差的只是拍手叫好和投以木棍、石子儿、鸡蛋、鞋、白菜等杂物以示喝倒彩。

    “二位,二位,别跟那小丫头一般见识,您吃您的,算我请客”。老板见势不妙,赶忙出来圆场。

    其中一汉子一甩手对老板说:“没你的事!”说罢,抬起一脚踹向“相濡以沫”的桌子。

    桌子上的酱油、醋、包子等一系列东西尽数飞到那两人的身上。

    “哎呀,是谁这么他妈的......”等“相濡以沫”的女主角抬头想将骂人进行到底的时候,突然不做声了。

    她看到眼前的两人长得很高、长的很凶、长得很胖、长得很脏,立刻伏在其男友的身上发起嗲来。

    “老公啊,你刚刚说要好好保护人家的,现在有人欺负你的宝贝小甜甜喔”。两个汉子对视,向傍边大吐,吐出了许多的油水。

    “他妈的真恶心,呸!”两人骂骂咧咧的走远,逃了包子钱。

    “好计谋!一会我也用这招儿”我在盘算着也白吃包子。

    “害怕了吧,哼!我还有更厉害的呢”“宝贝小甜甜”说完,就忙着继续相濡以沫了。

    这副嘴脸让我想起了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时班上有几个人爱看《火影忍者》,这其中便有个花名“四姐”之女,此女生得秀色可餐,行事却恼人肠胃,但凡她看过一段,便会在第二天一早跑来学校,像广大深受其害的同学们兜售其“学习”成果,然后会在她高兴、愤怒、喜悦、悲伤、牙疼、头疼、拉肚子、吃饱了撑到了等各种时候,都会极尽模仿之能事,全盘照抄下里面“小樱”啊“雏田”啊等人物的表情、语气、动作,敬业精神,让人汗颜!末了,加上一句“偶可爱不?”配上右手食指戳右脸蛋、左手掐腰、头前倾、屁股后撅、双腿膝盖相接、双脚自然成内八字的动作,此时场面尤为壮观,只见所有围观群众,面部、肢体迅速痉挛、抽搐,令人作呕效果,可见一斑!

    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还以为它视火影为“呕像”,会认为她是在歪曲和丑化她们。其实四姐的爱火之心,是日月可昭的。

    “你的包子”那个小伙子走过来,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

    “打包”。看着一片油水等汁水的地面,一扫我肚子的叽里咕噜,看下时间,差不多了,再望了一下“相濡以沫”那里,已不见人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