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酒余欢 第十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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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是我?应该是谢京呀。

    逻辑上是他,但感觉上是你。菲儿的目光像从遥远的地方摸索回来那样落在党远脸上,我说的是感觉,不是直觉,我的感觉一向非常准,因为我有感觉的时候很少。党远说,其实你的逻辑和感觉不矛盾,如果没有谢京,我也不可能来。要说谢京这人,别看他平时屁颠屁颠可怜兮兮的跟在你后面,你出了事他更加屁颠屁颠,这样的男人你也算没和他白交往一场。

    这不是他在颠,是他口袋里的钱在颠。算了,不说了。我困了。菲儿话没说完就把头蒙到了被子里。曾经长年奔波在铁道线上,党远早已习惯了火车前进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和闪电般不时掠过的灯光。不一会,他也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感到黑暗中有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挡在自己眼前,正随着车厢的晃动而轻轻的摇摆着。党远睁眼一看,惊愕的发现菲儿披头散发站在他的床前,一双恐惧的眼睛失神落魄的死盯着自己,党远一骨碌爬起来,拧亮床头灯,菲儿,你怎么了?米黄色的灯光下,菲儿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手梦游似的缓缓举起来扶住党远的肩,然后一头瘫软在党远的怀里,她的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颀长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我做梦了,我是在做梦。菲儿喃喃自语,把党远当作激流中的一段木头紧紧抱着。你太紧张了,是不是梦见派出所了?梦见那张拷你的长凳子了?都过去了,这一切不会再来了,天亮我们就到了,谢京会来接你。

    我刚才看见他了,我看见谢京了。菲儿的牙齿在紧抿的嘴唇里相互撞击着,以至整个下巴都在扭曲,丰满的胸脯急剧的起伏,一下一下顶着党远皮厚肉糙的腹部。你是想他了吧?党远笑着调整了一下肚皮的位置,避开那对不属于自己但十分蛊惑人心的乳房。梦见他有什么可怕的?看把你吓成这样。

    我看见他到我房间去了,在我的冰箱里放了好多饮料,整整齐齐的摆了两排,然后WWW.soudu.org他拿了一罐给我的木耳喝,木耳喝完就蹦到我床上死了,木耳是一只牧羊犬,它死了。

    那你在那呢?这梦里怎么没你?党远笑着问。

    我在天花板上,我变成一只蝴蝶趴在天花板上,我不敢下去。你别笑,别笑啊。菲儿委屈的在党远躲躲闪闪的肚皮上重重拧了一把。

    因为这个党远听起来很好笑而菲儿却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梦,菲儿执意不肯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去,并且执意要党远从后面抱着她,让她惊魂未定的背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这个他和杨子之间他以为已经永远沉没了的缠绵画卷,忽然在铁轨的锵锵声中,被另一个女人的噩梦打捞了出来,更要他命的是,菲儿比杨子更浑圆结实的臀部不可避免的直抵自己不明事理的裤裆,而后者则由于长期的蓄而不发已变得毫无防御能力,随时随地一触即溃。党远努力退缩着,无怨无悔的把自己的屁股在墙板上挤压成长方形,总算让自己小腹前面出现了几公分珍贵的缓冲地带,翘首以盼的东西终因又一次上当受骗而恢复了它垂头丧气的本色。菲儿压根没注意到背后快忍成一只死虾一样的党远,只顾紧紧抓着他的手哽咽不已,木耳死了,我的木耳死了,我的梦很准的,它肯定死了。

    党远感觉到菲儿手心里湿漉漉的冷汗,他的胸膛也能感觉到来自隔壁胸膛一阵紧似一阵的心跳。他想不到菲儿会因为一个梦吓成这个样子,会把一个梦这样当真,当真得久久都回不到现实中来。他把这个现象归咎于菲儿的遭遇,这种梦魇般恶形恶状的事情,是足以使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镇里的小家碧玉惊恐万状的,可党远总觉得似乎还有一个细节游离于他目前的判断之外,让他颇感困惑。

    菲儿,他轻轻问她,你怎么会梦见是谢京把你的木耳毒死的呢?

    他是想毒死我的,可我的木耳先死了。

    谢京怎么会给你留下这种印象?他那么喜欢你,你出事情后他急得剩下的几根头发全掉光了,怎么在你的梦里面他反而变得那么可怕?党远笑着说。菲儿伸手将头顶上的床头灯灭了,趁着黑暗往里挪了挪身子,更紧的贴住党远,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她觉察到自己的心惊肉跳正在后面那个畏畏缩缩的身体里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希望天就此不再黎明,晃动前行的车厢就此永不停歇。据她母亲说,她从满月到一周岁这段时间里,老辈人都说这孩子有天眼,能看见许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别家孩子到夜里就哭,她不哭反而常常笑,天知道她在农村漫漫的长夜里究竟看到了什么。现在,依托着身后那个和自己在同一节奏下摇动的男人,她钟爱的夜的静谧慢慢的又失而wWw.复得了。

    夹在柔软的菲儿和坚硬的板壁之间,党远已经无路可退,最后一寸缓冲地带也被菲儿充满弹性的臀部占领,眼下的党远只剩下意志了,用一种坚强控制另外一种坚强,令这个久离女人的阴阳严重失调的中年男子如入炼狱,深刻感受到精神和肉体的搏弈中,精神所受的残忍的重创。

    为了排遣重创,他努力想象着菲儿梦境中谢京的嘴脸,却怎么都和狰狞联系不起来,倒是那天在夜总会谢京拔人家阴毛时专心致志的表情最终定格。或许菲儿的恶梦和谢京的这类不雅的癖好有关?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十分清楚如果再往这方面走神,他奄奄一息的意志立马就会分崩离析,从而使自己也沦为菲儿恶梦中的一员。

    菲儿侧过脸问党远,党哥,我怎么觉得你在我后面咬牙切齿啊?

    党远拍了拍她的背没有作声,心里悲哀的想,我不咬牙切齿,我还能干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