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搬出了他们三个人的住处,住到了依依家里。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却像几年那么漫长。
对他们每一个人。
半夜,允经常会听到隔壁房间里依依压抑的哭泣声,他知道,彻的那次出现已经彻底打破了依依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
“依依的身体怎么样?”依依睡下后,夜文和允在客厅聊着天。
“上次那么一折腾身体又虚弱了很多,一直都很没有精神,除了上课和做康复治疗,对什么事都没兴趣。”
“康复治疗到什么程度了?”
“医生说恢复得很快,”这点连他都感觉意外,现在依依已经可以试着自己行走了,虽然很慢,也会摔跤,但是毕竟能够站起来了。”
“那就好。”
“对了,彻那里,怎么样?”
夜文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怎么说呢,表面看起来很好。”
“什么意思?”
“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那就是没事了?”
“谁说的,他越这么出奇的正常,我反而倒更觉得反常。”夜文不认同地摇摇头,“而且,最让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出了什么事吗?”
“彻,又变成以前那样了,他经常整晚整晚的不回家,允,他不回家能去哪儿,你也应该想的到。”
允的心一沉,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彻没认识依依之前,私生活的混乱是有目共睹的,自从和依依在一起后开始修身养性,专一地爱着依依,再也不去那种场所了,现在看来,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点上了。
“允,彻心里很难受,虽然他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心里苦,憋得慌,我都知道,但是那样放任自己有用吗?难道说,不停地在别的男人身上发泄那些欲望,他就可以忘了依依吗?”
“啪!”东西坠地的声音。
夜文和允抬头一看,依依站在楼梯上,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依依!”允忙站起身走过去,糟了,刚才夜文那些话她一定都听到了。
“我,我想下来喝水的,杯子,没拿住。”依依蹲下身去拣地上的玻璃碎片,“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别捡了,会弄伤你的。”允拉起依依的手,“一会儿哥来弄。”
杯子坠地的同时,依依仿佛也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就像这一地的玻璃碎片一样,碎得那样彻底,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允把颤抖的依依抱进怀里:“没事的,没事的。”
下课已经很久了,依依看看表,允还没有来接她。
虽然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做车上下学,但是允还是坚持有空就会来接她,可是今天已经很迟了,为什么允还是没有来?
依依拖着下巴看着窗外操场上几个正在打球的学生。
这时,电话响了,依依看了看,是允。
接起电话,依依刚想糗允几句,心脏突然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过去。
好久没有这样了,好好地怎么会——
“喂!依依,依依你在吗?”电话那边听一直没有人说话,焦急地叫着。
依依稳了稳神,费力地接过电话说道:“我在。”
“依依,不好了!”意外的,电话那边竟然是夜文的声音,他的声音透着止不住的恐慌和颤抖,“允,允出事了——”
电话摔落在地上,手却还那样悬在半空,依依傻了一样定在那里。
哥,哥出事了?
出事了?
赶到医院时,依依的身上已经挂了不少的伤,她已经不记得这一路到底摔倒了多少次,她只想快点儿到医院,快点儿允身边。
“依依!”夜文急忙过去扶住依依,“你怎么——”
“哥呢?哥在哪儿?”依依抓着夜文不停地问着,“在哪儿呢?!”
夜文扶着依依坐下:“还在抢救,已经进去很久了。”
“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啊?!”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出警时被歹徒打伤的,身上中了好几枪,送来时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问道:“这里有病人家属吗?病人失血过多,他的血性很特殊,医院的储备已经用完了,你们有谁和他是同一种血型的?”
守在医院的几个同事全都摇了摇头。
医生皱起眉头:“那就麻烦了——”
“我是。”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
依依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不知何时赶来的彻。
“彻——”
彻看了依依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冷冷地说道:“放心,我和他东方允的帐还没有算完,他想死,我还不许呢。”
依依的腿一软,身子歪在夜文身上。
夜文看着被医生带走的彻,苦笑着摇摇头。
彻,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再怎么恨,他还是你的朋友啊,何必嘴硬呢?
从手术室出来,允就进了加护病房,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要想彻底好起来,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依依一直在医院守着,允让她回去她也不肯。
彻也会来,来了却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然后就离开,他和允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微妙起来。
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愿打破这种表面的平静。
依依尽量不和彻的视线碰触,其实就算她不回避,她也清楚地知道,彻的目光从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他不愿意看她,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的交流,都吝于施舍给她。
这样也好,依依常常这么想着,想着,心就会撕裂般地痛着。
她知道,彻很忙,他的电话总是会响,那边经常是同一个人的声音,彻接到电话,就会变得很开心,说话的语气也会温柔起来,就像以前对她说话那样,不,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温柔还要体贴。
终于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了吗?
接完电话,彻就会匆匆地离开了。
每到这个时候,依依总会感到允会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无声的把力量传递给她。
他总是这么细心地体会到她的痛。
只是,那个曾经说一辈子都只爱她的人,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过。
“我没事。”依依会笑着对允说。
“傻瓜。”允笑得很无奈。
不知道是对她,
还是对自己。
这天,夜文煲了汤到医院,依依把汤盛到碗里,喂允喝着。
彻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诶,我可是只睡了半宿觉就起来煲汤的,怎么样,这份心意够感人了吧?”夜文坐在一边,炫耀地说。
“是,谢谢了。”允真受不了他。
“依依,你也喝点儿吧,看你瘦的,别回头允出院你又病倒了。”
“你这个乌鸦嘴。”允瞪了他一眼。
“看看,”夜文不服气地说,“刚还谢我呢,这会儿我一说依依,立刻就翻脸了,真是,朋友难做哦,不如做情人。”
“那好啊,你愿意的话我就收了你,来,先亲一个。”允噘起嘴凑过去。
夜文急忙躲开了:“去,要亲亲你的依依去。”
话一出口,夜文就知道自己这张惹祸的嘴又一次发作了。
三个人都是一怔,不自然地看了看一边沉默的彻,见他正看向窗外,似乎在想事情,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还好,夜文长出了口气。
是错觉吗?
依依甩了甩头,为什么在刚才,自己竟然感觉到彻的目光正狠狠地打在她身上,一回头,却不见了。
一定是错觉了,依依笑了笑。
没多久,彻的手机又响了,又是那个熟悉的铃声,这个铃声,属于那个人。
“。。。。。。嗯,我知道了,乖乖等我,我马上就到。”彻放下电话站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走到门口,彻停了下来,又补充道:“夜文,晚上不用给我等门了,我大概,不回去了。”
“噢。”夜文轻轻地应了声。
他是故意的。
允可以肯定,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依依似乎没有听到彻的那句话,收起碗说道:“我去洗碗。”
“依依——”
“我没事。”还是那句一成不变的话。
走到楼梯口,依依再也坚持不住了,靠在墙上支撑着自己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身体。
心,好痛。
不能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这样,独自舔噬着伤口。
忽然,依依觉得胳膊被人用力地抓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扯进了楼梯旁边的一个杂物间里。
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漆黑的杂物间里,浮动着两个人的呼吸声。
“是谁——”依依的话还没问完,嘴就被堵上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触觉,只是没有了昔日的温柔,只有粗暴,只有占有。
嘴唇被撕扯啃咬着,血腥味充斥着两个人的口腔,然而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放开我!彻,放开我!”终于挣脱了彻的双唇,依依用力挣扎着。
突然,所有的掠夺都停止了,彻的头靠在依依的肩上,低声呢喃着:“绿依依。”
这声熟悉的呼唤让依依瞬间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抱住彻。
“绿依依,我好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彻在依依耳边不停地低语着。
“天。”依依收紧双臂,感觉到肩上一阵湿热,“天,你哭了?”
彻紧贴着依依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声音里带出重重的鼻音:“绿依依,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是允?为什么?”
“我没有——”
肩上的热度消失了,依依感到彻抱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手指缓缓地摩擦着她细嫩的肌肤。
明明温柔的抚摸却让依依感到一阵阴冷。
危险的气息。
果然,彻的手开始使劲儿地聚合着,最后死死地卡住依依的脖子,地狱般的声音同时传来:“曾经,我那么爱你,但是现在,我只想掐死你,亲手掐死你!”
“不,不要。”依依感到身体里的氧气都被抽光了,死亡地窒息感让她几乎昏了过去。
“你怕了吗?你不是不怕死的吗?你不是很喜欢玩这种死亡游戏吗?”彻咬牙切齿地说,“你喜欢玩?我就陪你玩。”
依依抗拒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如果这样你会觉得好一些,那就掐死我吧。”
是的,这个时候,真得很想死,死了,就解脱了。
再也不用每天挣扎在对你的想念里;
再也不用面对你对其他男人的温柔;
再也不用,爱你了。
彻的目光一寒,“宁愿死也不喜欢我了吗?”
彻,依依在心里叹息着,你好狠啊。
许久,彻松开手,毫不怜惜地把依依扔在地上。
黑暗中,依依看不到彻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绿依依,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我南宫彻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你这个人。”
门开了又关上,依依躺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
彻,你真地走了,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把我扔在这里,走得如此绝情!
如果我真地死在这里,这一次,你还会为我伤心吗?
恍惚中,一个熟悉的声音渐渐传来:“依依?依依你在哪儿呢?依依?”
是夜文?
“真是的,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难道在医院也会迷路?”夜文边在走廊里转悠边嘟囔着。
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推开门,依依探出头叫道:“哥,我在这儿。”
“依依?”夜文听见声音忙跑了过去,见到依依的样子整个人都吓傻了,“你——”
“哥,帮我。”她现在真的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依依。”夜文抱住依依,“是,是彻吗?”
“哥,别,别告诉允。”依依挤出这句话后,就昏倒在夜文怀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