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个这样的日日夜夜,仿佛大江大河般奔腾而过,很多鲜明的记忆就这样,随着流水一起消失。
我已经二十二了,说这句话时我的下巴上结满了青色的疤,头发重复地生长,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可我的一些同学,有的已经工作一年多了,有的却刚毕业,更有的甚至刚刚考完高考。我们那些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疯狂的日子,恍如有了水气的镜面,渐渐模糊,最终,什么都看不见了。
沙沙在武汉大学那个不知所谓的艺术学系呆了将近四年后被保送进上海交大,我知道以后说我要去上海,你要包吃包住还要包回来。她十分无奈地说,那你还是直接让校长把我直接开除吧。她说她在那个暑假乘着火车,从湖北的省会到甘肃的一个偏僻小山村,从我们的首都到我们的故乡,时间飞快地流逝。后来见面我问她手机号为什么变的这么快,她耸耸肩说,没办法,漫游太贵。我听了后,看着她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没有再说一句话。
其实,离开自己原本熟悉的地方,谁都会或多或少地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改变环境的同时被环境改WWW.soudu.org变,我都无能为力。
我在我的学校属于那种很沧桑的家伙,因为年龄太大,一转身,一眨眼,自己便以一个安静的姿势匆匆老去。有人说,韶华易逝,这话可是一点不假。
河南以郑州为界,郑州以北,云端之上,天空灰蒙却总是滴雨不见。郑州以南,云端之下,有北方应该有的雨和炎炎夏季应该有的灼热。
有一次晚上wWw.十一点多了,我谢绝朋友的挽留从他家里出来,当时外面是倾盆的大雨。我打着伞走在雨里,可即便如此衣服还是湿透了。我想起以前朋友们还在一起时有风一样的青春划过我们的手,可现在一眨眼都不见了,他们都在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奔波着。他们说,我别无选择。是的,他们别无选择,我也一样。然后我蹲在地上,小声地哭,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雨在哗哗的下,倾盆不止。
忽然想起以前的日子,简单,阳光,充实。可现在的自己却始终无法像以前一样,被改变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回到家里,茫然四顾,有无数的人匆匆离开,留下来的,也终究有一天会离去。我不是一个绝望的人,可当我义无返顾地踏入那所本不该属于我的大学并装作自己可以很好的活下去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却已尽是汹涌如潮水般的绝望。
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写东西了,有时候终于下定决心可当笔尖放到稿纸上时,我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已经写不出来了。于是,我微笑着,把所有的稿纸一张张地撕开,碎裂,如同大雪铺天盖地,毫不顾及周围同学诧异的目光,然后,站起来,绝情地离去。
我在学校是一个很嚣张很嚣张的学生。我们老师布置作业,我可以把一篇本该严肃的议论文写成宛如流水般清澈的散文,也可以把一篇政治性很强的论文写成很搞笑很搞笑的小品文,我的老师通常很无奈地看着我然后毫不留情地在上面画上一个鲜明的六十。可我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好学生,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骂人典型的四有新人,别人给我烟请我喝酒,我总是推辞说,对不起,我不会抽烟而且酒精过敏,然后一个人清醒,直到一切结束。
我怀念过去的自己,怀念以前一起结伴上路迎接高考的日子,怀念那些清纯的眼神和飞扬起来的头发。我站在昔日校园高大的广玉兰下,面带微笑,落日的余晖中,有我潜伏在微笑下面微不可察的忧伤。
我回首,有苍茫的夜色在空气中迅速弥漫。沙沙说她过了十一年才有时间去看那个离她家只有十几分钟却记录了她童年的小学,当时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骨子里,流淌着的,却还是怀旧的血。
我在高中的时候和我那些很要好的朋友,比如零,比如开云,比如山,,比如建伟,我们那时候单纯得近乎可爱,只知道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在一种安静却又喧嚣的日子里,想着那遥不可及却又似乎可以唾手可得的幸福。
这个夏季我躺在屋顶上睡觉,夜晚有星在哭有星在逃,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娟娟来,只是光明不再,伊人南去。我看见自己高中几年的浮华几年的青春以及几乎可以得到的真正的幸福被自己残忍地断送,我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深不可测没有人可以明白的黑暗,我看见自己在星空下竟泪流满面却又不敢用手指抹掉。一转身,一眨眼,所有的一切面目全非。
有一天晚上我去打夜市,我问我的狐朋狗友们都在哪里。有人开始回应。
“我是黄一,我在新疆。”
“我是沙沙,我在上海。”
“我是王瑞,我在海南。”
“我是双辉,我在辽宁。”
“我是陈资,我在北京。”
所有的动作仿佛在某一个瞬间停滞,只剩下眼前一个个的字符在屏幕上轻轻闪烁。
后来我出去,抱着肩站在屋檐下,头顶上有大片大片的浮云在快速地流动,光阴逝去。
有些东西,注定是在劫难逃的。
记忆之所以是记忆,就在于它的在劫难逃,它只属于过去而非现在。
一如我们的青春,无处安放。
后记:写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跑去网吧上网,有一个同学在群里面写道: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我默然,属于我的日子在一地溜走,我竟无法察觉。过了一会儿,我起身离开,推开门,外面夜色正浓,没有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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