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雷雨的原因快餐店的生意差了很多,对于我来说闲暇的时间多很多,经常抬头看被闪电撕破的天空名思奇想。莱利的雨靴管上用处,每天都背在挎包里。每次穿上它都习惯拍拍雨靴,感觉是在和莱利打招呼。
傍晚到家的时候,安美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阿福坐在厨房的地板上,仰起头看着安美。
“外面的雨大吗?”安美问。
“不算特别大,不过也够呛。”我将雨靴脱下来放在阳台上,“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差不多快完了。”安美说,“帮忙收拾一下桌子准备吃饭吧。”
收拾完桌子,将饭菜都搁在桌上,然后给阿福的盘子里倒上一把狗粮。我和安美围坐在一起吃饭,阿福将盘子托到我们的脚下。这样真觉得是一家人在吃晚餐,当然阿福也算其中一个。
外面的雷声一阵高过一阵,我们也没有敢再开电视。阿福被雷声惊得抬起头,狗粮没有吃几口就躲在我的脚下。
“和那个医生可好?”我问安美。
安美抿着筷子说:“也说不太清楚,不好也不坏而已。和平时差不多。”
“那你们有没有做过那事呢?”
安美沉吟了一会儿。“有,才发生不久。”安美不好意思,“不知不觉中就做了。
“哇哦。”我惊奇地感叹道:“真是令人羡慕啊,终于和你喜欢的人做了。”
“难道你没有?”安美更加地惊奇,“不是有机会的吗。”
我含着筷子摇摇头,“可真没有做,估计米乐不是很喜欢我的缘故,才不愿意和我做。万一哪天他去日本了,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你可真愿意和他做。”
“挺愿意的。”我说,“不谈这个了,不能给阿福听这样的话。”
我用手捂住阿福的耳朵,“宝贝你可什么都没有听到。”
吃完饭,我洗干净餐具。雷声不绝于耳,闪电也是一道比一道亮。我和安美坐在沙发聊了一会儿天,我看表估计米乐要下课了,也不知道他带伞没有,有一些不放心。
我取出雨衣和雨靴准备给米乐送伞过去。安美问我去哪里。
“给米乐WWW.soudu.org送伞过去。”
“也许他带了呢,这么吓人的天就不要出去了。”
“我待会儿就回来。”我穿上雨靴便匆匆离开。
天果然很吓人,闪电在空中拉成弧形,快要把灰色的天给撕裂开了,雷声一阵比一阵来的近。我带小跑地往米乐的学校走过去,心里不停地战栗。
陆续有人从校门口出来。我看见渡边老师和同学亲切的道别,米乐走在人群后。我正想迎上去,却又止住步子。米乐为一个女人支起雨伞。女人穿一条水蓝色的长裙,曼妙的身体就像一条妖娆的水蛇。我怔在雨中不知如何是好,脚底升起一阵凉气,只能看着滂沱的大雨模糊他们的身影。眼见这些,心生惆怅,只得灰心丧气地往回走。
“怎么又拿雨伞回来呢?”安美问我,“没有在学校看到他。”
我摇摇头,将雨衣脱下来挂在阳台上。雨水滴滴答答地往滴落,在地板上结成一圈水印。
我洗完澡给安美道晚安后就躺到床上,翻出纪伯伦的诗看。只看几个字就不能继续阅读下去,脑子里发胀,就像灌进去很多的液体,直到再也装不进去,可是却还有更多的液体流进去。一股一股地往脑子里进去,觉得快要爆炸了。那些水又从脑子往下流入我的体内,然后身体开始无限地膨胀,一个人就快要成为碎片。
安美敲开我的门。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吊带睡衣,“没有睡觉么?”
“还没有。”我合上书,“有什么事吗?”
她坐到我的身旁,低头微笑:“雷声怪吓人的,睡不着。”
我撩起被子,安美钻到里面来。我们的肌肤相连,我能感觉到她柔和的肤质,像滑石粉一样的润滑。
“你在做什么呢。”安美问我。
“在读诗。”我说,“是纪伯伦的。”
“好么?”
我点点头。“给我念一些吧。”安美望着我。
翻到书的其中一页便开始小声的朗读,虽然它并不是纪伯伦的诗,却也是我极其喜爱的。
“有一夜,我对星星们说‘你们看起来并不幸福,你们在无限黑暗中闪烁,脉脉柔情里含着痛苦。’仰望长空,我似乎看见一支白色的哀悼的队伍,贞女们忧伤地络绎而行,擎着千千万万支蜡烛。”
我低头看安美,她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我。我继续朗读下去。
“‘你们莫非永远祷告不停?你们莫非是受伤的星星,你们洒下的不是星光啊,点点滴滴,是泪水晶莹。星星们,你们是人的祖先,你们是神的祖先,为什么你们竟含着泪、、、、、’星星们回答道:‘我们孤独。”
、、、、、、
我念道最后一行“每颗心发光,离姐妹很远,尽管看起来近在身边,而她――永远孤独的她,在夜的寂静中默默自然。”
安美搂紧我的胳膊,脸贴在上面:“真是一首忧伤的诗啊。”
“是啊,孤独的忧伤真是令人难以呼吸。”我合上书,“和我一起睡觉么?”
“嗯。”安美点点头,身子就滑到被子里面。
我放下书,熄灭灯火睡下。
黑暗中安美问道:“迟微,我这样有错吗?”
“你是指、、、、、”
“和已婚的男人睡觉,或者爱上这个男人。”
“你有想去肢解他的家庭吗,想去掠夺他吗?”
“没有,却曾想过留他在身边。就是和他做完之后,闻到他身体的味道就觉得非把他留在我的身旁不可。”
“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爱他也并不是坏事。这些并没有所谓,没有对错的。只是之后的空虚寂寞只得由你自己承担,这样也可以接受也不会再有其他烦恼的必要。”
安美还是不安的拉着我的手,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臂,就像在抓住生命中的一棵救命稻草一样的握住不肯放手。“我还是很不安呢。”安美说,“在没有看见他的每一刻我都十分的不安,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在颤抖。但是只要看上他一眼,我就觉得舒畅。身体里的每一个关节都被打通了,顺畅得很。”
我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安美继续说下去。“总觉得有他在就是可靠而安全的,特别是这里。”安美摸住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安全啊。”
安美继续再说下去,可是我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灵魂已经剥离开我的身体,我可以看到我和安美躺在床上,却又什么都听不见就像失聪的聋子。偏给我留下眼睛让我去看这世界。
这夜我没有办法合眼。窗外的雨声,雷声都听得真真切切。那些不断流入我体内的液体几近将我的骨头从体内挤出去。
身旁安美的呼吸声像小猫一样轻柔。
PART:
十月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生活忽然紧凑很多,休假的日子也是安排的满满。充实的生活,觉得自己的心也结实健康很多。
那孩子也才上高中,高高的个子眼神倔强。我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听从别人安排的孩子。
因为没有备课,我随意翻开他的书。每一页都很干净,只有偶尔用钢笔浅浅勾画的痕迹。
我翻到其中的一页,“本句中这两个短语是独立结构,表示一种伴随状态。独立结构从属于主句,但有自己的主体。”我指到一点,“这个动作的发生是有自己的主体的,所以这两句可以拆开作为两个独立的句。”
那孩子手中转动原子笔。“你应该还没有介绍你自己吧。”他说。
“这个我确实忘记了。”我说,“迟微,你呢?”
他没有回答,用笔在纸上写下“叶洋”,一个书卷气很浓厚的名字。
“叶洋”我在口中默念,“我这样讲你能够接受么?”
“这些么?”他说,“我都是知道的,就是不愿意努力罢了。”
这孩子这样说话让到让我觉得十分有意思,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张还带稚气的脸。“那你可有努力做的事?”
他挠挠头:“倒是没有一件事可以努力,也没有想过努力做事。”
我把书摊开放在他的眼前,“这些你都写写看,下次我备课了再给你讲讲看。”我如实说出没有备课。
我从包里掏出弗洛伊德的心理哲学书翻到折页的地方继续看下去。那孩子坐在身旁,我们默默呼吸着,不被彼此打扰地。
天色暗下来,刘子扬扭开台灯。淡淡的白色灯光折射在他的脸颊上面,有一种苍白的颜色,下巴显得更加的瘦削。我看看表,已经快九点。我将看到的地方折下来,将书收进包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改天再见。”
“那好。”他抖抖双肩,“说不定我还真会努力学学看。”
我翻那孩子的课本,习题已经写上一大半。
等我走到街区上,我才发现一轮满月悬挂在天边。因为城市里有太多灯光的原因,月亮的银色光辉都被淹没。天被分成两色,在地下是繁华的灯光,在天空则是淡淡的银色,像暮霭一样的美丽。
已经很久没有和米乐联系。想念他的心思一点也没有减弱,只是每一天都在不停的加强。只要身体和脑子空余出来的时候都会去想,却没有任何力气去联系他。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米乐或者被整个世界完全抛弃了。
在站台等车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一刻不停地去思索。那女人入蛇一样的诱人,我也被她诱惑了,脑子里全是她水蓝色的长裙。她的样子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只有那水蓝明晃晃的在眼前。这样胡乱的思考,就连最后一班车也错过。我懊恼地埋怨自己,只有咬咬牙搭出租车到住所。
家里明亮的灯光还悬挂在六楼,安美没有值班。看到灯光心中便觉得很安宁。
我推开门,见到安美和张卓都在,不免有些吃惊往后退两步。觉得自己唐突得很。安美挽住张卓的胳膊,倚在他的身上。
“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对张卓说,“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家呢。”
安美窃窃的笑,松开张卓的胳膊:“尽知道瞎说。”
“我可没有瞎说,你不是念叨要和他住在一起么。”
安美没有反驳我,痴痴地笑。张卓搂搂安美的肩膀像是一种安慰。
“怎么会在这里呢?”我问张卓。
“我休假要回老家看看,安美也休假所哟打算让她和我一起去看看。”张卓回过头看着安美,“你不是好奇我成长的地方么,也让你瞧瞧看大山大水的小地方。”
“这不是两个人的爱情之旅吗?”我对安美说。
“那倒不是。”安美说,“总是对张卓生长的地方十分的好奇。没有看到过他讲述的地方心中总是有许多的牵挂和遗憾。有机会可以瞧瞧看,心中缺少的地方终于可以被弥补。”
“可有些激动?”我问安美,“有没有浮想联翩?”
“还没有呢。”安美说,“只是觉得期待得很,巴望可以快点看见。”安美用那种痴缠的神情望着张卓,握住张卓的手,暗自微笑。
夜晚风很大,吹的窗帘呼呼作响。我关上窗户,将帘子放下来。这时米乐应该放学了,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和他失去联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遇见的理由,便这样将一切搁置起来。充实的生活让头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
“迟微,要喝啤酒么?”张卓问我。
“我也正想喝上一些呢?”我说,“安美你也喝些吧。”
安美摇手说:“不要,我去给你们买一些吃的回来。还要酒么,冰箱里只有五罐啤酒。”
“嗯。”张卓说,“早些回来。”
“好。”安美抱上阿福出门去。
我打开一罐,泡沫顺着我的手向手肘流过去。张卓拿起纸巾替我擦手。“谢谢。”我说。
“不用。”他扬起手中的啤酒。
我像赌气一样喝下一大半的啤酒。“喝酒不用着急的。”张卓说,“你若是想喝醉我也是可以陪下来的。”
我苦笑,大概是嫉妒安美这样亲近张卓,所以才和自己赌气。这种想法只有一瞬间,也被张卓看穿。
“我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我逆转话题,“你wWw.对安美动了真心?”
“嗯。”他没有否认。
我抓住机会继续追问下去。“可曾想过放弃现在家庭,因为安美。”
他坚决地摇头:“不曾有过,不曾想放弃过家庭。这个安美也是清楚透彻得很。”
我的心凉下来,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他冷静的态度。在我的眼前不是一个人,就像一台机器,给你答案和是非对错却不含感情。我叹口气将剩下的啤酒喝光,然后在拉开一罐。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酷?”张卓问我。
“那自然是。”我说,“十二万分的冷酷,让我觉得神经都凝固。”
“安美也这样说。”张卓长长地舒口气,“也真不愿意这样啊。”说完,他也狠狠地喝完剩下的啤酒。
“假如我再不冷酷,我们就找不到方向了。”他说,“现在安美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迷失得厉害。我也觉得很沉重,却不能抛开安美,我也需要她。”
“可她还是一个孩子呀。”我说,“她就是在纵情自己的青春和自己微薄的爱。”
张卓苦闷地抽烟,闷头喝酒,一言不发。应该是我说中他软弱的地方了。他变成和平时完全不同的人。那些幽默的地方都消失了,我看见的是一个极度颓然不知道所措的男人。我曾经看到过的光环都被摘去,变得暗淡。
我拍拍他的肩膀:“这些都无可厚非,现在安美不是挺快乐的吗。你只需要给她一点爱,她都会感激的要死。”
“正因为这样,”他说,“我才内疚的要命。如果她向我索取点什么,我心里还会觉得舒坦,但这样我一点偿还的能力也没有。”
喝完第二罐我觉得热,便又将窗户打开。站再阳台上向下望,我看见安美满抱啤酒和零食往回走,阿福在她的脚下蹦蹦跳跳地。夜色勾勒出她单薄的身材。突然心疼她得要命,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她像今晚这样楚楚可人。就像一个纸做的小人一样,让人心疼。
看到她拐进楼道,我便打开门,等她回来。
“开门做什么?”张卓问我。
“安美回来了。”我说,“你下去帮她拎一下啤酒。”
“嗯。”他起身,“其实真不该让她去。”
他接过安美手中的重物,阿福从她的身后跳进门内。“真是辛苦你了。”张着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安美嫣然一笑:“她和你说了什么,看来你们相谈盛欢呢。”
我摆摆手,从购物代中取出啤酒打开两罐递给张卓。“我们可没有相谈盛欢,只盼着你快点回来。”
“是啊,早知道就不让你一个人出门。”张卓应和我的话。没有想到我们第二次见面就可以互相圆谎。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喝酒。安美半躺在张卓的怀里,不一会儿就在他的耳旁窃窃私语几句,俩人相视而笑。阿福坐在地板上,甚是无聊,耷拉耳朵望着我们。我将它抱在怀里,将残余的酒都往它的嘴巴里送。小东西倒也不嫌弃,呜呜地喝起来。喝饱之后它便纵身跳下去,在屋子里盘旋几圈便趴在窝里不想动弹。
“阿福喝醉了?”安美咯咯地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醉酒的狗。”张卓说,“小东西真是不胜酒力啊。”
我拿着啤酒站在窗户旁看着寂静的夜。也许是安美和张卓的热闹让我更加的孤独的原因,心中的彷徨油然而生。那种特别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郁结在我的胸口,急促地难以呼吸。酒也不再是酒,我早已喝不出它的味道,只觉得十分的苦涩。
我喝空两罐后便想回屋睡觉。
“难道这么早就败下阵来。”张卓说,“我一个人喝多无趣呀。”
我背过身,摇摇手:“早就不能再喝了。”
说完便关上房门,闷头大睡。可是心中却极为清醒,在黑暗中打开窗户,让风迎面吹来。然后坐到窗台的边上,从高出看下去,空荡的广场只有惨白的路灯低着头驱逐黑暗。但它的光那么弱,完全被黑色淹没。
安美推门进来:“迟微,你在做什么,那里危险得很。”
我从窗台上下来,走到她的面前说:“我才应该问你来做什么,这么还不睡觉。”
“我是来和你睡觉的啊。”她羞涩地说。
“说什么呢。”我说,“别跟我瞎闹。”
“真是和你睡觉过来的。”
“笨蛋。”我抚弄她的刘海说,“好不容易可以和喜欢的人拥抱怎么可以错过机会呢。如果今晚在这里的是米乐,我肯定将他抱的死死的。”
“可真这样。”她说,“总觉得你就在身边,不好意思和他睡在一起。”
“傻瓜,快去睡觉吧。”我拍拍她的背,轻轻地将她推出房间。
我衣服也不脱去,便和着被子睡觉。真觉得有些疲乏。
清晨起来的时候,安美和张卓已经没有踪影。昨天剩下的垃圾安美已经清理出去,干净得有些空荡。张卓的烟还放在桌上忘记代走。我从烟盒中抽出一只,点燃安静抽烟。
窗外传来广播体操的声响,我寻声望去。小学生穿着深蓝的白色相间的运动服像一群南极企鹅,在淡灰色的操场上做体操。那些孩子歪歪扭扭地站作一团,真像企鹅在雪地里一样。看着他们便忘记手中的烟,直到烧到手指,我才发觉灼烧的疼痛,赶忙丢它在地板上。
莫宁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我觉得十分的突然,回答说时间还是有的。
“中午一起吃饭吧。”他说,“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想起你的手艺还是十分满意的。”
我踌躇要不要同意,因为米乐的原因。见我没有回应他说:“吃完饭,我再给你弹吉他。”
我想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应了下来。
我们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吃饭的地点。地方离我住处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便可以到达。
洗漱之后我换了件深蓝色外套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给阿福倒上狗粮和牛奶。
“一个人在家好好呆。”我对阿福说,“我很快就回来。”
我将剩下的烟放在包里便出门。
这样的天气再成都还算不错,说不上是晴空万里,但也是没有阴云。
有一户人家种植了月季。藤条从三楼窗户一直垂落到二楼,并不艳丽的花朵怒放到凋谢。它那种淡淡的香味在微风中肆意流淌。这些素常我都没有在意,都被我疏忽得干干净净。
莫宁还没有到,我找到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喝茶水。
大约过了一刻钟,莫宁进来,我高高扬起手示意他过来。
“可真是守时。”他说,“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是啊,可有些时间不见面了。”我说,“最近兼职做家教开始忙碌很多,也就没有时间和你们碰面。”
“也不曾和米乐见面?”
“没有。”我摇摇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他。”
我和想追问米乐和水蓝色女人是否重归于好,但是却说不出问不出口。
“我们组建一个乐队了。”莫宁兴奋地说。
“真是了不起啊。”我越加不能问下去。
“那到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乐队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他说,“玩乐队的人很多,但是玩的好的没有多少。”
“不过我觉得也是相当了不起的。”
“呵呵。”他傻笑,“我也没有想过做到多好,玩乐队我也只是一个爱好而已。”
“米乐交女朋友了吧?”我沉闷片刻才问道,“是有这样的事吧。”
莫宁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方才明白过来,然后哈哈大笑。
“你在笑什么呢?”我心虚地问。
“从我进来的那一刻你应该就在想这样的问题了。”他喝口茶,“好像没有这档事,不曾见他带女人回家过夜。”
“我也只是胡乱的猜测而已。”
“不用猜测,只管问他就能可以了。”
吃完饭,我们沿河岸向莫宁的住处走去。这时候已经快到枯水期,河堤露出黑色的石头和墨绿色的青苔。有些硕大的石头也露出棱角,暴露在空气中的那部分苍白得可以。
微风拂面的时候已经可以感觉到寒冷,我紧紧衣服把脖子往里缩。
“可要买啤酒。”莫宁问我。
“买一些吧。”我说,“喝上一些才觉得有气氛。”
虽然肠胃里还有啤酒残留的味道,可还是想再喝上几杯,不知不觉中开始贪杯。
我们在就近的便利店买一箱啤酒,莫宁全抱在怀里。
“可要全喝吗?”我问。
“平时我和米乐也会喝一些。”
“米乐会在家吗?”
“我也不清楚。”莫宁向我眨眼睛,“不过可以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起喝喝啤酒。”
我扭头看过往的车辆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因为长久没有见面的原因还是其他,有些惧怕见到米乐,但是内心是极度渴望能够见山一面。真觉得矛盾无比,一个人分成两个人来思考吃力得很。
回到住处后,莫宁抱上吉他我拎上上天台。在天台上风刮得更猛烈,上次没有带走的啤酒罐被风吹得满地打滚。
莫宁搬来两张矮凳。“如果觉得冷我们就到屋里去。”他说。
我将衣服拉得更高:“还行,在屋里多没劲呀。”
莫宁用牙咬开两瓶啤酒递给我一瓶。我倾斜酒瓶,还带泡沫的啤酒顺着瓶口流出,被风吹得斜斜地往下滴落。我喝下两口,在胃里还真觉得有些凉。
莫宁抱着吉他弹奏。曲子的旋律并不熟悉,风将音律吹得断断续续。但这些并不影响曲子的美妙,我立刻被它吸引住,倾注自己的心。
“真不赖。”我竖起大拇指,“似乎还没有听到过。”
莫宁嘴角浮起笑意:“这是我自己写的曲子,还没有想好曲子。”
“风中的新娘。”我说,“这是一副画的名字,但觉得和曲调很相配,你觉得行么。”
莫宁连连点头,从矮凳上站起来扑在我身上:“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名字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松开我。“词还没有写好,还没有写出合适的词来相配。”
“你再弹给我听听,看我能否写出来。”
莫宁再弹上一遍,然后看着我:“有头绪没有?”
“还没有。”我从裤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投掷到吉他的箱里,“这个当作我对你欣赏。”
莫宁摇摇吉,硬币哐当作响,他说:“这可是我第一笔演奏费用。”
“你再弹几首,如果让我觉得满意我再给你。”
莫宁重拾吉他弹起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他和着吉他的声音低低吟唱曲子。和主唱沙哑的音质不同,莫宁的音质清澈许多就像泉水叮咚作响。我也情不自禁地哼唱这首歌,高兴之时站在天台的边沿向极遥远的地方眺望过去。城市全是高高低低的建筑,见不到空旷之处,拥挤而充满氤氲。看这样的景象真有纵身跃下的冲动,葬身在这个潦倒的城市。
在莫宁弹完之后我又投五块钱到吉他里面。他搓着双手说:“这样下去我也可以算是发一笔小财了。”
“尽管弹。”我说,“得给我露两手才可以。”
莫宁开始弹奏皇后乐队的曲子。我坐在他的身旁,大口地喝下啤酒,肚子觉得鼓鼓的就像吹起来的气球,身子也是摇摇晃晃的。莫宁见状便架起我的肩膀把我扶回屋里。
推开门米乐竟然在家。我从莫宁的肩膀上下来,摇摆着身体向他靠近。然而不知道怎么的,米乐渐行渐远在我眼前模糊成一团白烟消失的没有踪影。我仰仰身子跌落在地板上。
夜里我终于醒来,蜷着身子躺在米乐的怀里。他将我的头摁在胸口,盖着厚厚的被子。我掀开被子露出鼻孔呼吸,米乐硬硬的胡茬戳在我的额头上感觉既痒又疼。我将脸贴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地摩梭。米乐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我嘴角上扬,轻抚我的面颊。
“觉得舒服?”他问我。
我轻轻点头,然后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用手指抚弄他下巴的胡茬。“痒痒的怪舒服的,就像在给我脸挠痒。”
米乐搂住我的肩膀哼唱我不知道的曲调。
“什么曲子?”我问,“从来没有挺起过。”
“渡边上课时教给我们的日本名歌。”他说,“但是没有记住歌词。”
我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呼吸带有米乐身体味道的空气。原来不可以触及的人就又在我的身边了,这么踏实的在我的身边可以拥抱,也可以嗅到他身上的体温。
“米乐。”我叹息着唤他的名字,“你听说过逆流河吗?”
“没有。”
“这是一个奇幻小说的故事。有一条好它发源于大海然后逆流而上,最后汇集到一座上的泉眼处。泉眼流淌出来的水可以起死回生。”
“你相信又这样的河吗?”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手:“在去泉眼的路途上会穿越一座森林。里面百花盛放,但是就在你穿越这座森林的时候你就会忘却过去,只有穿过森林之后才会得到记忆。每次读到那段我的心都会簌簌发抖,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感。”
米乐亲吻我的额头说:“不会的,你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它永远都会保存在这里。”米乐摁住我的胸口。
我坐起来将头搁在膝盖上,凝望米乐的眼睛说:“真怕在某一刻将你遗忘了,心中便会觉得无比的苍凉。”
“哎,”米乐长长地舒口气吻,眼中饱含忧伤。
已经快要十一点,我起来整理衣服将头发重新再梳理一次。米乐问我要坐什么。
“当然要回我住的地方。”我将头发挽成松松的髻。
“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明天上班也不会迟。”
“安美出去了,家里只有阿福。”我说,“不放心它单独在家。”
“那我送你回家。”
“嗯。”我点点头,挽住米乐的手和他一道出门。
阿福已经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垃圾桶被掀翻在地,垃圾被小东西拖得到处都是。阿福喊着一只蓝色的拖鞋在屋里蹦跳。见到我后,阿福立刻吐掉嘴里的拖鞋奔向我,用头摩擦我的裤腿。我蹲下来用手抚摸它的头安抚它。
米乐用扫帚清理屋里的垃圾,我抓一把狗粮放在手中让阿福尽情地在我手中舔食。
阿福吃饱后在我的怀中沉沉地睡去,我将它放进它的窝里。它蜷成团就像一簇雪球,鼻翼上有水汽渗透出来。
没有洗漱我便一头载倒在床上,身体和心里已经疲乏到一种极致。一丝丝的力气也因为呼吸被耗尽。
米乐来到床前,替我脱去鞋袜和外套,我就像他手中的洋娃娃翻来覆去地被他整理。最后他给我盖好被子,亲吻我的面颊要离开。我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握抓住他的衣角。米乐转身过来向我极为灿烂地微笑,俯下身只是看我不说话。我摇摇手示意米乐离开。
听见铁门“砰”关闭的声音,我才能够确认米乐已经离开。我内心是多么想和米乐好好相处下来,即便不是像情侣那样交往我也不介意,但是所有冷静之后心中全是孤伶伶的无助。求助的时候却得不到想要的双手,只是在现在我迷失在这种朦胧的情感当中。我不甘心只当作米乐情感的寄宿,却没有又不能拼了命将他攥在手中。
睡下不久后,胃里翻腾的厉害。我起来在厕所中吐了两次,稀里哗啦的几乎将胃都吐出来,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滑。厕所被我弄得臭气熏天,我只得支起身子将厕所打扫干净。这样一折腾就到后半夜。
推开窗户,夜蓝的透明,星光在天空中闪烁。有好长一段的时间没有让自己仰望星空,星光就像点点的泪光滴落在没有嘈杂声响的夜晚。我想起那晚我给安美读的那首诗《银河》,不正是吟唱这样夜晚中俯视我们的群星么。心生凄然的感情,因为一个人享受孤独,更加因为比我更孤独的星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