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外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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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体说来,与王仲见面,令我胆战心惊,生怕出什么意外。毕竟,上次小邵质疑我那些物件来源时,我说是王仲送的,可以去问他。而那些物件,也包括小邵喜欢的浅绿色毛巾。

    和云分开的最初几天里,我很想把之前所有关于她的东西统统拿出去,送人或者干脆扔掉,并不是因为我对她又要冷漠起来。那些曾令我产生惊喜的礼物,在那时看来,已经给我带来了无限烦恼。倒是那部手机,我一直藏在办公室抽屉里,就像私藏违禁枪支那样。我觉得,压根就不应该接受云的任何礼物,如果当时我能再坚决些,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烦恼。

    王仲把那套价格不菲的衣服送给小邵时,她竭力推辞,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弄得大家有些尴尬。而我只能大方地替她收下,然后笑着说:“收下吧,怎么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再说,你别替他心疼钱,人有的是钱,就愁没地方扔。”

    为什么非要王仲买份礼物呢?我当时的出发点是,要做到合情合理,就是说要装得像――人王仲平时都能给你送这送那的,这次不会那么小气吧!

    事实上,我们配合得非常默契,根本没让意外发生成为可能。

    而叫我感觉意外的却是其他三件事情。

    其一,和王仲见面期间,小邵并未提及任何关于礼物的事情,使我虚惊一场。而这虚惊,给我带来最大的感受居然不是庆幸,反而是失落――莫名其妙,难以解释。

    其二,当我捏着把钞票向王仲索要发票时,他笑着说丢了。我疑心他又要讹我一笔,于是把那叠钞票往他外套口袋里一塞,说:“多了算我谢你,少了算你WWW.soudu.org还上那顿海鲜。”而他立即掏出来,甩在桌上,然后用力地指着我的心脏说:“真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活的,眼睛都那么浑浊了。赶紧把钱拿走!要不,我撒大街上去,咱兄弟也散了。你他妈俗不俗啊?”

    其三,小邵接完马丽的电话后,跑过来跟我说:“不好了,马丽情绪不对劲,我看要出事儿。”于是,我让她赶紧去看看她,我随后就到。

    前两个意外,也就当时感觉意外了,没有后续反应。而最后一个意外,那真叫意外,直接导致我对现实再次感到绝望。

    说到绝望,我不得不提到小梦。

    之前,我说过,小梦是个纯粹的人,跟小邵一样。不一样的是,小梦的性格比较外向,却很难琢磨。而小邵呢,我觉得自己总能轻易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就像猎人对猎物的掌控。

    那天,我一手拿着小梦砸给我的坤包,一手提着个酒瓶,晃晃悠悠地往家走。有好几次,看着对面飞驰过来的小轿车,我真想迎面冲上去,看看能否把它给撞飞了。

    说真的,当时觉得自己能量无限、胆量惊人,爆楼拆人的想法都有。还希望多年前目睹的那次强奸能够再现,那么我可以轻蔑地对那个拿着匕首叫我滚蛋的家伙说:“来吧,戳死我吧,我他妈早就活够了。”起码,我不会再落荒而逃。

    是的,那时的我,对失去小梦愤怒异常,在酒精的麻醉下,居然生出了一种叫勇气的东西。要知道,以前的我对此想都不敢想,因为害怕。

    后来我分析了,那叫酒壮怂人胆儿。有人比方说是“狗急了跳墙”,我觉得是完全错误的――两码事儿。知道吗?那叫绝望――因为小梦毅然决然地离去,也因为对自己装逼的痛恨。

    我的脑海里,反复重放着小梦上车时露在车外的纤细又修长的小腿,以及光滑的脚裸,一遍又一遍。

    那些漂亮的地方,曾经就在我的手边、身旁,甚至是腿上,我伸手就能触摸,心里痒痒,却坚持忍受煎熬――别流氓,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是,我们继续嘻嘻哈哈,谈笑风生,称兄道弟,好不快活。

    所以,那刻我特别留恋小梦的味道,挥之不去。我希望有辆出租车在我面前突然停下来,然后车门打开,露出那光滑的脚裸,还有纤细又修长的小腿。

    但,那是梦,并不是现实。

    因此,在一阵尖利的刹车声中,我醒了过来,发现周身都是冷却下来的水泥路面。接着,我的腰椎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你他妈找死啊,活腻了是吧?想死别害人哪!”

    也许刚才,就在这马路上,我睡着了。

    暮色已经很浓,有些凄凉。

    我的脑袋很疼,还有腰椎,像断了似的,胃里有东西在翻滚,并且浑身冰冷,几乎哆嗦。

    扶着路边的铁栅栏,我给小梦去了个电话,可她关机了。

    抽了根烟,又想了会儿,我很清醒地意识到该去找她,将自己的勇气告诉她――我喜欢你,比谁都喜欢,你回来吧wWw.。

    出租车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终于在经过第九拐时,停在了小梦的屋前。

    我付了车费,然后打开车门下车,再去敲门:“小梦,开门,我是黄胜,开门啊――”

    可里面没有回音,只留我焦躁的声音在黑暗中来回传响。

    我是多么渴望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我:“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虽然,这个声音曾令我愤怒不已;虽然,这个回答不会让我感到满意。

    叫唤了多遍,没见里面有丝毫反应,我有些气馁,估摸她还没有回家。

    于是,来到屋子对面的一排台阶上。我一屁股坐下来,决定就在这片黑暗里等下去,直到她回来,然后做最后的努力。

    这片台阶后面是一个偌大的体育场。

    爬到台阶的最高处,再跳下去,便可置身其中,并不是很高。

    白天的时候,尤其是傍晚时分,这里到处都是热爱生命和健康的老老少少,散步的,跑步的,在各种器械上活动筋骨的,还有骑着童车转圈的。

    在那里,我们常一起打羽毛球。我们从不走正门,而偏喜欢从台阶的最高处跳下去。

    通常,由我先跳下去,然后接过她递来的球拍,再等她跳下来。起初,她不敢跳,光坐在台阶上,垂着两条哆嗦的腿说:“我要断了腿,你得赔。”我笑着上去,垫着脚尖,抓住她的脚裸说:“放心吧,我可以接住你。”

    她考虑再三,终于心一横,眼一闭,纵身一跃,扑我个满怀。

    未等细细品位出那零距离身体接触的味道,她便用力挣脱开我的怀抱,红着脸说:“走吧,人都看着呢。”

    有了第一次,再后来,她就不让我在下面接了,一般都是这样说:“让开,流氓,我自己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