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胯下之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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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枕头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却见两条未读短信。打开来,是小鸟的。一条说:“回家了吗?”另一条说:“你睡了?我也要睡了。”信息发来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

    刘二柱想回个信息,又觉得没什么话说,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这个早晨,他忽然沮丧而委屈,心理不平衡,感觉所有的人都轻视他,他付出的是红心赤胆的热情,得到的只是眼角亮白的冷漠。这种不平衡也波及到了小鸟。他刘二柱对小鸟毫无保留了,凭什么小鸟要WWW.soudu.org保留着她的神秘?好像她说过留点儿悬念,悬念,悬念,太悬了,就没有念想了,索性冷处理了她。

    早餐桌上,孙雅芝对刘二柱说:“爸有话要对你说,午饭、晚饭随便哪一顿回来吃。如果你不愿意回来,就算我没说。”孙雅芝本来想好好说话的,可是一张口,就忍不住捎带了不满情绪。

    刘二柱点头说知道了。昨天夜里的场景历历在目,刘二柱有些心灰意冷,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天什么应酬也不参加,清静一天。

    上班后,丛海军打来电话说:“怎么样?昨晚没事吧?我是喝多了,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刘二柱说:“这我哪儿知道?昨晚我喝得断片了。”

    “断片了好,断片了好。”

    听出丛海军是如释重负的口气,刘二柱就恶作剧的说。“好个屁!我小腿肿了都不知道怎么弄的。”

    “操,你根本没断片,清醒得很是吧?”

    “是清醒,还伤心。不就喝场酒吗?还要看人家的眼色行事。以后别把我往那个圈子里带,我知道我现在不配,迟早有一天我要名正言顺地进入那个圈子。”

    丛海军叹气说:“老同学,你还是书生意气。我不说别的了,只送你一个字‘忍’!”

    挂了电话,刘二柱骂了句:“去他妈的忍!”

    中心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陈局长说县里准备成立新桥镇土地开发项目建设指挥部,拟任刘二柱施工科科长兼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虽说施工科科长上面有指挥政委一大堆,但那都是领导,具体的工作大多都落在施工科科长的肩膀上。陈局长要刘二柱开动脑筋,一要整理好工作思路,二要从局机关物色适合参加这项工作的人选。

    陈局长的话音刚落,刘二柱还没表态呢,刘志强就质疑说:“我想问刘二柱,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如果没那本事,早跟领导汇报,另请高明!”

    陈局长和稀泥说:“志强,你这是什么话?要相信同志嘛!”

    刘志强冠冕堂皇地说:“我完全从大局出发,绝没有掺杂个人恩怨,我和二柱也没有个人恩怨。我觉得二柱缺乏经验,难以胜任。我毛遂自荐,希望领导考虑让我干这项工作。”

    刘二柱猛然站起身,疾言厉色地说:“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太厚颜无耻了!就算我做不好,自有领导处理!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刘志强阴阳怪气地说:“二柱,别激动嘛!我不是厚颜无耻,是光明磊落,不然也不会在会上直接说了。”

    陈局长微笑着说:“好了好了,二柱坐下,志强也不要说了。正因为二柱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才需要锻炼,局党组的意见,就是要二柱尽快成熟起来。至于志强你,局里还会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有能力不怕你没地方施展。”

    会后刘二柱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黄海波随后跟了进来,气氛地说:“太嚣张了,他怎么能这样瞧不起人?好像就他自己能!”

    刘二柱冷哼了一声,咬牙说:“我偏要作出个样子来,让他看看,我行还是不行!”

    “刘哥,我支持你,我跟定你了!”黄海波拍着胸脯说。

    “好兄弟!”这种来自困境中的支持,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刘二柱有些动情了。

    刘志强在会议上和刘二柱有恃无恐地叫阵,不亚于让刘二柱遭受了一次胯下之辱,不但赤裸裸地公开了他对刘二柱的轻视和敌意,还把刘二柱推上了不能回头的独木桥,只能进不能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刘二柱羞怒中立志一搏,心中毕竟没底,巨大的压力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孙国全怕孙雅芝办事不力,亲自给刘二柱打了个电话,听刘二柱说回来吃,就使出浑身的招数,做了四菜一汤。看看临近下班的实践了,有些心神不宁,一辈子的往事在心里鲜活起来,蹦蹦跳跳地要窜出来透透风。

    李爱梅和孙雅芝先刘二柱一步进了家门。李爱梅陪女儿上下班,仿佛回到了退休前,身上有劲了,精神头也足了,一开始李爱梅把守护女儿当成了职责,到了现在完全成了不可缺少的乐趣。进门后,她们娘俩都喊饿,吵着快点开饭。

    孙国全急忙阻拦说:“二柱子也回来,等他一块吃。”

    孙雅芝不以为然说:“他回来吃很了不起吗?以前可没这规矩,吃饭还要等他?”

    孙国全摇头晃脑说:“今非昔比,今非昔比,二柱子上了正道,咱们就要做他的坚强后盾,就要给他地位。”

    孙雅芝笑:“说得好听,老爸明明是势利眼,这才是一个破股级,要是他成了科级处级,你还能把他当神供?”

    李爱梅笑着打趣:“你爸爸一辈子就一项本事,给人家舔腚溜沟子,老了老了,别人的舔不上了,放着二柱子这么个现成的,他能不舔吗?”

    孙国全不以为忤,嘻笑说:“你懂什么?什么舔腚?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道是钉子,谁会刹的去硬碰?这个二柱子可真忙,到这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

    刘二柱拉着张苦瓜脸回来了,仿佛在三口人的笑语喧喧其乐融融里投进了大块寒冰,急遽降温。三口人面面相觑,孙雅芝不乐意了,数落说:“要么不回来,回来就摆张臭脸,摆给谁看呀?”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此仇不报,我就不姓刘!”刘二柱张牙舞爪的说狠话。

    静静听完刘二柱诉说的前因后果,李爱梅先跳了起来:“二柱子,不是我说你,你当时就该大嘴巴扇他个王八羔子!”

    “他敢吗?窝囊!”孙雅芝翻了几个白眼,气恼地说:“你来家跟我们说这些没用,就家门子本事!他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就这样放过他?跟我们说说狠话拉倒?”

    就孙国全头脑还算清醒,说:“你们娘俩先别吵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一忍,海阔天空。”

    丰盛的午餐彻底被破坏了,一家人都吃的无精打采,孙国全也忘记了向刘二柱传授机宜。刘二柱冷眼看了孙雅芝好多回,孙雅芝寒着脸,不搭理他。刘二柱的心凉透了,他本来以为回家能得到安慰的,可是一家人在同仇敌忾的同时,也灰心了他的无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