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校之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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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时孙雅芝戏谑地问起了那只碗。

    刘二柱含糊其辞地说:“我做梦梦见过这样一只碗,当真了。”

    孙雅芝哈哈大笑起来,自以为得趣地说:“我说呢,你就有病嘛!该送精神病院去了。幸亏我那些同学们不知道,他们知道了还不得说我千挑万选,精心挑了个精神病!老先生,你该精神精神了,别迷迷糊糊,整天没睡醒的样子。这熊样儿,还惦记当爸爸,你有那个能力吗?孩子病了,你能让他住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你能给他上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你能给他安排最好的单位找最好的岗位?”

    对于孙雅芝的借题发挥刘二柱本该见怪不怪了,可是他正要发奋图强之际,却无法消受,闷声说:“我还不稀罕当呢!”

    孙雅芝是说顺了嘴,心情是风和日丽的,刘二柱恶劣的态度像遮天蔽地的乌云,顷刻间让晴朗变成阴霾,她咬牙说:“你但凡有丛海军一半的本事,现在你儿子也能打酱油了!”

    刘二柱反唇相讥:“他有本事,你干嘛不跟他啊?”

    孙雅芝继续加码,想逼得刘二柱走投无路,俯首称臣。“小心眼,比女人的心眼还小,干脆找个男人养你得了!本来就是个窝囊废,还不让人说!”

    适得其反,刘二柱忍无可忍了,真想扑过去走这个恶毒的女人一顿,幸亏他的心里还保持着一线清明,想到了不可收拾的后果,就把气撒在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上,啪的一声摔倒地板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你凭什么摔东西?赔我遥控器!”孙雅芝扑过来抓挠刘二柱,被刘二柱推了个趔趄。两人怒目而视,僵持在那儿。

    刘二柱心里有事,今天是他和依人的小鸟网上有约的大日子,不肯恋战,收回目光,扭头向外走。

    孙雅芝恶声问:“你干什么去?”

    “上班。”刘二柱报以同样的恶声。

    “星期天上什么班?”

    “加班。”

    孙雅芝耻笑说:“还加班呢,你们办公室离了你就转不动了吧?不要脸的吓人!……”

    咣当一声刘二柱把孙雅芝刺耳的声音关在了屋里,心里发狠:“我要是发达了,一定先和这个女人离婚!”

    办公楼上空荡荡的,刘二柱一个人的足音回荡在走廊里,无限接近依人的小鸟,刘二柱放下了不快,心里快活地说:“小鸟,我来了。”

    办公室里没人,这是刘二柱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可以随意和依人的小鸟语音聊天了。登陆聊天器,依人的小鸟赫然在线,刘二柱的心跳骤然加速,室内的一切都变得生动开爱起来,就连烟灰缸里的烟头也凌乱得有趣,仿若一件品位超脱的艺术品。

    发去音频邀请,对方接受后,刘二柱的声音都激动的颤抖了。“你好,小鸟。”

    “你是谁?你找谁?”

    耳机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刘二柱心惊胆颤,惊慌之中,他取消了语音。刘二柱的心跳更快,那是做贼差点被抓个现行的紧张和庆幸。

    聊天器上依人的小鸟的头像黯淡了,刘二柱陷进了深切的失望不能自拔,李白的诗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贴切的成了他心境的写照,惆怅如河源远流长。

    胡乱浏览着聊天器上一个个好友的头像,熟悉或者陌生的,都激不起刘二柱聊天的欲望。因wWw.为寂寞而聊天,因为聊天更寂寞,这是刘二柱此时突发的感悟。进入好友的空间,翻阅好友的心情日记,很多人说到寂寞,说到爱和被爱。这个话题很深奥,也很浅显,深奥得千百年来无人诠释明白,浅显得任何人都有感悟。刘二柱自问:他还爱孙雅芝吗?回答有些迟疑,是有些慢吞吞的算是还爱。

    浏览到丛海军的空间,刘二柱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一则题目是《狗屁不值》心情日记上。

    很久不写日记这玩艺了WWW.soudu.org,今天忽然觉得非常有必要写一篇日记,坐到电脑前,我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其实这件事很不值得写,可以说是狗屁不值,这些年发生过很多大事,升职了,提薪了,父亲走了,多少欢乐和悲伤都没让我写一个字,却鬼使神差地写这件比针尖还小的事。莫名其妙,我的一个好友也莫名其妙,这些年少有走动,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来我家,又莫名其妙地离开,随之老婆发现,猫食碗没有了,一口咬定是我的好友偷走了碗。

    我不相信好友会做这样的事,只不过他来我家来的不是时候,其实他来与不来,那只碗都会没有的,可他来了,我老婆自然怀疑他。

    说起来这只碗好像是他当年送我的。说实话,我不愿意想起这事,因为想起来就不免想起当年的窘迫,他老婆施舍给了我一些破碗烂碟子,她的眼神让我终身难忘,廉价的怜悯、轻蔑的不屑。可我还是接受了施舍,人穷志短,我需要那些碗。我那时候曾经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把同样的目光回报给她。我果然成功了,但我并没有那样做,因为我不屑于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但是我们两家的关系疏远了。

    少年时代的好友是很难忘记的,那时的交往是清澈透明的,毫无功利色彩。也许这种状态更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始终把他当作好朋友,怎能无缘无故地怀疑他偷我家的一只碗?还是他家当年送给我的。如果他开口,别说一只碗,就是一卡车碗我也会满足他的愿望。我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是很念旧的。

    老婆喋喋不休,说我交友不慎。我生气了,不就是一只破碗吗?何必紧抓不放?我老婆说如果不是我好友偷的,猫食碗哪里去了?我无法解释,只是一我的人格保证,碗,绝对不是我好友偷的。

    猫食碗究竟去了哪里?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想的头都大了。后来我说可能是超自然的力量或者是外星人的UFO的过错。我老婆说我异想天开说梦话,不过她不再纠缠不休,只是嘱咐我以后不许和那个好友来往。

    一只碗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还是非常想知道,它到底哪里去了。我不想让我的好友蒙受不白之冤,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算了算了,不写这破事了。不管这件事多么蹊跷离奇,终究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碗,不说了,不说了。

    刘二柱看完后,各种滋味杂陈,施舍的话像尖刺刺疼了他,信任的话暖了他也惭愧了他。他忍不住重温了一遍偷碗的过程,紧张、刺激以及无法忽视的罪恶感。他确实偷来了那只碗,如今那只碗却像丛海军的推测那样,神秘失踪。刘二柱的负疚感明显减轻了,丛海军给了他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那只碗本来就是他家的,取回自家的东西不算偷。

    这时,聊天器发出嘟嘟声,刘二柱看到依人的小鸟上线了,并且发来了音频邀请。刘二柱不敢冒失接受了,他怕这是一个陷阱。他犹豫不决中,依人的小鸟发来了信息:“笨蛋,接受语音啊!”

    “你是谁?”刘二柱发信息问。

    “依人的小鸟。难道你不是大男人本人?”

    “是,我怕你不是本人呢。”

    “不是我是谁?一大早就来等你了,不见你来,就出去买了点东西。你的第二关进展如何啦?”

    可以确认依人的小鸟没错了,刘二柱接受了音频邀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