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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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正等着新任领导到岗,然后进行工作交接的时候,林唯有一天突然打来电话,她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约我晚上见个面。

    当我晚上赶到一个我们过去常去的酒吧时,林唯已喝得醉醺醺的,酒吧里太吵,我根本无法听清楚她在跟我说什么,于是我把她拉出酒吧,在酒吧外面的木椅上我们坐了下来。

    林唯还没坐稳,就靠在了我的肩上哭了起来。

    她的举止让我有点意外,林唯一向都是很坚强的,她从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显现出她软弱的一面。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哭,一直地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林唯哭得如此的伤心。

    我用胳膊搂紧她,我想此刻我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我安静地搂着她哭得有点颤抖的身体,我只是在用我胳膊的力量告诉她,无论她遇到了多么大的难题,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她现在是多么的伤心,我――一个她患难中一同走过来的朋友,会永远在她身边支持她。

    “我和安德鲁over了……”

    林唯带着哭腔突然告诉了我这个惊人的消息。

    听到她(他)们分手的消息,我很意外,她(他)们原计划是今年十•一结婚的。

    “还是因为他的孩子们吗?”我问林唯。

    林唯用我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有一些,但也不全是,这一次是他真的伤了我的心儿了……”

    林唯现在情绪还比较激动,我劝她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林唯摇头,说她是认真考虑清楚了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且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想林唯只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哭了十几分钟后,林唯的情绪慢慢地开始有所缓和,我于是问她这突然的变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断断续续地对我讲了她与程行之,也就是那个“安德鲁”分手的原因。

    “你是知道的,我以前确实是因为他有钱,所以想跟他结婚,可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他动了真感情。”

    “他的子女认为我是看上了他的钱才想嫁他,我能理解,但最让我生气的是,他居然到现在也还在怀疑我,而且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编了个故事来试探我……”

    林唯说,一个月前,安德鲁当着她的面接了个电话,然后便神情沮丧,林唯问他怎么了?他说公司出了大问题,一个重要的股东撤资造成了连锁反应,公司资金链断裂了,刚才财务总监打来电话,说银行这几天催逼还贷,他可能要破产了……

    安德鲁难过地说:“公司破产了,我不仅没钱了,还有可能要负债,我们该怎么办?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到时我们的婚礼还要不要举行……”

    林唯听了这个意外的消息后也很难过,也许在以前,她会安慰安德鲁几句,然后就会马上从他眼前“消失”掉,但现在,她离不开他,即使他变成了“穷光蛋”,林唯想,她也不会离开他,因为在她心里,安德鲁似乎早已是她的“丈夫”了。

    林唯于是对安德鲁说:‘你要是不想娶我了,就直接说,别拿钱说事,我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钱,你就是破产了,又怎么样,将来还可以东山再起吗?就是不能东山再起了,也没什么,我不是还有工作吗,我养你,吃不起山珍海味,我们粗茶淡饭总还能吃上吧!”

    说到这,林唯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她用已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我说:“苏蒙,我在你面前从来都不说假话,我当时心里真是这样想的,我真的愿意跟他结婚,愿意跟他过苦日子。说句实话,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没吃过,什么没玩过,奢华的日子我也过了,经过了之后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人呢,有时真正的幸福还是来自于平平淡淡的生活……”

    林唯继续讲着她和安德鲁的事情,只是这时林唯好象已没有力气再哭了,她说她有点口渴,我跑去路边的食杂店买了两瓶矿泉水,她一口气喝了半瓶,喝过水之后,林唯显然比刚才舒服一些了,再提起安德鲁时,她的情绪平静了很多。

    “过了半个月,有一天安德鲁对我说:‘公司已在香港申请破产了,酒店太贵了不能住了,你开的车子当时是以公司的名义买的,也编入了公司的固定资产,估计也得拿回来抵债了……’”

    林唯说,安德鲁当时的神情沮丧而且面色灰白,象是天真的要塌下来了,林唯wWw.不住地安慰他看开点,把车钥匙也还给了他,并说:“我一会儿就把你和我在酒店的东西都收拾好,我们搬到我租的房子里去住,要是你嫌小,以后我们还可以租个大一点的。”

    为了调节气氛,林唯还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以前我们在一起时总是你买单,这下好了,今后我也有机会让你尝尝‘吃软饭’的滋味了!”

    接下来的第二天,她(他)们就搬到了林唯租住的房子里,林唯怕安德鲁此次受打击太大,一时想不开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所以她总是时刻留心着安德鲁的一举一动,晚上睡觉她都不敢睡踏实了。她(他)们就这样患难夫妻般地过了十多天,白天她(他)们一起出门,林唯去上班,安德鲁则去处理大连公司的一些后续事宜,他说公司虽然破产了,但也要按《公司破产法》走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不是说撒手不管就能撒手不管的。每天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林唯就给安德鲁打电话相约一起回家,她(他)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洗菜做饭,每次吃完她(他)们一顿手忙脚乱做好的一餐可口的家常饭菜后,安德鲁都要感慨地说,这是他近二十年来过得最差但也是最好的日子!

    正在林唯准备“大义凛然“地担负起今后养家的重任时,意外却发生了,这个另林唯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意外”,让她最后痛下决心选择放弃。

    几天前,林唯在他工作的酒店的电梯间无意中碰到安德鲁公司的财务总监,林唯曾陪安德鲁和他一起吃过一次饭,算是认识。近几年,安德鲁陆续把他公司在香港的大部分业务都转移到了内地,他和他公司的一些高管大部分时间都是香港、大连两地飞来飞去,他公司的财务总监每次从香港来大连也都是入住林唯工作的酒店。

    与他礼貌地打过招呼后,林唯不知该再跟他说些什么,于是就无意地顺口问了一句:“公司破产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吗?”

    财务总监听了很诧异,问道:“你听谁说我们的公司破产了?这话千万不要在老板面前讲呀,不吉利,他会不高兴的……”

    “你们公司没破产?”林唯也很惊讶。

    “那你们公司最近在资金运转上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吗?”林唯还是有点不相信安德鲁会骗她。

    财务总监笑着说:“林小姐今天好奇怪啊,我们公司发展得一直顺风顺水,我这次来,是因为公司又兼并了当地的一家企业。破产?太离谱了吧!”

    林唯一听财务总监所说的不可能有任何虚假成分的“事实真相”,她心中马上冲出一股怒火,她觉得自己象“猴”一样被耍了,而耍自己的人正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更可笑的是,她自己也还在极尽能事地、真心真意地配合着这场闹剧的“表演”。

    真是一出好戏!林唯气得冷笑了起来。

    与财务总监从电梯道别后,林唯马上回家把安德鲁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打车拿到了酒店,然后打电话通知安德鲁派人来取。

    安德鲁接到电话后,马上感觉到了林唯态度的变化,他立刻明白了――林唯知道了真相。

    安德鲁也不再隐瞒,他急忙在电话中解释说:“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坦白地讲,我确实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对我真心,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个好女人,我们就按原计划十•一结婚吧!”

    林唯冷冷地说:“结婚?跟谁结婚?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已经够弱智的了,但我再弱智也不会去跟一个根本不懂得尊重我的人结婚,留着你‘没破产’的公司和你宝贵的钱,自己慢慢过吧……”说完,林唯就把电话挂了。

    那天晚上,安德鲁又数次打来电话,一定要与林唯见面谈一次,他说,哪怕是分手,也要最后见一面。

    她(他)们最后在一间雅静的茶室见了面,那家茶馆的外面挂了很多喜庆的大红灯笼,林唯抬头看着那些大红灯笼,觉得象是对自己天大的“讽刺”,她居然笑了起来。

    见面后,尽管安德鲁向她真诚地倒了歉,但林唯态度依然坚决,谈到最后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安德鲁以为林唯之所以这样坚决不肯回头,主要还是因为她介意他两个孩子一直不肯接纳她的态度,担心自己与他(她)们今后无法相处。安德鲁为了挽回林维,他第一次明确地向林唯承诺说:“这次不管孩子们如何反对,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孩子们也都大了,结婚后,我们也可以跟孩子分开过!”没想到,林唯却反问道:“你孩子给我的委屈,我可以为你去忍受,但你给我的委屈,我要为谁去忍受?”

    林唯讲到这里时,我已清楚了她和安德鲁分手的原因,但我还想再劝劝林唯,我说:“既然你们彼此都动了真感情,而且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就这样结束,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林唯看了看我说:“是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以前,我是因为不爱他,所以我离不开他,但今天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要离开他。”

    “以前因为不爱,所以只要他在钱上能满足我,别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自从我对他动了真感情,钱在我眼里已经不重要了,我更看重的是他这个人,看重的是他对我的真心,我可以忍受他的儿女对我的‘不友善’,甚至‘恶意攻击’,但我现在绝不能忍受他对我人品的质疑。”

    “而且,我决定跟安德鲁分手,细细想来也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的一时冲动,这几天,我反反复复地想过了,即使这件事过去了,我们之间也永远不可能有绝对的‘信任’和‘平等’,即使将来结了婚,他也一样还会时时对我有所防范,我则要一辈子要活在他和他的孩子们‘怀疑’的眼光中。这样的日子,光是想想,我就觉得不自在、觉得委屈、甚至觉得可怕,我如何能在这样的‘眼光’中过上一辈子……”

    “经过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个世界太现实了,也太公平了,谁也不能沾谁一点的便宜,你在这方面沾了点便宜,你就要在另一方面加倍地还回去,你花了人家的钱,在人家面前就会永远觉得理亏,就要一辈子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没有尊严地活着……”

    “我想好了,傍大款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做大款的年代,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赚钱,赚多多的钱,然后用钱去砸死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我笑了,林维也笑了起来。

    刚才情绪还很低落的林唯,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力量,她是典型的“戏剧性”人格,情绪总是处于“大悲大喜”的两极。

    林唯说:“过去的一年,我就象做了一场梦一样,现在,天亮了,我也该醒了!”她夸张地伸了伸懒腰,象是刚刚大梦初醒。

    我也夸张地去拥抱林维和林唯的新决定:“这就对了,你不是说对男人要下手狠一点吗?要对男人做到‘伤心不隔夜’吗?我们这样的‘美女’加‘才女’,有的是人排着队在后面等着爱呢,干嘛老跟自己过不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唯也抱住了我,她在我的耳边动情地说:“永远不要以为离了谁,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其实,离了谁我们都可以照样活得很好……”

    和林唯分手后,我一直在想着她说的话,是啊,其实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都照样可以活得很好,生活决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从此终止。

    长长的街、冷冷的夜,冷冷的街、长长的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该是我做点什么的时候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