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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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青格勒减少了去外地出差的时间,但尽管他人在大连,来我家的次数也比以前大大减少了。

    他解释说是因为工作太忙了,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个“托辞”而已,真实的原因应该是,于娜的大哥在大连前前后后的时间里,青格勒不想“露出任何破绽”,在于氏家族权力争夺微妙敏感的时刻,青格勒更不想曝出什么“情人门”事件,如若那样,他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最近,青格勒常常是一脸倦容的来,吃过饭,然后倒头睡上一觉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我看得出他的精神压力很大,这种家族权力的竞争使每一个身在局中的人都“风声鹤唳、高度紧张”,更何况,青格勒还是三个人选中最弱势的一个,他怎能不更加“忧心忡忡”呢?

    青格勒现在没有丝毫的精力可以放到“男欢女爱”之上,他一门心思就是想如何登上他心目中的“权力的巅峰”,因此,我们的见面和我们的做爱都象是在例行公事。

    我和青格勒在这个小房间里曾有的轻松的、温馨的、幸福的感觉,突然一去就不复返了……

    这突然的变化,让我有点茫然,有时我在想,那个转折的时刻,是不是就在我们电话吵架的那个晚上?

    我们的感情突然一瞬间就在最高点“回转直下”了,我和青格勒的爱情长跑也应验了中国古老的“太极图”的规律――盛极必衰了。

    我们曾经是那样地爱着对方,恨不得用爱的火焰将对方“烧死”,两个饮食男女就在这熊熊的大火中“涅?”。也许到今时今日,我们已经把全部的爱都释放出来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多给对方一点“爱”了。

    世间万物的发展都逃不出自然的“规律”,人也逃不出社会的“规律”,我和青格勒的爱情当然也逃不出男人和女人天性的“规律”。

    在我们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精灵”坠落成“尘世间的凡夫俗子”时,我们的爱情也从“一路激情”回归到“平淡现实”,我炽热的心开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女人在深陷爱情的时候,总觉得她身边的男人是完美的,是没有瑕疵的,是永远不会改变的,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谎言”啊,但女人们就是愿意相信。在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多的时候,我有时间沉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我和青格勒,我觉得青格勒变了,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青格勒了,而青格勒却说是我变了,变得过于敏感了……

    再过二十几天,又要过春节了,自从我和青格勒那日在新闻发布会上意外重逢,我们在一起已度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梦一样的六个月时光,就这样在指缝间悄悄地流走了,我觉得,流走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流走了我的“希望”和我的“完美爱情”。

    青格勒要回深圳总部开董事会了,于娜也会带着他们的儿子小健从加拿大赶回来,他(她)们一家三口将在深圳团聚。

    在离开的前一晚,青格勒特意带我去了大连一家高档的会所,算是向我告别。

    他的不懈努力终于使他所管辖的东北区域业绩“突飞猛进”,他也因此这几天心情好了很多,因为这个好的业绩报表,将进一步助推他走向他理想的权力位置。

    我的情绪则不高,他叼着雪茄,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打了翻身仗,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我说:“你在短期内就扭转了东北市场的败局,没准儿,很快你们集团会因此对你委以更大的重任,你若升职了,就得离开大连,我们就要分开了.…..”

    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傻丫头,那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呀,反正到哪里,你都可以做你的记者,写你的文章嘛!”

    原来在青格勒的心中我竟是一件可以随时带走的行李,他去哪里,就可以把我“拎”到哪里,这样,他的生活是圆满了,事业、爱情、家庭一样都不少,那么,我的生活呢?

    青格勒走的那天,我没有去机场送他,因为他的助理要与他同行。在上飞机前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此后几天就再没有了任何音讯,我很担心,于是就连续给他发着短信,他没有回,我打他的手机,他也不接……

    直到他离开大连的第四天中午,他才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对不起,多多,让你担心了。我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我需要呆一段时间,暂时回不去了,如果这期间没有什么特别急的事,我们还是少联系为好,我会在心里想你的……”

    我把电话摔在沙发上,抱头痛哭,临走前,他还说在年前尽量赶回来一趟,不会让我整个新年都独自一个人过的,现在我倒成了他的“累赘”了。

    青格勒不会回来了,我的脑子里满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赶都赶不走……

    我拿起青格勒放在茶几上的三五牌香烟,点燃了一支,那辣辣的青烟经过我的嘴,进入到胸腔,再一路从鼻子里冲出来,我喜欢这辣辣的刺痛的感觉,象是一种自虐……

    我天生好象就会吸烟,一会儿工夫就抽掉了半盒,屋子里充满了香烟的味道,有些呛人,我起身去打开窗户,放点新鲜的空气进来。

    今天又是一个周末,但这个周末却让我感觉异常“难熬”,我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无WWW.soudu.org所适从,没有了青格勒,这个房子便没有了生气,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些许的空虚和哀伤,我简直无法再多忍受一分钟。

    我想起我们一起对着石膏像画画,一画就是几个小时,大家心有默契却谁也不说话;我想起我们一起下围棋,看到他快要赢了,我就装做口渴,让他去冰箱帮我拿酸奶,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立即挪动棋子,他回来后奇怪:“怎么你又有了步活棋……”他也不追究,我们继续下,结果每次还是他赢;我喜欢给青格勒做时装表演,把衣橱里所有的衣服都“捣登”出来,一件一件穿给他看,他点头的,我以后就特别爱穿,他摇头的,这件衣服从此命运就改变了――永远地被我束之高阁。

    每次,我穿着性感的夜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青格勒都故意装做紧张的样子把窗帘拉好,他小心眼儿地训斥我:“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呢?!”

    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让我想起我和青格勒的种种细节,由这细节我会马上联想起当时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所有会意的眼神,所有的呼吸和面红耳热,这让我更加地思念青格勒。

    我不能独自呆在家里了,这种“人去楼空”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的凄凉,尤其是在新年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郁的时候。

    我坐上公共汽车想去找个人多的地方,但我想不出该去哪里,我坐着公共汽车来来回回地从起点到终点,从终点再回到起点……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

    穿过沉浸在迎接节日喜悦的人群,走过流浪汉栖身的地下通道,我走进了一家电影院。电影院正在上映一部贺岁片,葛优的出场引起观看者的一阵阵笑声,但我全无心绪观赏,苦挨着时间,电影散场还不到七点种,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打发呢?我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拿不定主意。

    一个头发擦得光亮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小声地问:“小姐,需要陪吗?”我没听太清楚,问道:“你说什么?”,他又说了一遍:“小姐好象很寂寞,需要陪吗……”

    我没等他说完就扔下两个字“不用”,然后匆匆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坐在车里,我惊异的回头看着那个人,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鸭子”吗?他正对着我车行的方向打着口哨。

    想想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四处游荡,的确不安全,我决定还是回家吧,尽管那个家此刻让我感觉“冰冷冷的”,但总还是安全的。

    邻居老夫妇又在饭后弹起钢琴,他(她)妇弹夫唱,唱着他(她)们年轻时代流行的俄罗斯民歌,我站在楼道里静静地听着,真想敲门进去,求他(她)们收留我一晚,施舍一点“温暖”给我……

    老夫妇连着唱了几首歌后,估计是累了,一会儿,歌声停止了,钢琴声也停了下来,我站在楼道里擦了擦眼泪,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屋子里的烟味还没有完全地散去,我拿起手机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电话通了,是妈妈接的。

    妈妈说:“今年回家过春节吧,就差你一个就团圆了……”没等妈妈说完,二姐就拿起子机听筒说:“你这个野丫头,歌里都唱要‘常回家看看’,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忙叉开话题:“你一家又来蹭饭了?”二姐笑道:“谁说的,你问咱爸咱妈,我们一周不来,他们就打电话请我们来,我没要出场费就不错了!你以为我容易啊,照顾完小的,还要哄两个老人家玩扑克……”电话里传来了大姐的声音:“我怎么听说不是这回事呀,好象你把咱爸咱妈的钱都赢走了……”估计大姐刚才是在厨房里忙活着,她从来都是我们家劳动态度最好、最任劳任怨的一个。

    二姐的笑极其夸张,她说:“看在你是我妹妹的面子上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月初兜里揣了五百块钱,到月末一数,不仅没少,还多了二百元,而且我们家这个月每人还买了一套新衣服,你说怪不怪?看来,陪咱爸咱妈玩扑克还真是个‘肥差’呢,wWw.比上班都挣钱!不过,你要是能回来,我就把这个‘肥差’让给你!”我跟二姐开着玩笑:“我哪能那么不懂道理,你妹妹长大了,断别人财路的事儿我可不干……”

    这时,我听到小外甥的声音了,我大姐的儿子“乐乐”,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他的“生龙活虎”,我离家时他还小,现在已经上小学了,我在电话里喊着“乐乐”的名字,他跑过来对着电话大声说:“小姨,小姨,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我说:“小姨工作忙,等忙完了,一定回去看你!”

    电话又转到了妈妈的手里,我问爸爸的身体怎么样,家里的人是不是都很好,妈妈说“都好都好”,还不停地跟我讲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高兴的事情,电话打个将近一个小时,弟弟的女朋友来了,他(她)们又要开始进行家庭娱乐活动了,我才不得不放下了电话。

    我突然非常的想家,非常的想回家,离家几年了,我总是以忙为藉口一次也没有回去过,我也说不清楚我为什么心里很想家,很想念我的亲人们,却总在临行前改变了主意,也许,也许我是怕,怕回去了,我就再没有勇气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大连了……

    我打开音响,蜷缩在沙发上,自己紧紧地抱着自己。

    当辛晓琪的《味道》唱起时,我的眼睛又开始潮湿起来: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不知道他们跑哪去了,赤裸裸的寂寞朝着心头绕,无处可逃……

    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和你手指淡淡烟草的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