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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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我太贪心,还是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我和青格勒的好日子随着青格勒工作的越来越忙,渐渐变得“聚少离多”了。

    由于青格勒的前任留给他的东北分公司基本上是个“烂摊子”,青格勒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花了很多的心思才慢慢地将分公司的发展调整至“正轨”。

    随着其公司在大连市场份额的稳步上升,青格勒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到“布局东北”上,他着手大力整顿公司在东北各主要城市设立的销售分部,改革公司制度体系并重新设定市场目标,希望以此来挽救已经“做夹生了”的东北市场。为了能尽快使华创集团东北分公司的发展进入“快车道”,青格勒近来尤其忙,他经常要沈阳、长春、哈尔滨等东北各城市跑来跑去。

    从上次我们一起去看过一场俄罗斯芭蕾舞团表演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后,我已有近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在外地的时候,偶尔也会给我来个电话,但电话里也只是长话短说,他总是有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客户和应酬不完的领导……

    我们重逢的最初一个阶段,为了不影响彼此的工作,我们规定每周见一次面,但这个规定很快就被打破,我们一度是“一日不见”就“思念难耐”,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几乎见面,最少也是两天一见;再后来,他工作逐渐忙起来了,我们就基本一周见一次面;而现在,青格勒经常不在大连,所以我们也就无法定期会面,有时十天,有时半个多月也见不上一面。

    我轻易不给青格勒打电话,因为我无法掌握他具体的时间表,什么时间他忙,什么时间他不忙,青格勒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以前青格勒到外地出差超过三天,我就会忍不住打电话倾诉思念之情,但好几次我给他电话的时候,他不是小声说:“开会呢,先挂了!”就是“有客人在,不方便!”或是“正忙着,晚上我打给你”,连续几次都碰到这样的状况后,我以后就不再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只是每天给他发一条短信,他有时会马上回复,有时却等到半夜我都睡着了,他的电话才打来。

    青格勒这次在沈阳已经呆了十多天了,我很想念他,明天又是周末,没有他的日子,我真是无聊透了,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两日的分分秒秒,我于是一遍遍地发短信催他回来。

    “DEFGHIJKLMNPQRSTVWXZ,知道缺少了什么吗?是YOU!如果没有你,再美的时光也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这一次他的回复电话很快:“宝贝,我这边有些事还没完全搞定,暂时还回不去……”

    “那怎么办,我都想死你了!”我向他撒娇。

    青格勒说:“我也想你呀,可怎么办呢?我一个人也分不成两半呀!”

    他沉吟了片刻,建议到:“多多,不如你过来吧。”

    “我过去?”我重复了一遍,倒也是个办法,大连与沈阳只是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除了火车之外,大巴车随时都有,与其在家里寂寞难耐,不如我过去与他会合好了。

    青格勒听到我答应了,高兴的忍不住在电话里直吻我。

    放下电话之后,我迅速地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拿了一件冬衣,就连夜赶往了沈阳。

    在大巴车上摇晃了四个多小时后,我进到了沈阳市内,到达青格勒住的酒店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我打电话给他,青格勒还在外面应酬没有回来,他抱歉地说让我先在酒店大堂等他一下,他马上就到。

    我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看见青格勒一脸醉意地从酒店的旋转门后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了一些打包的食物,我接过来,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吃饭?”

    “你不是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搂过我的肩,我们飞快地往电梯间走。

    在电梯上,青格勒凑过来抱住我说:“想死我了,小妖精!”

    他忍不住地在电梯里便开始“动手动脚”,我趁他毫无防备,使劲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头,他叫了一声松开了我,“你不是说我是小妖精吗?今晚我就要吃你的唐僧肉!”我得意地在他的耳边说道。

    第二天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了,青格勒不在我身边,听到洗手间里有“哗哗”的流水声,我知道青格勒是在洗澡。青格勒也许是在南方养成的习惯,每天总是要早晚各冲一次凉,即使在冬天也是如此。

    我打开电视想看看早间新闻,新闻又在讲巴以冲突,那句话说的真对:世界的麻烦在“中东”,“中东”的麻烦在“巴以”。

    青格勒围着白色的浴巾出来了,我对他说:“打开电视,都是讲‘巴以冲突’,我看都看烦了,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打不烦,为什么就总喜欢打个没完没了呢?”

    青格勒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说:“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我一本正经地问。

    “那就是要多做爱,少做战!”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服务生送来了早餐。

    我抻了一下懒腰,也赶紧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和青格勒一起用早点。

    早餐很丰盛,但青格勒却边吃边说:“酒店的饭都吃腻了,我现在就想吃你给我做的饭,真想念你的‘啤酒鲤鱼’和‘可乐鸡翅’啊!”看他的表情说得应该是真心话,我不免有点心疼起他来了,总在外面吃,他的胃一定非常不舒服。

    我对青格勒说:“那你就不要总把自己搞得这么忙,只要你有时间吃,我都可以给你做……”

    青格勒叹了叹气说:“不行啊,宝贝,现在就是地上有钱让你捡,你都得快点,否则就被别人捡完了,何况我们是从别人手里抢钱,更是得‘争分夺秒’。但说实在的,我是人呢,又不是钢铁,我也累啊……”

    “不过,这种工作上的累倒还在其次,主要是一些公司内和公司外的一些人际关系的累,有时真让我头疼,但能怎么办呢,只能挺着……”

    “人呢,要想活得随意些,就只能活得平凡些;要想活得辉煌些,就只能活得痛苦些了……”

    青格勒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就是不明白,人活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人生到底是成功重要,还是快乐更重要呢?

    我爱抚地摸了摸青格勒的脑门,开玩笑地说:“既然这么累,就少做点吧,要那么多钱干吗?再说了,你把钱都赚走了,别人不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青格勒说:“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这关系到我的未来成败。这个世界分为四种人:庸人、常人、能人和伟人,我这辈子不奢望能做一个‘伟人’,但总不能做个‘庸人’和‘常人’吧,我至少要成为一个‘能人’,也才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回……”

    跟青格勒的理想比起来,我应该只能算做“胸无大志”的一种人了,我说:“做‘常人’有什么不好?如果让我选‘做一个快乐的常人’,还是‘做一个痛苦的能人’,我一定会选做一个‘快乐的常人’。”

    青格勒显然不能认同我的观点,他说:“你是个女人你可以这么选,这个社会对男人的要求可没那么简单。”

    我说:“男人和女人是有所不同,但都是人吧,我觉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管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是皇帝、大臣、还是普通的老百姓,总之,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否wWw.则,社会的物质丰富和科技发展还有什么意义?”

    “那照你说的意思,为了享受快乐,人就不用去奋斗了?社会也不必发展了?”青格勒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反驳他说:“我的话并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人不要“舍本逐末”,而应该分得清‘孰重孰轻’的问题。我们每天努力做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幸福吗?社会发展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不也是要让人类社会更加美好吗?如果我们的努力,可以让我们达成我们的“目的”,那么,没问题,我们要更加努力地朝着这个方向行进,但如果我们做事的结果只是使自己感到生活得更‘累’和更加的‘不快乐’,那么,我觉得这种‘努力’就没有意义。就象我们买一间房子,目的是让要让自己在宽敞的空间里享受生活,但我们往往是WWW.soudu.org每天拼命地挣钱从外面不断地买回一些有用或没用的东西来,不断地往屋子里塞,塞到最后的结果是,屋子里连放自己的位置都没有了……”

    青格勒没有再跟我争执下去,我们都知道再这样争下去,无论谁胜谁负都是要伤感情的,这是我和青格勒第一次在人生的意义上出现了重大的“分歧”,我们心里都有一丝隐隐的不快,但大家在表面上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吃过早餐,青格勒要去公司,尽管是周末,他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忙,不能陪我。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告诉了我卡的密码,并说沈阳有个叫“卓展”的购物中心挺好的,里面卖的都是世界名牌,让我先自己去逛逛。

    我出了酒店,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带我去“卓展”。

    出租车司机一听,吐了吐舌头:“那里的东西贵的吓死人,听说有一套西装叫什么‘杰尼亚’的,七十六万!”

    “是吗?”听到这个数字,我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真的假的,谣传吧?”出租车司机摇头说他也不确定。

    我在卓展里转了两个多小时,东西确实好,多数都是世界级大品牌,但喜欢的一看价签就连试都不想试了,没有低于三千五千的。

    不是买不起,就是觉得花那么贵钱在衣服上不值得,便宜的东西挑选好了同样能穿出特色。我的衣橱里没有超过2000块钱的东西,多数都是花几百块钱买的,但并不妨碍我穿出自己的风格,很多朋友都夸我会穿衣服,好几次在大街上有人追着问我,我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挑选衣服,我觉得最关键的是眼光,眼光好,花少钱也能买到好东西,眼光不好,花再多的钱也只会买一堆不适合自己的高级垃圾,最后将自己打扮得人云亦云、不伦不类、甚至俗不可耐。

    我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转着,转着转着就转到一家我比较熟悉的法国服装品牌的门店,我记得有一年在大连国际服装节上,这个品牌还来展演过,我当时还采访了这个服装品牌的一位资深设计师。人的创造力真是无穷,记得当年在我欣赏了他们美伦美幻的名师展演后,我觉得设计师已将服装的美发挥到了极致,想象不出他们下一季还能拿出什么更好的作品,但事隔一年,当我再次观看这个品牌的时装发布会时,我又一次被震撼了,大师果然就是大师,大品牌果然就是大品牌,尽管我从来不想沦为奢华的奴隶,但并不妨碍我去欣赏,提升自己的审美品味。

    我在这个品牌店仔细的转了两圈,象是与老友重逢,有一件金色的小皮衣非常的出跳,我看了看价签1100块,这么便宜!我让服装顾问拿来给我试穿一下,穿上之后,果然十分的漂亮,两个服装顾问也啧啧夸赞我穿上这件衣服后,顿时就显得“贵气”了许多。

    我决定买下,但当要买单时,服装顾问却告诉我是“11000”元,原来是价签后面的一个零印的不清楚,我误看为了“1100”,我脱下了这件小皮衣,然后对服装顾问说:“不好意思,我不要了,我还以为是1100呢……”服装顾问也没说什么就把衣服挂回了原处,当我走出这家门店时,隐隐地听到一个服装顾问在对另一个说:“白忙了半天,我看她也不象能买起的样儿,1100,真是笑话……”

    我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走着,无非是两个“势力眼”的服装顾问罢了,我没有必要去理会,但她们的话无疑破坏了我的好心情,我突然觉得很无聊,不再想逛下去了。

    我走出商场,到对面的吉野家去吃了中饭,看看表才下午一点多,我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去干什么,就给青格勒发了个短信,问他什么时候能结束?

    青格勒回了条短信,说估计得很晚,因为晚上他还有个实在推不掉的应酬,他说他早上给我的卡,里面有十几万块钱,让我多逛逛,最好把钱都花光!

    听了青格勒也许是出于体贴的话,我却丝毫感觉不到高兴,一种极度的失望突然向我袭来,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在青格勒的心中,我永远都是排在末位的,我不如他的客户重要,不如他的家庭重要,更加不如他的事业重要,他以为让我花点他的钱,就一切OK了?为什么每次我与他的事业、家庭和客户出现冲突的时候,我只能做被“牺牲”的一个,而且还要装做“大度”和“懂事”的样子。

    我打车回到了酒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决定回大连。原本计划明天再回去,与青格勒好好地在沈阳过个周末,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的心中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失落,青格勒有他每天的工作安排,有他早已计划好的人生轨道,他不会为任何人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使他偏离他的方向,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他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又在为他所谓的事业而博命,而我,我在他的生活中到底在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几个月来,我的脑海里第一次跳出这个问题,着实让我的心一惊,我究竟在青格勒的生活中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一份正餐之外的“甜点”?还是他累了之后临时停泊休憩的“港湾”?或是充其量只是他“正史”之外的一部“野史”,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一直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和青格勒过上“农夫、山泉、有点田”的日子,现在看来这种想法不仅“天真”,而且“可笑”。因为那只是我的期待,而青格勒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他有他认为的更值得追求的的远大前程,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开疆拓土,建立他心目中“王基大业”,而更加让我沮丧的是,他的计划中只有“他的未来”,并没有关于“我们的未来”……

    我把青格勒给我的银行卡放在了他酒店房间的桌子上,卡的下面压了张字条:

    “今晨与君一席话,现在仍思量;

    看人生,匆匆太匆匆;

    携手做些平凡事,不辉煌,也辉煌;

    人生正道是沧桑,怎了得这大好时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