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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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唯和大明正式谈起了恋爱,尽管林唯有时过于霸道和任性,但在恋爱中,这种缺点,在爱人的眼里反倒是一种另类的美丽。

    大明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好脾气”的人,在林唯面前他更是“没脾气”,大明事事都愿意迁就和包容林唯,这使得他(她)的感情进展还算顺利。

    为了感谢我这个“媒人”,他(她)总是在外出吃饭或进行娱乐活动时叫上我。开始我去过一两次,但后来我就尽量推托不去,我总觉得人家两人热热乎乎的在谈恋爱,我总夹在中间算什么事?但每次我说不去,林唯就反复打电话催我去,我跟林唯开玩笑说:“你见过有三个人谈恋爱的吗?”林唯说:“你还是来吧,你在,我们俩还有点意思,你不来,我们俩反倒没什么话儿说。”

    有一次,大明约林唯看电影,林唯非要让我一起去,我说有事不能去,她就让大明打电话给我,没办法,我只好去了。

    那天是在小剧场看的经典回顾电影《情人》,是根据玛格丽特•杜拉斯同名小说改编的,讲的是一个发生在当时是法国殖民地越南的一个爱情故事,一个法国女孩和一个中国男人相爱却无望的爱情。

    我和林唯尽管以前都看过这部片子,但重温其中的故事情节时,还是被电影中笼罩着的淡淡的悲情所感染,走出影院之后,我们俩还沉浸在电影的情绪里,谁都没有说话。

    大明见我们沉默不语,就故意想说些什么,他直嚷嚷这个电影不好看,还不如看《加菲猫》,说第一遍时,我和林唯都没说什么,当他说第二遍时,林唯忍不住抢白了他一句:“你懂什么?不懂就别瞎评论……”

    大明看林唯变脸了,不说了,他憨憨一笑,说去吃烧烤吧。我看看表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说别去了。大明说他知道附近有一家通宵营业的烧烤店,那家店挺好的,于是我们就走着过去了。

    在吃烧烤的时候,大明一个人忙活,也不让我和林唯动手,我们两个没少吃,他光顾着烤串伺候我们了,自己倒没吃上几口,喝了几杯啤酒后,林唯又春暖花开、有说有笑的了,大明看林唯不再生气了,也就松了口气。

    在大明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劝林唯别总给大明wWw.下不来台,林唯说:“我也不想发火,但有时就是忍不住,他这个人人品倒是不错,对我也实心实意,但就是有点土,人土,思想也土。”

    我说:“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品好、对你也好、长得好、经济条件也好、还要有情调、有品位,这样的男人世上有吗?就是有,你喜欢,别人也喜欢,还能抡到你?假使就算是你今天得到了,说不定哪一天也还会被别人‘抢’走……”

    “找老公,与找情人、找玩伴都不一样。玩伴只要一时开心就行了;情人也只是一段时间的柔情蜜意,不求天长地久,就象烟火一样,开放的时候心动美丽,开过之后也就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而老公是一辈子要相守在一起的,是希望天长地久的,人踏实,对你好,我觉得最重要。”

    林唯听我说完,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理上是这样,我也懂,但落到现实的一个男人身上时,心里有时对他的缺点还是很难去接受。”

    我理解林唯的感受,别看我给林唯分析得头头是道,但轮到自己身上时,还不是一样的“不理智”?我今天劝林唯的话,不就是前些日子我爸爸说我的那些话吗?

    我问林唯,跟大明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两个字:“矛盾……”

    那天看过电影、吃过烧烤之后,我就和大明、林唯分手,独自打车回家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几个又在一起玩过几次,我感觉林唯对大明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大明也很高兴,对林唯更是“百依百顺”,大明常常劝我,让我赶紧也找个男朋友,这样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打扑克也够手了,成双成对的多幸福啊!

    我一直以为林唯和大明的结局会象经典童话故事的结尾:“从此,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大明来找我,我才明白了中国的那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

    我和大明来到我们单位附近的一个小饭店。

    大明一直闷闷的,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才开了口,他说:“我和林唯分手了……”

    我十分惊讶,林唯事先一点儿口风也没透给我。

    我问:“你们不是一直相处得不错吗?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呢?”

    大明情绪很低落,他喝了一大口啤酒后,慢慢地跟我说起来。他说:“其实,林唯一开始就没看得起我,她在酒店工作,看到的有钱人太多了,话里话外经常流露出瞧不起我小本经营的意思,我一直憋着一口气,不就是钱吗,我他妈的也能挣大钱……”

    大明有点激动,我让他先吃点东西再说,他说他现在啥也吃不进去,他接着说:“我想尽快多挣点钱,也好让林唯别小瞧了我,但你知道,卖正牌机现在是利越来越薄,我看同行都在捣腾水货,很赚钱,所以就和一个朋友合伙冒险进了一批。谁知没卖上几天,就赶上大检查,我的店被工商查了,那批货全被没收了.…..”

    大明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估计是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我心情不好,打电话给林唯,原指望她能安慰安慰我,可谁知她一听就火了,骂我‘蠢’,说我‘没那金钢钻儿,就别揽那瓷器活儿’,没等我解释,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明神色黯然:“一批货二十几万全被没收了,还要罚款,原先和朋友说好赔赚都对半担,结果一出事,他也不认帐了……”

    大明为了这批货,压上了老本,现在不仅全打水飘儿了,所有损失还得他一个人担……

    商场失败、情场失意、朋友失信,这次对他的打击之大,让大明这个男子汉说着说着有点“哽咽”起来。

    “别这样,店不是还在吗?另外你电讯广场那个柜台每天不是还能进钱吗?只要能周转,天就塌不下来,损失的钱慢慢会挣回来的。”我宽慰着大明。

    我让服务员又打开了两瓶啤酒,给他倒满,大明一杯接一杯的闷头喝,喝到最后竟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你不知道,我挣点钱多不容易,来大连五年了,连个房子都没有,本来那进货的钱是为买房子准备的,现在连房子影儿都摸不着了…...”

    大明用手抹去了眼角儿的泪痕:“来大连闯荡几年了,好不容易开了个店,工商、税务,三天两头来找你麻烦,头头脑脑需要什么你得主动送过去,领导的孩子来买手机你不敢要钱,就连卫生防疫站的老太太也想来揩油,所有的人都能管着你,我一天到晚就象‘三孙子’是的,对谁都得‘点头哈腰’,都得‘陪笑脸’,而且还得笑得‘真心实意的’……”

    大明说不下去了,站起来要结帐,我拦住他把帐结了,打车把他送回店里,为了省点房租,大明几年来一直就住在店里。

    同是天涯沦落人,想起最艰难的日子我也颇为动情。

    记得刚到大连工作时,每月600元的工资除去交房租、吃饭、坐车之外就几乎没有了。有一次,公司合作的一家报社的广告部主任给了我一张大连国际服装节开幕式的门票,我没有去看,而是跑到体育场门口卖给票贩子了,当时攥着那意外得来的320元钱,我就象得到了一笔巨款一样兴奋。我想买点吃的,又计划买件大连街头正在流行的小衫,最后,掂量来掂量去却什么也没有买,而是为了省下坐公交车的一元钱,走回了公寓。至今,那320元钱的存折我还保留着,那是我在大连的第一笔存款…….

    有一次我和林唯去沃尔玛,在食品柜台看到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我搀得真要流出口水了,我对林唯说:“如果哪一天我到这里,想买什么吃的,就能买什么吃的我就满足了……”林唯笑我:“满脸挂饭盒,一脸吃相!”那天,我们也只能是“过过眼瘾”,哪舍得买什么好吃的,我和林唯最后只买了几个馒头和一些五香豆腐干就回到了公寓。

    在公寓的房间里,林唯边咬着馒头边对我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苦了,馒头都能吃出面包味。”

    “活着太没意思了”,她自言自语道:“明天我就去阿富汗,让恐怖分子一枪给我崩了算了,一了百了……”

    我说:“别做梦了,你一个穷鬼,人家还舍不得浪费那颗子弹呢!”

    林唯吃完了,斜倚在床上发狠地说:“看着吧,我将来一定会有钱,我要是哪一天有了钱,上饭店吃饭点两桌,吃一桌,扔一桌!”我顺着她继续想象:“行,等你有了钱,买两辆车,前面开一辆,后边拖一辆!”林唯笑起来,越发兴奋:“等我有了钱,男人现在不都时兴包‘二奶’吗?我,我包俩‘二爷’,你一个,我一个!”

    毕竟是我撮合了林唯和大明,到了今天这个结果,我心里也很不舒服,我觉得有点对不住大明。我想问问林唯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便给林唯打了个电话,问她和大明是不是已经没有再挽回的可能了?

    林唯说了一句话,我听了觉得没有必要再劝了,我理解了她,她说:

    “我很烫,但却不被他燃烧!”

    我细细的品味着林唯的这句话,“感觉”这东西有时真是太微妙了,两个好人未必一定能成为有情人。

    林唯说:“和他相处越久,我越感到大明不是我想要的人,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没有了自己的独立意志,为此我常常无缘无故的发火。有时我们两人躺在床上,我如果不说话,他竟不敢来碰我,他的自卑让我既怜又气,我要的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仆人!”

    我说:“你不是一直都说广东男人好,说他们体贴、温柔,是‘大温暖’,怎么现在大明对你温柔了,你就受不了了?”

    林唯大声说:“那也不能温柔到:‘您请上床,请您摆好姿势,我要上去了……’”我们从电话的两端都笑起来。

    我问:“说实话,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林唯很坦白:“当然了,也不能说跟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又不仅仅是钱的因素。我漂泊的太累了,我渴望‘安全感’,可大明一个连自己都没有能力保护的人,又怎么可能给我‘安全感’?”

    我又一次WWW.soudu.org情不自禁地想起青格勒,想起他那热烈的眼神,和那双可以将我揉碎的大手,我多么希望能再害羞一次、再心跳一次、再窒息一次……

    在他的怀抱里,我永远感觉到的是“安全”和“温暖”。

    林唯和大明分手后,大明后来很快就结了婚,是和他的一个店员,她在大明最低落的那段时间一直默默地关心着他,我想他(她)们会幸福的,因为他们适合。

    那个女孩我见过,她跟我讲起大明时,林唯眼中大明所有的“缺点”,在那个女孩的眼中都成了大明的“优点”。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和事情是没有绝对的“好”或“不好”、没有绝对的“对”或“错”的,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适合的”就是“最好的”。比如爱情,比如工作,又比如幸福,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一样,不管选择什么样的生存方式,自己觉得好、觉得适合就是真的好。

    我和大明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果然大明对他婚后的生活很满意,一年后,他喜得一对龙凤胎,我和林唯还买了礼物去祝贺,在回来的路上,林唯的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失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