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源携顾一凡来到了J市。
J市不是省会城市,比不上L市那样繁华。市区人口不足一百万。洪源可不管这些,在他看来,他一个在农村里长大的穷孩子,能在这样的中等城市安营扎寨并有望跻身于这里的上流社会就很满足了,他先要安定下来,然后靠自己的实力打入上流社会。还让洪源满意的是这里离他老家比L市还远300公里。家乡的许多人都有这样一种观念:出来谋生,离家越远便越远离了贫穷,远离了愚味,离家越远对乡人来说越高深莫测,即使在外要饭,只要回乡时西装革履,人家便会认为你是衣锦还乡,把你当作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更让洪源高兴的是,J市没有了他的仇家却有了一个在市政府身居要职的高中同学。
这人叫程明远。程明远是恢复高考制度那年考上了某省建筑学院的,毕业后分配到J市建筑设计院工作。通过十多年的打拼,现任J市城乡规划局局长。洪源离开L市是因为有了仇家但选择了J市却或多或少是因为有这个程明远。洪源有了转行搞建筑的想法也是因为有了程明远。
洪源来J市大概一个星期以后,就在该市明德南路368号租好了一套房子。明德路离市政府不远,穿过与明德路并行的文化南路,就是市政府所在地的成功南路。从明德南路步行过去也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三条并行的路是南北走向,分别连同明德北路、文化北路、成功北路,每条路全长不少于五华里,全市的政府首脑机关都设在这几条路上,最繁华的商业区也集中在这几条街道,这里是J市政治文化商业中心。
洪源的租住房在三楼,二室一厅一厨一卫,坐西朝东,没有西晒(南北走向的街面上的房子最忌坐东朝西,那样有西晒),光线也很好。这天,洪源和顾一凡来看房子,顾一凡非常满意。当天就来到文化北路家具城买家具,连同家电,总共花了二万多元。房子布置完后,洪源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看这,摸摸那,还一边抽烟一边用摇控搜电视节目。顾一凡坐到洪源腿上撒娇,高兴地说:“这就像个家嘛!”
洪源吐着烟圈,亲了她一口,幽?地说:“这是爱的巢穴!”
顾一凡说:“说得好啊,爱的巢穴――你有几个巢穴啊!”
洪源被她说愣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顾一凡打趣地说:“狡兔三窟,你是‘狡人三穴’吧!你狡猾狡猾的有!”
洪源说:“就算我有‘三穴’,你这个‘穴’也是我最大的‘穴’最爱的‘穴’嘛!――你还在吃醋啊,我当初就跟你挑明了我有老婆孩子,你可别抱着醋坛子不放呵!”
“媛媛姐是个好女人。”顾一凡认真地说,“你不应该亏待媛媛姐。”
洪源不想提起梅媛媛,忙转移话题说:“时间不早了,明远不是约好了我们去吃晚饭的吗,咱们现在就要动身啦!”洪源说着看了看表。
顾一凡答应着,忙着换衣化妆。顾一凡问洪源穿哪件衣服好,洪源诙谐地说:“我现在不搞‘装修’,我转行搞建筑啦!”把顾一凡逗笑得前仰后翻。
程明远住在成功南路市政府大院内。顾一凡挽着洪源的胳膊慢慢地走。突然,顾一凡说:“我们初次凳门,是不是要买点礼品呀!”
洪源认为,他跟程明远可能要做大生意,这走亲戚的一套就不必用了,便说:“这就不必了吧,我们都是老同学,又是老乡。”
“老同学也隔了这么多年没见面,这不一点礼貌都没有了吗?”顾一凡很认真地说。
洪源不想跟她争这样的琐事,便说:“还是夫人心细,听夫人的。”
顾一凡呶了呶嘴,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脸:“谁是你的夫人。”说着,挽着洪源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走进了一家综合商店。
洪源让顾一凡作主买了六七百元钱的礼品,来到程明远家。
程明远住市政府宿舍五栋六楼。楼房很旧,这跟洪源和顾一凡想像中的有些不同。这让顾一凡有些失望,却让洪源生出希望――他想:我不是来搞建筑的吗?
顾一凡按响门铃,主人已在家等候。一进门,洪源与程明远亲热了一番,然后相互介绍女人。程明远的妻子高大槐梧,高高的鼻子深凹的眼睛,叫人怀疑她是黑龙江境地内的“二毛子”(黑龙江人与俄罗斯人生下的杂种),一点也不漂亮。这让洪源好似有些失望,却让顾一凡生出一丝莫明的希望――她幽?地想:我不是搞男人的吗?
宾主落座。洪源和顾一凡都在打量着这个家。程明远的家很平凡,很普通,家里的摆设用具没有一样是高档的,这与他的身份很不相称。这一点又让洪源生出了希望让顾一凡失望――洪源想:建筑行业是黄金地,穷则思变嘛!顾一凡想:我从他身上能得到什么呢?
程明远的妻子叫唐丽萍,是J市人,程明远的大学同学。她的父亲是J市建筑设计院院长。程明远和唐丽萍毕业后都分在J市建筑设计院工作。程明远找唐丽萍为妻,很大程度上与唐丽萍的父亲有关。四个人谈话,两个是外地人,所以大家都用普通话交谈。唐丽萍知道洪源是生意人,个体老板,新时代最吃香的职业,但她不知道顾一凡的情况,便笑笑说:“顾女士这么漂亮,是干哪行的呀?”
顾一凡脸唰地一下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夫人见笑了,本女子是打工族,做文秘工作,没固定单位。”说着机智地把话转向程明远,“以后还望程局长多多关照呵!”
程明远瞥了一眼顾一凡,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已被顾一凡的气质外貌震撼了,他在想,偏偏就这样出色的女子地位却那么低,洪源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唐丽萍听她这么一说,却有些看不起她,说:“咱们都是朋友了,互相关照?――当然,靠别人帮忙总不是办法,最终还得靠自己?。”
“夫人高见!”顾一凡很敏感似的说,“我顾某从来就不指望别人活命!”
这初次见面怎么针锋相对,两个男人同时闻到了两个女人嘴里喷出的火药味,慌忙想法缓解气氛。
还是洪源脑子快,说:“你们说得对极了,生活中可套用中国的wWw.一个外交原则――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
“对对对!”,程明远大笑说,“你小子学得活,用得好,生活中确实是这样――”
气氛立刻得到缓解。细心的顾一凡发现,程明远家没有一点要请吃饭的意思,正纳闷中,程明远说:“小唐啊,你跟诚信酒家联系好了吗?”
唐丽萍淡淡地说:“呵,联系好了!”
顾一凡这才明白是要请他们到外面吃饭,她认为这样太让费,但碍于面子,没有说什么。
程明远说:“那好,咱们去吃饭,边吃边聊,咱们可要好好聚聚啊!”说着,陪着他们一同来到诚信酒家。
一进门,有不少人热情地跟程明远打招呼,叫他程局长。一位前台小姐亲自将他们一行带到二楼包箱房。宾主落座后,程明远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谱要洪源他们点菜。洪源一点也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四五个中档菜,顾一凡却推让着不想点菜。程明远便对服务小姐说:“把你们最拿手的菜都拿上来吧!”
服务小姐笑吟吟地拿着菜谱出去了。
程明远问洪源:“你过去做装修材料生意利润不好?”
洪源说:“一年不到一百万。”
程明远说:“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发财啦!”程明远说着拿出烟来,洪源瞟了一眼,是“金圣”烟,既是高档又是高档中的普通烟,便连忙掏出中华牌烟来。
程明远不客气地接过烟说:“大老板就是大老板啦!”这时已上来了几个菜,程明远倒酒,两个男人喝的是剑南春白酒,两个女人喝的是红葡萄酒。
程明远先敬了洪源和顾一凡。
洪源喝了一盅酒,放下杯子说:“我发再大的财都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几个钱有什么用,你,堂堂的国家干部,国家的栋梁!”洪源的话没有否认发了财,他不能让程明远看不起他。可是,自己连只铁饭碗都没捞到,恢复高考那年,自己没把握好机会。读高中那会儿,程明远的成绩跟他不相上下,可现在,人家已是局长大人了。拿什么跟人家比呢,他必须选准“钱”这个角度,“钱”可是大家都追求的,尤其是他已从老同学和他的夫人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铜钱味。
唐丽萍听到“一年不到一百万”便傻了眼,她还在傻乎乎地想,“一年不到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呀,听程明远说,他洪源单干做老板十来年,如果要问他的资产多少,他不就要说“还不到一千万吗?”。她在心中说:“我的天啦,坐在我面前的可是个千万富翁啊!”唐丽萍说:“局长能当饭吃啊,一百个局长还赚不到你一个人赚的钱呢!”
“夫人太夸张了。”洪源不失时机地说,“夫人要是缺钱,只要夫人吱一声,小弟不说半个‘不’字!”说着,给他们夫妻俩倒了酒,又敬了他们一杯。
顾一凡听洪源说话,知道洪源已巧妙入题了,她佩服洪源,难怪洪源会当老板,赚大钱,她跟着洪源可能是正确的选择,自己可要抓住契机跟他配合好啊。于是她说:“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和洪源都会效劳。”顾一凡的话算是表了个态,她要唐丽萍放心,她绝对不会从中作梗的。洪源听了顾一凡说的话,脸上显出非常满意的表情。他这时就自然想到,梅媛媛可没有这个本事。
唐丽萍听了,连忙说:“唉呀,别再夫人长夫人短的,越叫越生分,就叫我丽萍吧!这样听起来亲切!”洪源和顾一凡都笑着表示同意。唐丽萍说着,还把椅子往顾一凡身边挪过来半尺多,说话时还不时地拍拍顾一凡的肩,拉拉她的手,并热情地敬洪源俩的酒。
洪源的这一招果然震住了唐丽萍,唐丽萍连顾一凡也不敢小看了,因为唐丽萍知道千万富翁的夫人比局长夫人的地位可要高得多。
程明远又问洪源:“你到J市来有什么打算?”
洪源说:“不瞒你说,我是想改行搞建筑。”
“搞建筑?”程明远有些惊呀。
程明远想,建筑,这是他的本行呀,也是唐丽萍的本行,这个行当可是中国目前最肥的行当啊,自己几次想下海经商,就是想单干搞建筑,可就是舍不得这个局长的宝座,自己曾想在亲戚朋友中找一个人来配合,可就是没个合适的人选,现在,洪源却来到自己的地盘上搞建筑,要把他地盘上的钱捋走。他又想,洪源是不是要跟他合作呢,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程明远才来J市的呢?
“对,搞建筑!”洪源笑吟吟地肯定地说道。
程明远故意问:“你懂建筑?”
洪源答:“我懂做老板。”
问:“你在J市有社会网络?”
答:“我是投靠老同学你来的!”
程明远这时重新点燃一支烟,并给洪源点上,他已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满意答案,可他还故意说:“我恐怕会让老同学你失望的呵!”
唐丽萍听出了些眉目,连忙说:“别说投靠投靠的,多难听,明远管的那个摊摊跟建筑还是有关系的,都是一家人,能提供方便的时候一定会尽力,我的工作也跟建筑有关,到时候一定效犬马之劳。”
顾一凡也很机智地说:“丽萍姐真是热心人――钱是大家赚的,这是社会上的‘潜规则’!”说着,也很得体地站起来敬酒。当她端起酒杯敬程明远时,手臂碰到了程明远手上,程明远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这时又看了她一眼。顾一凡发现,程明远在抓住一切机会看她,有好几次与她的目光相遇,但他每次都“巧妙而迅速”地作了转移。顾一凡就想:要征服这个男人可能不难。
洪源WWW.soudu.org又一次在心里叹服顾一凡配合默契,接着顾一凡的话说:“对对对,一个人赚不了大钱,人多力量大嘛!”
程明远笑着说:“我倒不想赚什么大钱,你可千万不要拉我下水哟!”
“哪里哪里,老同学同舟共济嘛!”洪源端起酒杯,说,“来,为了庆祝咱们老同学重逢,也预祝咱们在J市干出一番事业来,我建议,不管是喝白酒的还是喝红酒的,咱们都干一杯!”
四个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兴致非常高。
程明远放下酒杯,问洪源:“嗯,你儿子多大啦?”
洪源一愣,这个问题可能要牵涉到梅媛媛,当作顾一凡的面,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但又不好回避,只好说:“哦,犬子已十岁有六啦,正在读中学呢!”
“哦,好小子,你人财双丰收啊!我儿子还不到十岁呢!”程明远说。
顾一凡问:“怎么不见你家小公子呢?”
唐丽萍说:“他一直在外婆家呢!”
“哦,有这样好的外婆真好!”顾一凡感叹着。
程明远说:“洪源啊,你就要享儿子的福啦,我还在负担儿子呢!”
洪源说:“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在我看来,越有本事的人结婚越晚,读大学,让你延迟了婚期,如果你接着读了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我看你到现在还说不定没有结婚呢!你说是吧!”
唐丽萍插嘴说:“不全对,我倒听人说,早生儿子早享清福。”
顾一凡接嘴说:“那是农民观念。”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程明远又端起酒杯说,“咱们继续喝酒,反正呀,你们将来抱了孙子,也得让他叫我们一声爷爷、奶奶!”
“那当然,那当然!”洪源高兴地说着,接着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顾一凡听了,心里很敏感地想,“你们将来抱了孙子”,她是不包括在“你们”中的,“你们”指得应是洪源和梅媛媛,而程明远和唐丽萍是不知情的。想到这里,一种强烈的失落、嫉妒的情感油然而生,她忍不住就说:“哼,我们的孙子,我们的儿子还没有出世呢!”
程明远和唐丽萍同时向顾一凡投去惊愕的眼光。
洪源知道她是借着酒劲说心中的不快事,连忙说:“一凡她不胜酒力,我看她是喝多了。”
顾一凡是喝了不少酒,她此时是有些坐不稳的样子,左右摇晃着,可她心里还是清楚的。程明远看她左右扭动着,心中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升起美妙的幻想。他大胆地将脚伸过去踩着她的脚背,她像是没有反应,他又用脚趾去触她的小腿,仍没有反应,他更大胆了,正想渐入“佳境”,洪源却往顾一凡身边靠了靠,并往桌子底下瞧。程明远闪电似地缩回了脚,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一凡说:“不用怕,这几个‘小动作’算什么,喝,喝个痛快,一醉方休!”说着又举起了酒杯。
洪源和唐丽萍以为顾一凡真的喝得差不多了,都阻止顾一凡继续喝。可程明远却认为顾一凡的话分明是说给他听的,是对他的“小动作”的鼓舞。他此时就想,能否再入“佳境”,正犹犹豫中,顾一凡将她的脚伸了过来,踩在了他的脚上。他顿时鼓起了勇气,将他的脚伸了过去,顾一凡还将身子尽量往前靠,缩短了与他的距离。这次他是直入“佳境”的,直接将脚伸到了她的大腿根部,他感觉毫无阻挡,知道是她撩起了裙子配合他,他像触了电似的,倏地,全身好像有一股热血往上涌,他用脚在顾一凡肉体上做像弹琴似地动作,他心中的欲火熊熊燃烧起来,渐渐地,这欲火似要将他焚毁……
顾一凡尽量将身子往前靠,趴在桌子上摇头晃脑,手里端着杯子,嘴里一个劲地叫“喝!干!,我不在乎这几个小动作!”。
洪源见顾一凡真的喝醉了,便对程明远和唐丽萍说:“老同学,我和一凡都醉了,咱们是不是到此……”
唐丽萍也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咱们以后再聚!”
洪源端起酒杯,站起来,作结束状:“为了感谢老同学的热情款待,我最后再敬两位!”
程明远努力地从“佳境”中将自己拽回来,慌忙处理那只饱偿“性福”的脚,但由于那只脚的贪婪,在他站起来时迟到了,让他的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跌倒。唐丽萍忙扶住他说:“你看,客人没醉东家自醉!”
顾一凡这时也喝完了杯中酒,站起来作离开状,洪源怕她醉了,上前扶着她。
四个人离开酒店,程明远和顾一凡两人“醉了”,唐丽萍和洪源分别扶着他们醉了的丈夫和妻子,程明远和顾一凡歪歪扭扭地倒在他们的妻子或丈夫身上,东倒西歪地走着,口里不断地说着胡话。顾一凡说:“几个小动作还想把我搞醉,休想!我不怕小动作!”程明远说:“我一定会有大动作的,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搞醉!”洪源和唐丽萍相视而笑。四个人为J市的夜晚增加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洪源与顾一凡在成功南路与程明远夫妻分手,继续往家走。行至文化南路中段,洪源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后说要上厕所,叫顾一凡等一下,便捂着肚子急急忙忙找公厕。洪源走过两栋房子已看不见顾一凡了,忙蹲在一个角落打电话。他根本不是上厕所,可能是他有什么事要瞒着顾一凡。足足打了十多分钟电话,洪源才站起来往回走。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神情有些异常,可能是刚才与通话对方商量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是决定了一件与他的人生有着密切关系的事。洪源回到顾一凡身边,说:“不好意思,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厕所的路又远,等急了吧!”顾一凡是等得有些急,觉得有些不正常,听了洪源的解释,也就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家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