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万芳妹的故事撼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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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以后,洪源苏醒过来了,他慢慢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梅媛坐在他的病床前。梅媛媛发现洪源醒过来了,充满喜悦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紧紧地攥着洪源的手不放,生怕洪源随时会被死神夺去似的。洪源望着这个痴情的女子,长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死,他心里充满了重新活过来的喜悦和辜负了梅媛媛的内疚。

    洪源问梅媛媛:“我这是在哪里?”

    梅媛媛拉着洪源的手不放,为他讲述了洪源那天昏迷以后发生的故事。

    原来,洪源去看望母亲的第二天,也就是他遭绑架的那天,洪源的母亲就去世了。当时,陈?姨通知小刘,小刘怎么也找不到洪源,没办法,小刘通知了梅媛媛。梅媛媛面对婆婆去世、丈夫失踪的突发变故,心里又着急又非常难过。众人都认为:洪源肯定是出去办事,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联系,不会有什么事,还是处理老人的后事要紧。梅媛媛却预感到洪源的危险,她毅然决定寻找洪源和料理婆婆的后事同时进行。婆婆的后事由家里人去料理,她与小刘便寻找洪源。第二天晚上,梅媛媛和小刘奇迹般地在青崖岭找到了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洪源。洪源被送到市一医院抢救。

    听了梅媛媛的讲述,洪源已泪流满面,他问:“母亲的后事怎样?”

    梅媛媛说:“你已经昏迷五天了。”

    洪源悲痛万分,他说:“我没有送老人的终,我不孝,我要回去向母亲赔罪!”说着,洪源挣扎着坐起来。

    医生阻止了洪源的行为,并明确告诉他,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不能出院。

    。洪源的伤势非常严重,胸骨断了三根,胸腔内有淤血,已做了开胸手述,左腿粉碎性骨折。梅媛媛日夜陪伴在洪源的身边,安慰他安心养伤。

    洪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一的好起来。一个月以后,洪源已能下床走路了。

    这天,天气很好,洪源的心情也好,他让梅媛媛搀扶着去外面散步。梅媛媛扶着洪源来到住院部房屋后面的一块偌大的草坪上。

    已是仲春的节季了,春光融融,阳光明媚,草木葱茏,鸟语花香。这一切好像是在庆祝洪源有了第二次生命,浓浓的春意给洪源带来了无比的喜悦,他庆幸自己战胜了死神,他感谢梅媛媛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洪源望着梅媛媛说:“要不是你,我可能跟我母亲一同去了。”

    梅媛媛说:“别说傻话了,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望着充满自信的梅媛媛,洪源心里就想,是啊,有好日子在后头,自己站在死神面前也是这样想的,可真的有了好日子的时候,自己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媛媛啊!洪源在心里警告着自己,随即他又怀疑起自己来。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很难做到,他此时心里又想到“玩女人就像吃鸦片”的奇特比喻,他叹服这个比喻。想到这里,他甚至希望梅媛媛不要对他这么好。她原来的好,曾多次让他受到良心的谴责,让他在享受女人的同时受到折磨;她现在的好,让他担心今天会受到更大的谴责,会受到更大的折磨。他真希望梅媛媛坏一点,自私一点。洪源这样想着,刚才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他对梅媛媛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梅媛媛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感到有些奇怪,然后平淡地说:“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

    这句话对洪源有些刺痛,他想:“她是我的妻子,可我是谁的丈夫呢?我是她的丈夫吗?我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吗?”洪源已经分明感到他就在受着“她的好”带给他的心灵折磨。洪源不想再说什么。

    过了很久,梅媛媛说:“这次料理母亲的后事,多亏了洪平的帮助,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你这次出院后可要好好谢谢他呀!”

    洪源一听,心里一震。他想,他身体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处理洪平,这小子活腻了。可现在梅媛媛却说要感谢他。洪源不想把洪平的事说出来,可他又想了解洪平最近的情况,便问:“哦,洪平还挺认亲的呀。”

    “是啊,要不是他,我当时真的要急得发疯的。他主动包揽料理母亲的后事,叫我放心,还指点我找你的地方。”

    “呦,他都指点了哪些地方呢?”

    “什么梅山坳啊,系马桩啊,还有南郊的青崖岭啊!”

    “南郊的青崖岭?”洪源想,“这小子是怕我死了,怕出人命。”

    洪源说:“那我是要好好感谢他。”

    洪源和梅媛媛谈了很多,还谈他们的儿子叛农的事。叛农自从那次受伤后就一直住在乡下,他的右手还不够灵活,学习成绩也不断下降……他们一直谈到回住院部吃午饭。

    两个月以后,洪源的身体痊愈了。出院的前几天,梅媛媛说,快出院了,她要去超市买些东西接待乡亲。那天医生查完房后,梅媛媛便去了超市。

    洪源一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此时就想,在他住院期间生命垂危之际,梅媛媛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还有就是小刘来过几次,而顾一凡,肖燕,她们谁也没来过,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难道她们会不知道?还有万芳妹,自从去读大学后,她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看来,她们与他都只是“同甘”不能“共苦”的啊!

    他越想越觉得不好受,心里像是吃了毒药一样,便来到住院部的草坪上散步。洪源一出病房就觉得舒服多了,几个月以来,他只出过两次病房,前一次是梅媛媛陪他来过一次,那次他的伤还没有全好,在那次的谈话中,梅媛媛“对今后好日子的祈盼”深深地打动了他,让他自责了好一阵子。今天是第二次走出病房,天气虽然是阴天,没有上一次的明媚阳光,但那和煦的春风吹来,在人的脸上抚摸,真有点像情人温柔的手,洪源感到惬意,顿生“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感。

    洪源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四处张望,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定睛一看:李诚文!他差点叫出了声。李诚文跟在一个穿白大?的大夫后面从门诊部走过来。已经来不及避开了,洪源转过身用背朝着他们,等他们走过去,洪源又转过身来从后面看他们,一直看到他们进了住院部。

    李诚文的出现,又让洪源想起了很多事。这个李诚文,好像有意跟他洪源过不去,跟他的两个女人都有关,一个万芳妹,一个梅媛媛。洪源此时想得最多的是万芳妹。万芳妹跟他快活的时候同时可能与李诚文有染,这着实让洪源在心里厌恶万芳妹好长一段时间。洪源的不高兴,万芳妹当时是有所觉察的。万芳妹自从读了大学就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洪源给他去过几次信都如石沉大海,后来就没有听到关于万芳妹的音讯。几年来,洪源常常想起她,思念她,有时,对她的思念还让他彻夜难眠。然而,洪源却从未真正踏踏实实地打听过万芳妹。“茫茫人海,万芳妹啊,你在哪里呢?你生活得还好吗?”洪源此时在心里为万芳妹祈祷。

    洪源想得有些累了,他想回病房去。今天是星期天,病人医生相对少些,病房里比往日要清静些。当洪源经过二楼医生办公室时,他隐约听到“万芳妹”几个字,他好生奇怪,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想万芳妹的事想过了头?洪源收住脚步站在外面细听,听清了果然是谈万芳妹的事,说话者好像是李诚文。由于洪源对万芳妹本来就是魂牵梦萦,所以,这时屋里的谈话,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住了洪源。里面清晰地传来李诚文的声音――

    “……就这样,她被学院除名,回到了她的家乡。家里人仍然逼迫她流产,她都坚决不从。后来,她将孩子生下来了,是一个女儿。她带着一个孩子过着艰苦的生活,乡亲们同情她的遭遇,让她当了一名民办教师。万芳妹与她的女儿相依为命,至今仍过着单身生活。”

    洪源的心在颤抖。

    又听到另一个人问:“那个叫洪源的小伙子,后来去找过她吗?”

    “没听说过。我看那小子八成没去过,他早就另寻新欢啦!他被一大群女人簇拥着,他怎么还会记起这个被他害苦了的万芳妹。”

    洪源的心像被人用尖刀戳了一下。

    另一个人说:“她一个单身女人怎能生小孩呢?”

    “是啊,万芳妹算违犯计划生育,她女儿连户口都上不了。”

    洪源的眼睛湿润了。

    另一个人说:“你问过那个万芳妹为什么对那个小伙子如此痴情吗?”

    “问过,她说,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就是爱他,她愿意为他作任何牺牲,她愿意等他一辈子。”

    洪源已泪流满面。

    另一个人说:“你以前不是也跟她好过吗?”

    “唉,方教授,那都是一厢情愿,人家黄花闺女还会喜欢我们这样一个糟老头。”

    洪源的心像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脑袋好像要爆炸,如遭五雷轰顶。“原来我冤枉她了?”他默默地想。

    “哦?”那个被称做方教授的人说,“连我都相信过你跟她有染,你真的与她没关系?――老李呀,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你可要跟我说实话,要为我的研究课题负责呢!”

    李诚文说:“那当然,我说的要不是实话,我李诚文天打雷避好了。”

    方教授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都几十年的朋友了,不用发誓――不过,就算是一厢情愿,你还是对她有感情的嘛,你为什么不帮帮她呢?”

    李诚文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我去过她那儿多次,她怎么也不肯接受我的帮助。”

    方教授感慨地说:“真是个烈女子,奇女子啊!”

    洪源在抽泣。

    李诚文说:“真是奇女子啊,我爱人去世那年,我还提出过与她结婚,她却一口拒绝,差点连朋友都没做成。”

    方教授说:“你知道她女儿的情况吗?”

    李诚文说:“当然知道,我还一直与万芳妹保持着联系呢!――她女儿叫洪文珍,聪明漂亮,现在已成大姑娘啦,和她母亲一样,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

    方教授说:“真好听的名字,她知道她的爸爸吗?”

    李诚文说:“知道,她开始怎么也不接受她这个忘恩负义的爸爸,后来,是万芳妹哭着求她,她才在心里认了她的爸爸……”

    洪源的抽泣加快了节奏。

    李诚文继续说:“听说,洪文珍还去找过她爸爸,但几次都没有找到。”

    方教授说:“这故事真感人,我都想把心理研究改为写小说了。”

    李诚文说:“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搞心理研究是外行,写小说是‘行外’。”

    方教授又说:“洪文珍后来上了户口吗?”

    李诚文说:“没有。”

    方教授说:“那她母女俩的生活可苦啊!”

      李诚文说:“是啊,就靠每月三十多元的工资。许多民办老师都转为公办教师,可他因为违犯计划生育,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方教授又说:“你作为市教育局长,在这方面不能帮帮她吗?”

    李诚文叹了一口气说:“试过啦,万芳妹教学能力强,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连她学校的校长都帮她说话,可wWw.计划生育是高压线啦,谁敢碰呵……”

    洪源继续抽泣着,他想冲进办公室问个究竟,可他又想到与李诚文的过结太深了,他真想变成一只小鸟,立刻飞到万芳妹的身边。洪源悲痛万分。这时,里面又传出了方教授的的声音――

    “真感谢你为我提供的材料,我都被你说的故事打动了。”

    李诚文说:“那个可恨的洪源害人不浅啊!――老方啊,时间不早了,我……”

    洪源赶紧走开,他擦干眼泪,回到病房。梅媛媛正在病房等他,见他进来,连忙迎了过来,见他眼睛红红的,说:“你怎么啦?”

    洪源说:“没什么,我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可能是沙子吹到眼里去了。”洪源说着,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悲痛。

    “哦,”梅媛媛高兴地说,“我买了些香烟糖果,回来时见你不在,就去了医生办公室,医生说你可以出院啦!”

    洪源做出高兴的样子说:“好啊,我们下午就去办出院手续,我都快在这里憋死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