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吗?”苏惟景俊美的面容一片阴霾,却是低低问着,不等舞痕回答,兀自道,“自是不知了,若她知道的话……若她知道的话……”
“公子,您要插手这件事情吗?”
“舞痕,你认为,我该插手吗?”
“公子的决策,舞痕不敢擅自揣测。”
略微思索,他弯腰捡起落地的湿帕子,置于一侧,“画魂如今在何地?”
“画魂已自攸宁城出发,正快马加鞭,连夜赶往南羿国都。公子……是否要亲自回去?”
“这件事情就容画魂先去调查清楚。”他的视线冰冷起来,嘴角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我倒是好奇,皇子罹为何派人夜袭宁府,既是夜袭,为何弄得人尽皆知?”
“那公子是要留下了?”舞痕试探地问道,“公子的决定是为了悠然姑娘罢?”
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苏惟景表情森冷,“舞痕,你逾矩了。”
“舞痕知错,望公子宽恕。”
“你先下去吧,早WWW.soudu.org膳也不用送来了,我没胃口。”他挥挥手,让她下去。
“是,公子。”舞痕收拾东西,退了下去。
青色身影笼着森冷,哪里还看得到半许清明?苏惟景的脸上浮现好久未见的阴沉与邪佞,这一刻,淡定飘逸的景痕公子不再,而是成为另一种面孔,眸底染着算计与嗜血。
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他的底线么?
攸宁惊变,只怕逼迫着她……不得不面对了罢?
这一次,是否该是他与她处于巅峰之上的时候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聪明如你,怎会一时愚蠢到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许久,他幽幽叹道,嘴角充满蔑视的笑容张扬而肆意。
*
一夜,数个时辰,却如同经历了好几世一般,以至于悠然雀跃地来到东王寝殿,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时,产生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真的是他了。
身材颀长,黑发如墨,银带绾结,丰神如玉。他的气色很好,淡淡的笑,如春风,如细雨,暖人心扉。三两个侍女立于左右,正帮他穿上华丽的衣衫。白色上等面料缝制,银丝线织就繁复花纹,简单的样式,却因着着衣之人不凡的气质,雅贵不羁。墨绿色的玉佩悬于腰际,散发出幽碧的光泽。
穿戴完毕后,侍女才欠身退下,发现站于殿口的悠然时,都露出会心的笑容,示意悠然快进去。
“悠然,你来了?”神清气爽的东王终于看到她,幽深的眸底染上层层笑意,“怎么站那儿不说话?”
“綦,你的身体无碍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想,一个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真的无碍了?以后再也不会发作了罢?再也不会……”
……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她面前了罢?
他的笑容背后藏着淡淡的哀,却是点头,“嗯,再也不会蛊毒发作了,再也不会让悠然为我担心了……”
她的眼底晕开雾气,想要走上前拥抱住他,确定他是真的存在着,却又因为对苏惟景的承诺,止了脚步。如果没有苏惟景,当初的少年不会回来,如果没有苏惟景,那个少年终将变成冷血的恶魔,如果没有苏惟景……所以,她该信守承诺。
――不许和东胤皇室之人有肌肤之亲。
她会做到。
――等东王蛊毒一解,你立即随我离开东胤,永不再踏入东胤一步,永不再与东胤之人有任何牵扯。
她也会做到。
而他会好好地活下去,即便没有她。当初年少,惊鸿一瞥,只存在于记忆之中,而他们终究要活在现实,活在当下。所以,她离开后,他也会很好的。他会娶妃,他会立后,他会拥有子嗣……唯独会失去她,无足轻重的她。
其实,她从未告诉他。
那一日,在树林里,她灿若朝阳的笑容只是因为他。因为有他,即使刚刚承受失去双亲的痛楚,即使因为痛忘记笑该是何物的她,忽然之间,似乎卸去了所有的悲伤,挥去了所有的阴霾,只剩下晴朗。
所以,那一日,不是她的笑感染了他,而是他,让她从心底里知道,不管怎样,她都该微笑着。开心的,不开心的,逃脱不了,那就勇敢直面,笑看一切。
这些……都是回忆,总该要淡忘的,就如风景再美,却不可因其停下脚步。
“怎么了,在想什么心事吗?”他温暖的指,掠去她眉间泛起的褶皱,“这里皱的很紧呢……我的悠然,该是开心地笑着,所有的烦恼,不快都扔给我,让我来面对……你,只要幸福就好,怎样幸福让我来想……”
“那綦的幸福呢?谁来想?”她隐藏起忧伤,若无其事地笑着,“是不是该由綦未来的妻子来想呢?”
妻……
他的心,因为这个字,微乎其微地颤动了下。
他的妻……若可以,他的妻只会是……
“我的幸福,交给老天爷去想罢……”
*
该公开悠然的身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