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应了一声,不动神色的观察着站在我面前的池恋,柔柔弱弱好似无害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疑上她,联系到以前她总是那么尽职,竟觉她的确有些不太对劲,现在看着她那迫切的脸色,就是觉得她在暗中计算着什么!
我走进浴房,房内仍是水雾弥漫,热气温茵,其中的香味缭绕不绝,充满了整间浴房。使得脑袋涨痛的我,一闻这般香味,便又一如既往的缓解了疼痛。神经一得以放松,我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半闭着眼在浴桶内心不在焉的搓洗着,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可以在这睡觉多好啊,就不用担心头痛会影响到睡眠了......想到这,又吸了口让我头痛缓解的香气,闭目叹道:“真是奇香啊......”
话一出口,瞬间打了激灵,似想到了什么,却又想不出一个头绪来。感觉这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索性停下搓洗的手,安坐在桶内,任双手在水中漂浮。
仰头靠在桶沿上,闭上眼睛慢慢思索着,重复一次导致我打了个激灵的那句话:“真是奇香啊......真是奇香啊......真是......嗯?奇香?香?!啊!”我知道了!
我猛然睁开双眼,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总算才有了一点精神。快速离开浴桶,我穿上浴袍,奔出房门。
却没想,出了浴室的我,一遇冷风,脑疾又发作起来,竟比之前来得更加猛烈!只听“嗡”的一声,似有什么急速窜上脑门,我还未来得及出声,便重重的倒向大地。
也不知道这次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看见晴鸯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微微开启的嘴唇被脸包挤得嘟了起来,煞是可爱。
看着晴鸯的这副娇态,竟莫名的生出一种亲切感。
起身想将一半的被子为她盖上,却发现我又是满头满脑的银针。这次的针扎得要比之前还多,不只扎满了头顶上的穴位,而且连脸上的穴位也都没能放过!这下,我真真成了银针人了......
被我的动作惊醒,晴鸯抬头,透过我那满头满脸的银针,才终于发现我的眼睛的确是开着的。惊喜的笑道:“你总算醒来啦!”说着扭头朝外高声喊道:“红茵,小姐醒了,你去叫厨娘煮碗热粥过来!”
只听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是。”便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小。
什么叫做“总算”?
“我睡了多久?”我问。
“什么睡了多久!你应该问‘我昏迷了几天啊?’”晴鸯白我一眼后,又学着我的腔调道,然后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昏迷了几天?”我接过水,愣愣的重复着晴鸯的话。
“三天啊!哎,惨了,还有半月,老太婆与二哥就来了,若看你成了这副德行,不知会做何感想。”
啊!三天?!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想起我昏倒前那一日,我本打算离开了,却没想竟然昏睡了三天!
好在......还有半个月......我还有时间......
虽然那日庄主得知我也中了毒,消除了对我的怀疑,但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必须想个办法尽快离开......先不说我不想面对那妇人期盼的眼神,毕竟,我能给的答案不是她心中所盼望的。想到那日庄主竟能说出我的名字,只要在这多待一刻,我的心都不会得到安定!只有离开此地,自己独立做主,我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自由!
顿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事:“啊!池恋呢?我怀疑她就是凶手!”
听了我的话,晴鸯原本飞扬的神色顿时暗淡下来:“不用怀疑,芸及的确就是被她毒死的......”
我心一紧,急切的问:“那你们是如何处置她的?她为何要杀害芸及?为何要向我施毒?”
“哎,”晴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一番,才道:“她杀害芸及,只不过是因为被芸及发现了她要害你。”
“啊!”我的心顿时被人挖空了似的,原来池恋的目标是我......我原以为是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却没想竟是因为我,芸及便成了无辜的亡魂!
脑袋因为心情的波动,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我抬手想狠狠捂住,却碰到满头的银针,只得无可奈何的将手缩回,一肚子的郁闷竟然就这样无法发泄!
我吸了口气,待心情平静下来,疼痛逐渐减轻后。才强装冷静的道:“池恋,她为何想要害我?我只记得就抢过一次她的名字,但后来也是还给了她,之后与她处得也算相安无事,怎的她竟能将这事惦念这么久?”
“唉,”晴鸯叹口气:“只怕是你给过她的太多羞辱,让她不能释怀吧!”
我怔然。
我竟忘了,自己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假小姐,除了知道那小姐剥夺过池恋的名字,其他的,我又如何能知,那小姐之前曾对池恋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呢?
想起第一次遇见池恋,那时她便已对我露出了压抑不住的仇恨。没想到后来才知是因为“我”抢了她的名字。想起她那细瘦萧索的身影,心中对那小姐甚是愤慨,于事便替那小姐将她的名字还给了她。又没想到,她竟是专门服侍我沐浴的丫鬟,于是因着对她心有同情与怜惜,虽不至于和睦友好,却也从不敢大声跟她说话,慌怕吓着了她。
顿了一下,我又问道:“那么,池恋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叫花......什么香的人吗?”如果是的话,可否求得她将解药给我呢?
“叫百花城,”晴鸯翻翻白眼,啧了一声后,道:“池恋怎么可能会是他?只是与他有染罢了!”说完,晴鸯那神采飞扬的表情突然又渐渐平静下来,只见她眼神悠远的看着空中的虚无,似乎在缅怀什么。
“百花城?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我喃喃出声,思虑半晌,最后还是决定问道:“这百花城......到底是男是女?”听名字,有个花字,好像是女的,可听那个城字,便感觉好像又是男的。
晴鸯听罢,“噗哧”一笑,又恢复了嘻哈的神采:“你居然也会有这般疑问,相信你见了他,也很难猜出他是男是女;不过......”晴鸯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道:“据我所知,他似乎是个女人,而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啊?”我大吃一惊,难道是人妖?冷静下来,我问:“那你怎么说她会与池恋有染?”
晴鸯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他,在江湖上,他总是以男人自居,我自然只得将她与男人相谈并论咯!但我感觉,他该是个女人,嗯......没错......他该是个女人!”说到后面,已是自说自话了。只见她一边说,一边还重重的点头,好似在以此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我懒的听她自言自语,抢声道:“这银针什么时候可以拿下?不会仍要等到解药吧?是池恋对我施的毒,她应该有解药的吧?”
“你说呢?”晴鸯睇了我一眼,反问道。
“啊......”了然她的意思,我不禁一阵呻吟。
“你可别再将针拔了啊!”见我这般,晴鸯有些担心,赶紧警告道;“这回可不比上次,这针要是拔了,纠缠香诞的‘留连’一下子串上来,可不是你着脑袋能够承受得了的!严重的话,恐怕还会冲破你脑中的血脉,导致七窍流血,不死恐怕也是又聋又瞎了......”
“啊......”有这么恐怖?我心下一惊,暗自焦虑着,我本打算要尽快溜走的,但不可能顶着这满脑的银针一同跑路吧?
可要等到解药,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那时候,我早不知落到什么下场去了!
心中带着一丝侥幸,我期盼的问道:“这‘纠缠毒诞’难道不可以自己医治吗?非得等到百......花城的解药不可吗?”
“自己医治?谈何容易!百花城制的毒,也只有他能解,旁人是连看都看不出来,就算是对医科方面稍有造诣的人,见到中他所下之毒的人身体呈现的症状,也只会以为得了什么病,根本就不会怀疑到是中了毒!”说罢,晴鸯深吸口气,又道:“若不是请来化绵神......前辈,恐怕我们都还不知道,你是中了百花城的毒。”
我更加吃惊,叹道:“这么利害?”
“哼!厉害什么!歪门邪道罢了!”晴鸯仰起脸,看样子是不太服气那叫百花城的人。
我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想到一事,有些得意道:“你说他所制的毒,对医科只有一些常识的人,是看不出中毒之人是被人施了毒,但芸及的症状,我是一眼便看出是中了毒的啊!”
“那你刚看之时以为是中了什么毒?”晴鸯眯眼问道。
我无语,其实我对医科是一点常识也没有的,但看了不少电视小说,有些人中毒时,会有口吐白沫的症状。
见我回答不出,晴鸯凝神道:“一般的人若看到这口吐白沫的症状,定会将之归类为由三流毒物所导致的毒发症状,这类毒物对医学有些造诣的都能医治痊愈,但百花城制的这囫囵香,症状看似与平常中的毒药并无二致,但若医治起来,可是难上加难的!”
“他制毒喜用各种有毒香料混合在一起,发出让人不设防的香味......”说着又抬眼看向我,继续道:“你中的毒便是他所制的‘纠缠毒涎’,此毒是由‘流连’‘忘返’两副毒组成;‘流连’能将脑中的血脉阔张,导致头脑涨痛,而‘忘返’则是让人精神恍惚,昏昏欲睡......这两味药,虽不至死,但却让中毒者饱受精神的摧残......”说到这,晴鸯发现我手上仍拿着个早已被我喝空了的杯子,便起身从我手上将杯子拿走,倒满水后,就着刚才我喝过的杯子,一口将杯内的水喝了个精光。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说到关键处却又停了下来,只好耐着性子等他将水咽下。
只听得他又继续道:“中了这毒的人,大多是精力交瘁而死......”说罢又正眼直直看向我,才道:“你还算是运气好了,化绵神医刚巧研制出能抵制‘流连’的方法,便被你赶上了,少受很多的精神之苦......”
我赞同的点头,心知若不是那个化绵神医的医治,我现在怎可是这副样貌虽狼狈,精神却没受到一丁点折磨的躺在床上,恐怕早已饱受此毒的精神摧残,而变得憔悴不堪了!怎么还有可能一昏就舒舒服服的睡了三天!
试想,这毒的‘忘返’就象迷药一般,本是要让你昏迷,但却与让人的头脑产生剧烈疼痛的‘流连’相配合,这样的痛苦,怎是常人能够了解的!将如此矛盾的两副药结合在一起,制成“纠缠毒涎”,带给人的精神摧毁可说是致命的!
想到这,心中不免后怕,我若不是得到化绵前辈的医治,现下恐怕就是脑中所想的那般七窍流血的惨状了。
心下更为谨慎起来,自是不敢拔针了。先不说拔针后会让我脑中血脉膨胀引起欲裂的疼痛,我昏睡的这几天,因为一直扎针,总算能控制住胀痛,让我得以安眠。若象上次那般突然将银针拔掉,恐怕因为一时的不适应,便如晴鸯所说,血气上涌,脉络淤堵,最后经脉迸裂,七窍流血,不死也是个残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