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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到大队办公室门口,在村里做会计的狗子跑出来吐痰,一口痰差点喷到我脸上,我闪开,问:“福山书记呢?”

    狗子一看是我,脸上只笑,扭头叫:“书记,镇里领导来了哎!”

    福山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是我:“平平回了。”

    我朝他点了下头,笑笑说:“有点事来找你核实下罗。”

    福山脸上出现了晴转多云:“那进屋说进屋说。”

    进了屋福山把我让到最上首坐着,这表示福山对我还是不也马虎的,虽然只是通讯员,但下来就是代表镇党委镇政府啊。

    对于福山的办公室,我小时候总是觉得神秘而又恐怖,虽然就在小学边上,但从来没进来过,只晓得大队部有个小黑屋子,因为海生那个狗日的一发脾气就会吓我们,没想到我现在成了座上客了。我坐到八仙桌边,狗子递过一根白沙,谄笑说:“张干事回乡视察啊。”

    我接过烟,人五人六地说:“福山叔子哎,你打人怕是打上瘾了哦。”

    福山“哦”了一声,望着我笑笑,那眼神完全就是看小伢的样子,我心里就不舒服了。

    福山说:“平平哥哥你这话从哪里说起?”

    福山掏出打火机递给我,我摆摆手,从自己口袋里拿个塑料打火机点燃,屋里腾起一阵青色的烟雾。

    我说:“就从贵生身上说起罗,他跑到镇你告你的状,说你把他打得直不起腰来了。”

    福山笑笑,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啊,都是跟共产党卖命。”

    我说:“共产党没叫你这样卖命吧?未必党章是这样写的?”

    福山语重心长:“平平,你是农村长大的,有些事情是不能讲道理的,要讲道理,你讲三天三夜都跟他讲不通,国法家法都讲不通,只有跟他来硬的,不然你说我的工作怎么搞得下去?搞不下去,我也没办法跟吴书记交代,到时候吴书记也没办法跟县里交代,你说是吧?”

    我急了:“那照你说打人是应该的?”

    福山脸有点僵:“打人应不应该,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他抽了口气烟说:“一个小事情,有么事好调查的?你不用操心,等一下我们吃完中饭,我跟吴书记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就没得事了。”

    我眼睛一瞪,说:“就是吴书记叫我来wWw.的。”

    我把声音提高一度,眼睛鼓起来,盯着看福山,心里有点发虚,因为吴万林并没叫我来。

    我继续发飙:“国民党也不得像你这样,你要注意一下,不然的话。”

    福山掸了下烟灰,打断我话,说:“不然么样搞?我看你是没见过国民党哦,你晓不晓得你外公是么样出去的?这样,你说要么样办就么样办好吧?我这是搞工作,又不是为自己,难道说搞工作也要挨批评?我是听吴书记的话还是听你张平的?”

    我说:“工作不是这样个做法。”

    福山说:“那应该是么样个做法?毛主席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是照样当他的伟大领袖,你能说他杀错了?”

    我说:“福山,你不要把毛主席抬出来吓我,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毛主席的。”

    一听到我口里跑出“福山”两个字,福山的脸就卡白卡白的,在沈家湾敢指名道姓叫他福山的人不多啊。

    福山脸上像打了一层霜:“你回去跟吴书记汇报吧,有没有这个事你说了算,我忙得很,有么事以后再说,我还要开会布置收提留的事。”

    我说:“我这也是搞工作,不是来跟你日野白的!”

    说完我起身出了门。

    听见福山在后面跟狗子说:“以为他翅膀长硬了罗。”

    狗子应声:“就是。”

    从小学经过的时候,明明听见双红喊我,我装作没听见,主要是心里烦躁的缘故。

    回到镇里,我找汪中平告状:“汪主任,沈福山的态度差得很,他在沈家湾横了几十的了,完全就是一个村霸,沈家湾个个都恨不得把他吃了。”

    汪中平笑笑:“算了,农村的工作你还不熟悉,都是这样搞的,我叫你去也就是吓他一下子,怎么,他没留你吃饭啊。”

    我说:“我哪里吃得下去?他福山搞了几十年的书记,沈家湾到如今还没实现村村通电话,用的还是老式的摇把子电话,吴书记,你说这样的书记还有什么指望?”

    汪中平笑:“那有么事吃不下去的?沈家湾没通电话,不怪他福山,要怪只怪你们沈家湾人太刁钻了,人家县邮电局出一半,他们出一半,说到天上也不想出。你可能不晓得,你回来之前福山老跟我念你,说你从小读书就聪明,是个聪明伢,长大了肯定能搞点明堂出来,有些事情嘛,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老放在心里,晓得吧?”

    听汪中平这样讲,估计他跟福山的交情不一般,心里骂,我日你妈,你老娘被人家搞了你恐怕就没有这么潇洒了。

    汪中平说:“乡里的工作说起来万条线,村里的书记就是那个针窟眼,得罪了WWW.soudu.org,得不偿失啊。改天我单独把你跟福山搞得一起喝杯靠杯酒,有些事,放圆滑些,你是年轻人,不要跟这些乡里粗人一般见识。”

    回到寝室,很不爽,这下把福山得罪了,也没翻出个什么大浪来,丢了个大人。刚想睡下,听见外边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双红站在外边,手里还提着一兜桃子。

    “你怎么跑过来了?”虽然心里的气还没消,但心里还是有点心虚,毕竟我那样去搞福山,有点不地道,而且刚才没有理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口气还算比较平和,不像平时那样吃了铳药,不过也有些挫败感。

    双红进来后把桃子放到桌子上:“我爸爸叫我送几个桃子给你吃。”

    小时候我经常跑到双红家偷桃子吃,老是让她妈妈腊秀拿着竹篙在后面赶得飞跑。

    我板着脸说:“是你爸爸叫你来的吧?”

    “不是的,是我自己来的,”双红白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得出她心里很难受,她这样我也难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