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除了满地乱爬的虫鼠,也不会有什么吃的东西。可是他现在却不是在担心这个,而是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在力气用尽之前从这儿出去。
头一日不过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就用摔碎的瓷片慢慢磨掉了缚着他的手的绳索。接下来割开脚上的绳索,更是没费多少劲。可是绳索解开了,他却还依然是被困在这间小小的暗暗的满是霉臭味的屋子里出不去。
门扉太过于沉重厚实,闩得死死。而那小小的瓷片对于钉死了窗缝的木板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任他努力的切割了两日,也只不过让那条缝隙变得更大些,透进来的光线更多一些,让这间暗屋更明亮了些。离他想要破窗而出的目标,还差着天远的距离。
水滴徒劳地,也孩子气固执的用碎小的瓷片一点点顺着木纹割裂木板。两天下来,看着那道缝隙大了些,但也只不过是能够把他的几个小手指头伸出去罢了。
终于明白了想要用小小的瓷片从这困屋里割出一个出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自己没有被饿死之前不可能达成的。方才停下来发愁。可是任他再怎么想,孩子小小的脑袋里也着实无计可施。
想明白了,也不过是满心的失望和无助而已,勉强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精神一低落,便开始觉得满身的酸痛疲乏慢慢的爬了上来。反而分散了些许注意力。
终于还是开始怀念起还是两天前吃的那一顿精致菜肴来。虽然那个送饭来的姐姐似乎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可是东西吃下去到底也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肚子一饿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念。
想得入神,似乎真嗅到了隐隐约约的饭菜香味。越发撩拨得饿了起来。
外边的光线似乎更加暗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惨淡淡的阴沉光线。待水滴看去时,窗缝后依然是空无一物。
可是外面,方才确实有人来了。而且来人从缝隙里向他张望了一眼。然后就在他抬眼看去时,已经从缝隙前离开。那稍大了一些的窗缝外依然是昏暗荒凉的院落,空空的没半个人影。
水滴看去时,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他就是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清楚的感知来人是如何的放轻着脚步,小心翼翼的蹩到窗下,怎样忐忑不安的向黑屋里张望了一眼。甚至可以清楚那人向里边张望时用的是左眼还是右眼。是侧着身子看来还是俯身看来,就如同在外头张望的那个人是自己般,感同身受。
按说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人既然不是听wWw.到也不是看到,怎么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算是看到听到,也不可能会有那么真实的感爱?可是水滴却顾不上想这许多,而且知道来的人又不是那一个坏心的漂亮姐姐,虽还弄不明白来人是好是坏,毕竟再怎样强作坚毅,孩子终还是个孩子,在这无天无日的黑屋子里被关了这几日,能够见到个人,而且这人上次不知为何还差点放了自己,那欢喜终是难以言说的。
沉重的门扉,被一点一点的推开。来人是前日里几乎就要放走他的那名医士。小心翼翼的尽力不想发出声音,似乎也颇有些惶惶,一手中却提了个同前日一般的食盒。
这人却不意推开门一闪进来。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黑影,正张着一双盈碧的眼眸牢牢的盯着进门的方向,他这一进来,正对了个眼。
那人隐在黑暗里的神色间多少有些不自然,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又悄悄的藏了藏。好半天才看清楚角落里蜷缩着的似乎不过是小孩子,而且被绳索绑住了手脚,这才算是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可是那样的笑,杂了分畏惧闪烁在其中,却也不比哭丧的脸要好看多少。
只是他籍着黑暗,自己也没有多大留意到自己的表情。任着缩在角落里的小小怪物,张着幽幽的碧色眼睛只朝自己身上穿梭。却也不敢对着那双隐约带点阴沉的眼眸多看。
面前这小孩子模样的,应该是什么妖物吧?多年悄无声息的出入于此地的妖物!否则,不会只是一眼,就能够几乎叫人失神的,不是妖物是什么?
可这屋子里头关着的虽不知是人还是什么,那也总是被浔?关起来的,他也不敢如何过问。却不想那日不小心遇到了也就罢了。居然还会轮到送饭食来这种差事。这名医士虽万分不情愿,却也不敢多问浔?,只得磨磨蹭蹭的送过来。
此时见缩在角落的那小小身影一声不吭地只盯着他看。虽知道这人是绑着的,还是不由得有些发毛。把手中的食盒慌慌张张的住地上一放,转身就想走。反正浔?也只是让他送过来,至于那被绑着的小孩子怎么吃,吃不吃,却又关他的事了,此时想的,只是早点离那双阴郁郁的眼睛远些。
可是他这一转身,背后就有了一点细微的响动。猛一回头,就见那一团小小的黑影正朝着自己窜来。本来绑着手脚的绳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方才只不过是胡乱的绕在手脚上,加上屋子里光线暗淡,那人又有些畏惧,也不曾细看。
此时水滴正乘着他没有留意自己已经能够活动的一时大意,在那人转身之时,正要抢在门?合上之前从这关了他几日的小屋子里逃出去。若再不逃,他也怕再没有机会逃了。虽然外头也是昏暗暗的天,但总要比在这里头整天不见天日,点滴消息也无来得好。
可是这两天来的力气,大都耗在割裂窗缝上。心里头的慌张,也不见得就比那人少些,地面上凹凸不平,光线又看不分明,手脚在地上又冻得麻木。不由得一绊,慢了一慢。
那人对他本就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此时猛回头见他窜过来,只当是这关在暗屋子里的怪物想要袭人。当下本能的伸手在面前就是一挡。那无意的一挥碰巧撞上了正冲过来的孩子,反而被他又推跌了回去。
地上的食盒被水滴带倒,其中的碗碟一并也翻滚了一地。叫同样心里惊慌失措的两人同时怔了一怔。
菜肴还是一样很精致的。散发着对于久饿的人来说足够诱惑的香味,绕了远路送到这僻静院落中来,也还是微微温热的。
泼撒在冰冷的地上,升腾起袅袅淡淡的烟。
那自然不是饭菜的热气。
热气淡淡如雾,那烟也是淡的,却是淡的苍白色,同热气相互缭绕着。被缝隙里透来的光线一照,如同在两人之间笼了一层纱。当然那也不是纱。
淡淡的白烟,只是一瞬。却仿佛在两人之间点上了一把火,挑明了一点什么。
那人一直半低着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可是几乎同时,两人的视线从满地狼籍上收回,在半空里对视了一眼。
水滴被浔?吓唬过一次,就算这次换了人送过来,自然也是不肯再去随便去吃那饭食的。可上次吃了东西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当是那个坏心的姐姐有意吓唬自己,可是眼前却真见了这人送来的饭食里,竟然是真下了毒――他虽然还不能明辨,可是也知晓,会有那样子淡淡的烟,必然是因为有毒!而且那人藏在背后的手里,分明还拿着刀!
孩子的眼,依然是幽幽的深碧,却渗透了恨意跟愤怒。看向来人,也看到来人一直藏在背后的一道冷光。
那人的眼,虽不如那双暗夜生辉的眼一般带着深寒。其中的意味,却正写着恶向胆边生。
饭食是浔?亲自吩咐了让他送过来的,可是分明就是下了毒。不论是下毒的分量,还是种类,都足够致人于死。浔?大夫的意思,是想要这个有双邪异眼睛的孩子死?
手里所着的刀,不由得紧了紧。
原本他带着刀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壮壮胆而已,以防有什么不测――当然他是希望最好什么不测都不要有的。
可是眼前的形式,却又可以另当别论。浔?大夫已经有意要这只小怪物的性命,而这小怪物有攻击在先。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有一双认他望而生畏的幽冷的眼,那日被对了一眼之后,只觉得阴森可怖。总会在看后心生寒意,无端恐惧。被那双眼睛盯着,就仿佛心里被什么猛兽的爪牙,牢牢的捕捉住了一样。
既然浔?也有意要杀他,可是下毒不成。不如自己来动手,把那双看后日日压在心上的冷森眼睛彻底除去,如此一来,回去对浔?也好回话。
反正这不通言语一声不吭的小东西,有那样妖异的一双眼睛,也必然是妖邪不详之物!
倒不如杀了!
眼看着那名医士无声狰狞地举着刀,一步步的逼着过来。就算不用问也看得出来那人想要做什么。
已经避到了角落里,再也退无可退。手边能够抓得到的都不过是些枯腐的枯叶,没有一样是可以用来自卫的。而且半麻木的手脚根本使不上劲。
他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从前无因无故挨打被骂的遭人欺压事没少遇过见过。可是这一次,自己又没有做下什么大错的事情,为什么那个漂亮姐姐也好,眼前这人也好,都是那么随随便便的就威胁要杀他?就动手要杀他就难道他是所谓贱民,就是这般轻贱?可以这般随意的想杀就杀?
口不能言,就连想要呼救谩骂几句也不能够――而且,就算是呼救了,也未必有人会来管他。
可是心里边的愤怒却已经达到了极致!虽然口不能言,他心里边,眼睛里边还可以写着他说不出来的话。
那一双眼睛还是恨恨的凌厉的瞪着那个执刀的人。眼眸中的碧色越加的重了,仿佛有两朵冷冷的莹火在眼中郁郁地烧起来。
你不要过来!
你才应该去死!
你自己去死!
……哥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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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怎样?你真当我不能够怎样么?至少,真的不能够把那只小野猫怎么样么?”浔?看他的眼中瞬间有一丝愠怒愤恨。然而很快收敛。依然是笑得璀璨生花。略微有些暗哑的声音,放得柔甜。手上却不曾放松,劲力一直循着脉门催吐。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任着浔?的气息在体内肆意冲击,隐忍着肺腑内的气息翻腾,却是一声不吭。半天才缦缦聚得一分气力,也只是淡淡的问。仿佛是浔?提起来了,才那么不经意的可有可无问上一句。
“你不担心么?”浔?仿佛看着什么很有趣的事情,满眼的兴高采烈。他分明就对那孩子着紧的很,若不然,就凭着从那孩子手中夺来的半本书卷,未必就能够设下圈套把他制服。
他没有再开口,浔?扣着他腕脉的手一直不曾稍放。他只冷冷淡淡的回了无奈一笑算作回答――反正担心也没有用。合上了眼再不理会她。
那笑只微微一现,立即就因为浔?的手指一紧而淡去。
浔?最见不得的就是他的笑,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形下浅草还依然淡静,还能够笑得如此清澈冷寒。而且就算是人扣在自己手里边,却似乎一直不落下风。那淡淡一笑,更是笑得叫人心里不踏实。
当下只冷笑一声,也不再开口,一手控着缰绳,另一手指加力,在浅草脉息当中恣意催吐。
走的倒也不是什么偏辟小径,径自一直大摇大摆的驾着车子回了医馆。从偏门一直把车驾了进去。经了几个院落,直到车子不能再行之时,方才牵了浅草下车。下了车,仍还是挽着浅草的手,脸上依然是群芳吐艳般的笑,意态亲密。可是袖下的手,依然是明目张胆扣着不放。
偶尔也看得到几个医馆中人,却人人神色淡漠,对着浔?携了浅草同来竟是不闻不问,真如同没有看到一般。
这座府宅竟远比外头看起来还要大上许多。绕过风光正盛的前院,后庭竟大得有如一个小小村落。却又是另一番荒凉景致,房舍庭院也不如外头华丽。东一座西一座不成规矩的座落着,其间甚至还小块的分布着小地的菜地池塘。有些房舍看来早以弃置不用多年,无人料理,透出些残败不堪的觉腐气息来。
这条路已渐行渐偏,他任由浔?拖着走,就算见到人,对方如同没有看到人一般。他也沉默的一声不吭。只冷眼看着这个院落,竟然隐隐沉伏着阵法。
浔?把他带到一个残破得毫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下。小院门户掩着,诡异的安静,连虫子的响动也无。
浔?一路也在提防着浅草突然反击,或者出什么意外。直到把带到此处,才似放松下来。可是算来那一分迷药的力道也应该到尽了,扣着脉门的手指一直不曾放松。本应该接着下另一份药。可是看着浅草一路受仇内力撞击。精致容色间虽然惨淡。神色却还是淡静从容。视得她如同无物。看不出丝毫受制于人的窘处。
心下不由得一阵愠怒。伸向户外石桌上小杯的手也就一顿。这一次,这药却不甘心自己动手硬来。非要迫着浅草自己噶下去,折辱一番那般的淡静不可。
“自己喝。”浔?一指小杯,还是笑着道。
浅草只抬眼淡然看她,似乎不解其意,神色间仍是冷冷清清的无动于衷。
浔?见浅草不加理会,当下也不多言,另一只手已经将虚掩着的院门推开。
就仿佛一个密封的盒子被打开来。本来很安静的院子里陡然就传出了些声音。阴恻恻的有如非人非兽的东西动物哀哭。一眼看去,满院中黑雾翻腾。透着雾气,隐隐约约只看得见一个小小孩子依着里屋的门槛缩作一团,双手紧抱着头正簌簌发抖,似乎全然没有看到两人。黑幕仿佛生着爪牙,时时的想要冲扑到孩子的身上,而孩子身上另有一道透明光泽,伶俐流转着。不等到近身,已经将全部攻击消解去。那孩子身上倒也没有见什么伤,却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水滴惊魂未定的从那间小黑屋里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可不料一出门来,不见了小小的院落。却是漫天的血肉模糊的嘴脸,张舞着爪牙向着自己扑来。还伴着腐烂腥臭的血味向着自己吹气。饶是那孩子胆大固执,终也不见得不怕鬼神。而且满眼只看到到狰狞模糊的画面向着自己扑来,竟是全然无路可走,只剩得唯一一条退路――他好不容易才逃离的那间屋子,向着他张着黑沉沉无声大笑的巨口。
只是那间屋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退回去。更何况还有那人尸首横在门口。――他是胆战心惊的从那人尸首上跨过来的!
那是被自己杀死的人!
他杀人了!
虽然那人是突然自己停下来,然后在满脸惊骇莫名以及不能置信的神色里挣扎着,慢慢地掉转刀身向着他自己扎下去的。居然还没有立即就死,一直挣扎着爬到门口,方才不动了。
那人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可是也是他杀的――那样子清清楚楚的感觉还一直记得,仿佛是自己手里边所握着刀子,然后再有些茫然的直插下去。甚至从刀柄传来的那人体内血脉的波动,震颤。全都留在手指间擦也擦不去。
而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人所做出的不可思议的动作,反像是成了假的梦境。最真实的感受,是自己正在做着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那人举刀自决的举动一般。
上一次也是这样,让这人不知不觉的如了自己的意几乎要打开了屋门。再上次落水的时候,也是自己太过于害怕,拼命的想要挣脱那些缠上来的妖异油腻的东西,而使得那水里边的东西消退去的――在哥哥抢来之前,就已经悄退去。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杀了人!他杀了人了!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哥哥,我怕!
比怕眼前的鬼怪还要害怕!比怕死人还要害怕!怕我自己!
若是你知道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却是连哭喊都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万分恐惧的进退不得。蜷缩在门前抖成可怜的小小一团。
浔?却是看得大为开心满意。游目顾盼之下不见过来送饭的那人,情自这只进不出的结界谅那人也没本事走得出去,却也不在意那人是不是给这满天的恨念给撕了。只盯着那怕得发抖的小东西看上一眼。转过头来看着浅草盈盈地一笑。
“没想到毒不死他,倒还叫这小东西逃到这儿来了。”她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得轻柔。满意的看着浅草的神色间渐渐冷凌起来。仍是笑着接口。“你放心,上次也没有毒倒他,只不过不试一试的话,我总是不甘心的嘛!而且,你看,送饭的那人也没有能够对这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还叫他逃了出来不是?至多也不过是受了点惊吓?”
她一边笑着,一边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那雾气仿佛得了令,更加翻腾,杂着的尖啸阴哭也越加的凄厉起来。那孩子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倦缩颤抖得更加厉害。“我还真没有见过有人是吓死的,你说要不要试试看?”
“退回去。”浅草并没有回答她,只来得及扬声喊了一句。就因浔?手上一紧,气力一泄而没了声息。
他不知道那孩子看到了些什么,可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有狐狸的结界护着,那些怨念并不能实质上伤到那个孩子,浔?看来取到半本书卷之时已经知道这一点。所施的大都是一个幻境。而这一个结界也不过是不让里边的东西出来,一旦不试图出来,只要退回屋里。就不会受到攻击,也不会再看到幻像。
浔?一听他开口,神色一沉,手下发力,阻住了他的下半句话。
那孩子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茫然的抬头四下看了看,满脸都是惊惧莫名的神色,一张脸上,是怕到扭曲的哭泣的表情,泪水纵横。却偏偏发不出一声哭喊来。却似乎看不到就在对面院门之外的两人,没有看到他。在满脸的惊恐害怕上又加了一层重重失望,却是拼命的摇着头,死活不肯后退一步。
“你若是自己喝了。我现在可以暂时放过他。”浔?微笑着看浅草,话却说得直接――只是暂时。反正那盏麻药喝不喝也由不得浅草。可她就是非要想迫使浅草屈服,自己喝下去。
他冷着神色,终是缓缓放松了手指。伸向了那一个杯子。并不是无力反击。――即便是药,也不一定封得了他的幻术。只是追查至此,尚不想先行露底以至功亏一篑。
浔?微笑看着,仔细的确定真的WWW.soudu.org把那一杯淡淡无色的药汁喝下去。放才缓缓放松了一直紧扣着他脉门的手。
“那孩子有些傻气,也是一样乖乖的什么都肯吃下去,原来是像你。”她觉得有些有趣的笑起来。一边却并没有撤去小院里的结界。“你就不问问,这杯子里边是什么吗?那可不仅仅是麻药而已。”
浅草腕脉一松,缓过一口气,抬眼看她。对她言而无信,不曾放了水滴的事也不感到惊诧。他只是问:“你是谁?”
话音没落,他手中杯子一扬,本来握在手中的杯子已经僻面向着浔?飞去。
浅草脉门一直被扣,方才又中了麻药,这一只杯子想来也没有多大气力。浔?当下冷笑,毫不介意地扬手去接。
却接了个空!
只因杯子在半空中突然碎裂,变成细小尖利的瓷片,纷纷刺向浔?脸面。便是算准了浔?最是受惜容颜,自然慌忙去挡。
浔?不想浅草还有碎杯的气力,可是也似乎仅止于此。除此之外,那些碎片也确实没有多大力道。可正因为没有多大力道,才更加纷纷洒洒,全无着落。只听得浔?万分惊惶的一声轻呼,却还是有几片透过衣视的空隙,把那雪玉也似的皮肤略徊划破两处,但也不见流血出来。
而他的本意也不是要袭击浔?,杯子一出手,他随即乘浔?闪避的空隙。抢入了小院中,径直的穿过黑雾,毫不理会黑雾在身边的飞袭。掠到门前,一手拉起水滴,闪身退入了室内。
浔?站在院门外,也不急着追赶。只是阴狠狠的摸着自己的艳如芙蓉的脸,摸着脸上的伤痕。那伤痕没有流血,伤口如同撕破的上好绢绸。白惨惨的翻着。
摸了片刻,她猛然发狠,顺着伤口把自己整张脸撕裂下来。整张脸连着大块的皮肤完完整整的撕裂下来。脸下没有出血,而是另一张脸。是另一张清秀小丫头的脸。只不过脸上是一样的想要把人挫骨扬灰的咬牙切齿。一边还狠狠的笑着。
那两份虽是迷药,看来虽没有完全制住浅草,混在一起却有别的功效。――伤了她喜欢的脸,她定然会让浅草美美的,却不是轻易的去死!连同那孩子的眼珠,也要一并挖来。
而且她的本意,也是要把浅草送到这小屋子里边。送到下面去。
不妨先任着两人进去,反正也逃不到天上去。就只待她细细思索了怎么来报伤容这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