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争辖权分局闹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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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争辖权分局闹分歧,求协调涛文反入局

    枞伟地税局权力出现了短暂的真空。老党组按政策有五名成员下野,新党组又迟迟没有产生,梅德良巴不得主持大局,但名不正言不顺,加之老局长还在那儿猫着,许多事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按当时地税系统的建制,枞伟县虽然只有四千来万的地税收入任务,但有二十个乡镇,一百多万人口,二千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因此在下面设立了五个分局,三个农村分局和两个城区分局,外加一个稽查局。机关则设了七个科室。

    梅德良坐在办公室,拿起笔来,把分局正副局长,科室正副科长立一表格,按亲疏远近梳理,结果发现在三十多个人中,真正称得是亲信的只有七人。八十多名一般干部中,能称为亲信的数字更少,只有一人。他先是吃了一惊,难道自己在地税局这么不成功?但随即就笑了,自己可能过分地强调了经济利益,凡是有求于自己的,只要给了自己好处,自己没有不尽力的。但正因为如此,别人也就认为有了对等的付出,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难以形成稳固的人脉资源。做官吗,不就是为了捞点好处?自己对自己的干部应该说是一个得了好处就办事的官,比起那些得了好处又不办事的官有良心多了。这样一想,心里找到了慰籍。假如自己成了一把手,那个不来巴结自己?那时亲信可谓多了,看来还是权力太小。一旦成了头儿,有那么多的人可开发为亲信,大有潜力可挖啊。不由得自顾自笑了。

    桌上的办公电话响起,传来了二分局张涛文局长的声音。梅德良心里更乐了。这不,很少与自己联系的张局长,也不能免俗吧?识时务的就还是识时务啊。

    张涛文本是国地税分家前的老所长,地税组建后顺理成章当了分局长。几次有机会进入党组,上级考察征询党组成员意见时,梅德良都极力反对,理由是还有许多优秀的老同志要照顾,张涛文还年青,以后有机会。并总不忘加一句,请组织保留自己的意见。居然几次都保留成功了。其实,梅德良有自己的小九九,张涛文对自己并不怎么卖账,与刘珊和一把手走得近,怕张涛文进党组后自己势力更加孤单;同时,张涛文长期从事基层工作,能力突出,为人正直,在干部中口碑甚好,进党组后会与自己的为人形成更鲜明的对照,压缩自己的利益空间;张涛文比自己要年青得多,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是潜在的严重威慑。当然,梅德良的保留意见也迟迟早早,多多少少的度了些到张涛文的耳里,但张涛文是个极有涵养的人,见了梅德良,也没什么特别的咬牙切齿的表情,还是那么不咸不淡,公事公办。倒是梅德良对张涛文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要么像偷血的蚊子,冷不防在他身上叮几个大包,嗡就飞走了;要么就像一只鸡群的老公鸡,面对羽翼未丰的小公鸡,梗着脖颈,抖擞红冠,瞪圆双眼,凛凛然。但也有好多次,梅德良张牙舞爪,作势欲扑,张涛文却视而不见,一哂了之。这就更让梅德良恼火,自己成了咄咄逼人的小丑,张涛文倒成了闲庭阔步的宰相。

    现在没有了一把手的撑腰,你张涛文不还是也要来求我吗?哈哈哈哈,梅德良心里那个乐啊,不比又得了个大红包。

    张涛文在电话里说,关于全县电网改造架线工程的税收要请领导拿个方案。梅德良回答,自己只是个副局长,拿不出什么方案。心里却想,我是抓税政的业务副局长,现在党组又只有我一个人在正常上班,我不表态,看你张涛文如何动作。他心里明白,现在正是双过半的关键时期,张涛文所辖的几个乡镇,对这笔税收早已望眼欲穿,急等入库。张涛文笑了笑,说自己现在是在县财委办公室打电话,乡镇的领导都主动找到财办去了。自己打这个电话是按组织原则办事,因为你是抓线领导,又是当班领导,请领导慎重考虑一下?

    其实张涛文打这个电话时,县财委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他是给财委办公室送一份分局的专项报表来的,之所以选择在这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对梅德良太了解了。你如果不打电话,他会说你自作主张;你如果在其他地方打电话,他会装作一脸无辜地说,你打过电话吗,我怎么不知道?打这个电话,就是要让梅德良明白财办领导可以作证。见梅德良迟迟没有回音,张涛文说鲁光军去电力公司走过,要请局里出面协调,免得分局之间发生不必要的摩擦。如果局里没有新的方案,自己就按局里对县里公路建设税收的征收办法比较执行了。梅德良只得说去协调,下午给答复。放下电话,张涛文一脸苦笑。

    县里由省援建的公路建设项目完工后,本来工程所在地涉及几个分局辖管乡镇,梅德良一句在机构所在地缴纳,这一项目的所有税收就都到了鲁光军所在分局。鲁光军以引进外来税收的名义,在辖区受益乡镇收取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的手续费。乡镇正愁完不成任务,目标考核难过关,天上掉馅饼,自己得大头,乐得交易。梅德良也就又多了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到帐。

    张涛文所说比较执行,就是指此次公路建设指挥部设在鲁光军所在分局,梅德良以公路建设属跨区域项目只有统一征收管理才便于划一为由,交鲁光军所在分局征收。现在电网架线工程由电力公司负责,而电力公司在自己辖区,理所当然要由自己分局征收。

    梅德良心想,你张涛文这不是向我公开叫板吗?上次与这次情况确实相同,但我的决定是代表县局,代表上级,是站在全局的高度来考虑。而你张涛文代表什么,代表一个分局,一个小单位,是从小团体利益出发,是典型的本位主义。自己绝不能容忍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发生。

    梅德良接通了鲁光军的电话,问鲁光军是不是去了电力公司,说张涛文已向自己告状。讲你鲁光军手伸得太长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鲁光军听了就不好受,说就他张涛文是规规矩矩为人民政府干事?梅德良说,还有更难听的,讲你别吃得太多了撑死。鲁光军听了就破口大骂,他就那点能耐,自己没得比搞,还不许别人谈比事?梅德良温温和和地安慰他,别激动,你心里明白张涛文是怎么回事就行。赶紧派人到电力公司去看看,有多少税款,准备开票。鲁光军说自己看过了,有七十来万的税款,并且自己现在还有个干部在公司蹲着,只是公司会计说张局长打过招呼,不同意他们来开票。梅德良就说,自己给电力公司的老总打招呼,你们就开五十万元的税票,全部做营业税开。但有一点要记住,如果张涛文要问,就说在自己打电话之前已经开了票。

    本来在几十万的工程税款中,有相当部分的所得税,但所得税要按中央、省、地州市、县、乡镇五级分成,到乡镇时已是所剩无几。乡镇在引进这样的税款时就要进行成本核算,就不是那么痛快,到时回扣到袋中的米米就少。而营业税是百分之百的乡镇级,鲁光军当然是心领神会。

    梅德良在下午上班之前打电话要张涛文到机关来一下时,张涛文心中就咯噔了一下。电话打给电力公司的会计,会计说已接到本单位领导指示,你们县局领导已进行了衔接。鲁光军他们分局已开去了五十万元的营业税。张涛文心里又气又悔。恨自己办事太不果断。

    进机关时,还没到上班时间。梅德良在一楼邱凤华的办公室坐,邱凤华的办公室是文秘室兼收发室,也是机关迎宾待客的第一接待室。梅德良可能也刚进去不久,两司机在书桌上摆象棋,梅德良正笑着逗邱凤华正在玩假面面具的小孩。

    见张涛文脸色不好看,两司机放下象棋出去了。邱凤华忙着倒开水。

    梅德良笑嘻嘻地要张涛文坐下,说自己打电话去时,鲁光军他们已经开票走了。自己就把他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但现在生米已煮成熟饭,看来只能在其他地方或项目上对你们分局采取补偿措施了。幸好鲁光军说只拿走了他们分局应得的那一部分,说你分局的那二十万帮你留在那。

    张涛文说,我们分局是多是少,我没去算,也用不着算。我只问局里的政策是不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有没有严肃性和延续性?

    梅德良马上说,话不能这么讲,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局里这次的方案还没有出台,鲁局长就行动了。他只顾了工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忽略了工作的原则性和程序性,确实有点冒失。

    领导是不是对某些分局太宽容,对某些分局又太苛责呢?张涛文站起来,语气中已有了几分激愤。

    我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别人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梅德良双手一摊,脸上是十二分的无奈。

    邱凤华本来一直手摸桌上的棋子,眼看着自己的孩子玩面具,见他们两人语气越来越僵,就出来打圆场说,鲁局长收也好,张局长收也好,反正都是我们地税局收了。看张涛文瞪她,想想是不对,就又对张涛文说,梅局长答应以后对你们分局作补偿,领导讲话是算数的,也许你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见两人都不吭声,就捏着手里的一枚象棋子说,桌上是猪(车),路上是车,字同音异义一般。张涛文看了看在玩面具的小孩,说邱主任,我给你续一句吧,红面是人,黑面是鬼,货真价实相两样。顿了顿,又说再续一横批吧,就叫袖里乾坤。

    邱凤华急急地对张涛文眨眼,张涛文却视而不见,笑着说,才女,对得还工整吧?梅德良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出了办公室。

    等梅德良去远后,邱凤华关切地对张涛文劝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跟那种鸡场小肚的人斗,没得什么好处,也不值得。张涛文又回到了那副不温不火的形态,笑着对邱凤华,坚持正义,抵制不正之风,难道大主任没有责任?离开时还不忘幽了一默,我还是个正职,他还是个副职,怕什么?

    半年执法工作检查,二分局因混淆税种和税收级次而扣罚了执法责任奖金,张涛文在分局干部会上作了检讨,说主要是自己把关不严,工作方法不当,在电力公司的税收征收上只开了营业税及城建税和教育附加费,没有开具所得税税税票。并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跟分局干部作了简单的汇报。干部们说,这要怪也轮不到我们头上,只能怪鲁光军他们分局违规在前。怎么说在前就只能开营业税,在后就非征所得税呢?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大家说应该马上到县局讨个说法。鲁光军说,县局现在是群龙无首,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估计这种混乱的局面不会太久。

    张涛文清楚得很,这是梅德良玩的把戏,想用扣罚干部奖金的办法,打压自己在干部中的威信。但也太低估了自己,低估了人民群众,真相一摆,黑白不是非常明了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