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伯利亚农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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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伯利亚农业科学院

    忽而雨雪霏霏,忽而拨云见日,阳光在白桦林梢上铺了一层金箔。

    我这个假经理陪小吴这个真经理去西伯利亚农业科学院。今天开车的是老马的另一个“铁哥儿”米沙。米沙是一个武术爱好者兼摄影专家,在美术、摄影、音乐上都有相当水平,在新西伯利亚开过个人摄影展。米沙更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在新西伯利亚方方面面都有他朋友,都“玩得转”。比起忠厚的尤里亚,米沙更活跃,更显得壮,脸膛红红的,雨雪天进门出门也是一件棉背心而已。

    我们去见农业科学院院长。说起来这是件很惭愧的事。本来,老马与小吴所在的这家农业高科技公司老总约定,5月1日请该农业科学院院长彼得 冈察洛维奇和另一位研究耐旱作物的院士到陕西考察和讲学,冈察洛维奇办好了手续,向俄罗斯科学院请准了假,可西北这边变卦了,说是五一长假,省领导没有人出来接待,于是往后拖;待到公司老总WWW.soudu.org7月份去西伯利亚,约好了同冈察洛夫会见的时间,临了中方又变卦;再约时间,人家已去度假了;副经理小吴原定是看仓库那天去科学院的,路上耽误了又让人家白等。俄罗斯人是很讲信用的,说了,人家就当真事来办。你一而再,再而三变卦,人家当然不高兴,何况人家是苏联和俄罗斯科学院双重院士,地位极高的。

    这样重要的会见自然需要翻译,老马把丹尼娅搬来了。

    农业科学院离城15公里,占地面积极大,建筑群周围林木葱茏。离它不远就是著名的新西伯利亚科学城,中国的领导人从江泽民起,许多人都来参观过。

    尽管我们这方面几次变更时间,彼得 冈察洛夫还是表现出诚意,以茶、沃特加、威士忌、水果和点心招待我们。

    冈察洛夫个子不高,头发已几乎全白。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也没有客套。或许,中方的失信还使他隐隐不快。

    我想小吴并没有什么“外事工作”的经验,但凭着他当过团委书记,他还是巧妙地避开了他们老总造成的尴尬,直奔主题,邀请院长访问西安,并就耐旱作物这一课题给予帮助。邀请信的事老马已作安排,10天后北京有朋友来西伯利亚,直接带来。为了照顾院长,邀请米沙与他同行。

    冈察洛夫在笔记本上记着。然后wWw.也直奔主题,表示耐旱作物不是自己的专长,自己是搞饲料的。可请另一位院士去。

    小吴当机立断,表示欢迎,并请马上准备那位院士的简历,以便日内就发邀请函。

    就这么痛快!其实人家要的也就是守信和痛快。

    我这个假经理实在是插不上嘴。直到现在,我连他们“农业高科技公司”究竟以搞开发、贸易为主还是房地产为主都不知道呢!

    喝酒!干杯!俄罗斯人的强项拿出来了。小吴也不示弱。不过冈察洛夫院长还是保持着几分矜持。也难怪他,这一会你们还算不算数呢?

    干杯之后,冈察洛夫安排我们参观他的“领地”。另一位院士谢尔盖伊 马尔采夫以及两位女秘书也一起陪同。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进到一个又宽又长的走廊。那走廊几乎望不到尽头,雨天晦暗的光线从玻璃窗中透进,更显出它的幽深。就像是一条时间隧道。我问马尔采夫院士,他说有300米长。而这300米内,像梳子一样等距离地连接着7座四五层的科研楼,每座楼都是一个两个科研所,比如畜牧、饲料、植物、病虫害、林业等等。楼与楼间植满高大的长青树。附近还有配楼,专门的餐厅、供电供暖供水供气等设施楼。办公条件之优越是可以想见的。西伯利亚农业科学院的研究人员有500名之多。而离此不远,是成弧形的小高层的建筑群,马尔采夫说,那里是住宅区,也就是家属和服务区,共住着18000人。

    我不免惊讶:也就是说,光是农业科学院,就构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城市。尽管现在看来,装饰上已显陈旧,但它的气派还在,它的科研条件也可以想见,那可是苏联的鼎盛时代啊!

    我还知道,离新西伯利亚市30公里处,有更大的科学城。那里光科研人员就有20000人,整个城市30万人,那可真是西伯利亚的城外之城了。它始建于1969年,也即中国文化大革命伟大胜利的那一年。

    足足走了300米,冈察洛夫院长带我们参观农业科学院的陈列馆。这样对他们的机构、工作、直至成果都一目了然。丹妮娅给小吴做翻译的时候,我这个假经理就跟马尔采夫院士和女秘书闲聊。我自我介绍:我一边给(小吴)他们公司做工作,一边写些诗歌和小说。马尔采夫觉得很新奇。我还介绍:40年前我学过俄语,不过很少说;我还说我很喜欢俄罗斯民歌,女秘书一听很兴奋,竟同我一起哼起了伊萨柯夫斯基的《有谁知道他》。

    我们接着又参观不大的西伯利亚民居展厅,那里有100年前的织布机,还有巨大的喝“克瓦斯”的玻璃瓶。按理说这些该放在什么博物馆里的。临了,就坐在展厅一张很老很老的长条桌边喝咖啡。刚喝两口,女秘书提议我唱个歌。我略加思索,就直接用俄语唱起来——

    暮色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

    所有的人都和着我开始往下唱。马尔采夫的声音浑厚,女秘书的声音清亮。可能小吴除外,他不是这年龄段的。

    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

    我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冈察洛夫也进入了角色,边唱边若有所思。我干脆用第二声部接着唱——

    列......

    车飞快地奔驰

    车厢的灯火辉煌

    山楂树下两青年

    在把我盼望

    啊茂密的山楂树呀

    白花满树开放

    啊你山楂树呀

    为何要悲伤

    所有的人都在唱。两个国家的人,两个声部,从来没有排练过,居然这样和谐。曲尽,似乎没有人带头,所有的人同时鼓起掌来。掌声完毕又都沉默了,似乎在期待什么。我想,是期待院长作这次会见的“总结”吧。

    果然,冈察洛夫院长嗫嚅了几秒钟,显出有几分动情——学者式的动情,可他的“总结”只有一句话,让我记一辈子的一句话:“我们唱的是一段历史!”

    冈察洛夫、马尔采夫和女秘书送我们到院子门口,米沙的车停在那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我想,农业科学院的事情成了,陕西方面也决不会再失信了。

    回来路上小吴说:多亏你一支歌,把气氛转了过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