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天笑便低价盘了扬州城里的茶楼,辞退了店里的一众伙计,然后买了匹上好的白马,出了扬州城不知去向了。
再说舒同了结了这件事情后,急急的便赶回了酒楼,正遇上柴仁雅把笨贼拦在酒楼门外,好说歹说不让他进去。
“你小子不能进去。”柴仁雅抄着手拦在门口,不让笨贼进去。
门口充当迎宾的店伙计一脸为难地站在柴仁雅身后,知道这位女官人乃是钦差大臣的随从,也不敢随便上前得罪,但是见她挡了自家酒楼的生意,又觉得心痛不已。
那笨贼依旧是见了官差就脚软,被柴仁雅拦在门外,也想不起自己穿的不是盗贼的职业服装,心里只是害怕,畏畏缩缩地问道:“为……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呀?”
柴仁雅笑道:“你一脸贼头贼脑的,谁知道你进去是要做什么!”
笨贼顿时哑口无言,舒同上前道:“这小兄弟是在下的朋友,还请柴大人通融一下。”
柴仁雅虽然是为朝廷效力,不得不把舒同的消息转告给朝廷,但是内心里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见他出面为笨贼说话,便也不再为难,侧身让他进去了。其实她原本也不是真的想把笨贼拦在外面,但是看到他那张娃娃脸,不知怎么的就想作弄他。
雅间里的酒席一共两桌,高级随从们那一桌安安静静的,大家自顾自地低头吃菜,主要官员们的那一桌则喧闹不已,扬州知府李叔涵正在向汪静书和金琳敬酒。舒同带着笨贼坐到随从的那一桌,因为事先没有安排笨贼的位置,所以叫店伙计的加了张凳子。
金琳抵不住李叔涵近乎职业性的劝酒,已经喝得七上八下了,见到舒同回来了,顿时觉得心安无比,方才强压着的醉意终于喷涌而出,头重得仿佛难以支持了,不得不用手撑着额头,以缓解晕眩感。
李叔涵还待要再敬金琳一杯酒,以求他不要怪罪自己保护不力,但是却被汪静书拦住了,“李大人,酒到适量便好,明日便要启程去杭州,酒醉只怕误事。”李叔涵见钦差大人发话了,便也不再劝酒,而是不停给这二人夹菜。
酒足饭饱之后,扬州知府又带着众官员们来到了知府府邸,这里有早就准备好的可供休息的客房。虽说船上的起居条件也算得上是五星级的了,但是那毕竟是在船上,再好也不可能好得过地面。
扬州知府到底是状元郎出身,府邸的门头看上去低调且朴素,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当家的是个清官。但是,从门头的做工和用料上来看,心细的人还是能看出些门道来,木料从方到梁都十分讲究,棱角光滑得如同机器打磨的一般,上漆之后泛着淡淡的黑色光晕,竟然有一种华贵的金属质感。
棕红色的木门,黑色的门头,洁白的围墙,墙头上偶尔有两三株桃花开得团团簇簇地探出头来。门外站着两个身穿白色亚麻布制服的家丁,仪容干净整洁,面色恭谨,见到钦差一行人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打开房门,领着众人进去。
房门迎面是块雕花照壁,芙蓉石雕刻的牡丹看上去雍容华贵栩栩如生,绕过照壁才是宽大且精致的花园。小桥流水,亭廊水榭,掩映在绿树红花之间,一派江南水乡的温软风情,偶有参天巨树拔地而起,又或者连排的回廊穿过树林驳岸,为这小家碧玉般的庭院增添了些东北汉子的豪放气概。
绕过园子后才见到了这所府邸的真面目,同门头一样的风格,质朴简洁,却又在暗处时时处处地透着华贵。李叔涵领着众人来到房子前,恭谨地问道:“不知汪大人是要先歇息还是先喝茶?”
汪静书一心牵挂着杭州的局势,大白天的又哪里睡得着,便说先去喝茶吧,但是看到身后金琳步履踉跄,知道她恐怕是扛不住了,于是又道:“聂大人今日遭遇刺客,受了些惊吓,让他先去休息吧。”
说完话,自有家丁领着金琳与舒同去了专门备下的客房休息,而汪静书则跟着李叔涵去了大厅里,商谈杭州的局势以及应对的方法。
先说金琳这边,晕头晕脑的被舒同扶着,由家丁带路去了客房。供钦差一行人休息的客房拥有独立的院落,庭院里也是有山有水,有亭有廊的,金琳认了房间,却又不想睡觉,于是由舒同扶着去外面临水的亭子里去休息一下。
此时春光正好,道路两边开着不知名的花,金琳只觉得入目尽是姹紫嫣红,又加上酒后许多感官都被放大了好几倍,顿时觉得心情一片大好,手搭在舒同的肩上唱道:“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这时,从一棵巨树的顶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春天在阎王爷的阴曹地府里!”
话音刚落,一个灰蓝色的身影从树上掠了下来,依旧是灰蓝色长衫,长发束在脑后,飘逸得如同仙人一般,舒同一眼便认出他就是上次前来刺杀的那个刺客。上次手忙脚乱是因为不知道刺客的路数,如今舒同从张天笑那里把他的底细搞了个清楚明白,新仇加上旧恨,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逃脱的了。
舒同挥袖隔开刺客的攻击,恨恨地道:“秦朗,你二十多年前领着一帮武林败类暗算家父,今日咱们就把旧账算个清楚。”
那名叫秦朗的刺客冷笑道:“老夫也觉得是该把旧账算一算的时候了。”
原来,早在二十多年前,秦朗便召集过江湖上跟苍狼有仇的人,趁着苍狼被朝廷追杀之时偷袭于他,结果害得苍狼重伤,若不是当时被一个带兵的小将救了,只怕名震天下的苍狼就会折在一帮江湖宵小的手里了。
不过,秦朗找人偷袭苍狼也不是事出无因的,秦朗的弟弟乃是当时为恶四方的著名采花贼,运气不好遇到了苍狼,便折在他手里了,秦朗自幼与弟弟相依为命,感情甚好,又怎么忍得下这个仇。
舒同把醉醺醺的金琳放到亭子里坐下,伏在她耳边低语道:“就呆在这里,不要动。”见金琳迷蒙地点头后,才一跃而起,与秦朗过起招来。
秦朗生性狡诈,见金琳那边无人看守,便以为是机会来了,又见舒同朝自己掠来,身形在半空中,身法已老要再回转已经是不行了,于是撇下舒同朝亭子里掠去。他心急火燎地奔向金琳,却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舒同勾着嘴唇,脸上竟然带着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