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佳人难再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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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一柱香光阴,远处小楼方向泛出一叶小舟,悠悠荡来。舟上共乘三人,当中一人素衣如雪,乌发垂肩,在这遮天弥望的墨绿的荷花水面上,如同凌波微步的姑射仙子,又似烟雾轻笼中如真似幻的梦。她右侧身后低首婷婷立着一名绿衣宫女,雾鬓云髻,体段秀美。左侧身前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内宦躬身而立,袍袖随风轻摆,尽然也是潇洒飘逸,风度无边。那绿衣宫女与那内宦一路笑语如珠地指点荷景,似在引逗那白衣女子开心,可那白衣女子却仿佛有心事,始终心不在焉。

    看到这神仙也似的主仆三人,众人皆知是谁到了。

    说起这座庭院,可谓是构造精奇,它分为两部分:前面就是这二亩荷塘,后面是铺石院子以及三层小楼。从前门到后面小楼,由水上曲廊连结,另外,两岸泊有舴艋小舟,也可泛舟来往于水面。塘畔三步一柳,柳丝如织密垂,柳树下岩石交错,采自蜀州、福州的各色山石或争形斗怪或喻古以拙。围墙下、塘堤上,可以并行双人的小道将荷塘围在中间。小园四面开门,除了正面题有曲院风荷牌匾的正门,以及小楼后题着小静园牌匾的后门外,其它东西二侧门都是没有题匾的月亮门。刚才公主就是从靠近龙绪殿的小静园后门进入,在楼中焚香梳洗换装,然后才泛舟赶来小亭的。

    转眼工夫,小舟已到。那内宦当先跳上岸,接过宫女递来的桥板支在亭阶与船舷间,然后那白衣女子在宫女的携扶下由内宦牵着手款款步下小舟。

    原本小亭内外,已可谓众美毕备、风流尽收:不说那胡姬金在珠泼辣美艳、绝色生媚,诗婷空谷幽兰、诗雅如画,曹文姬孤芳映雪,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就是那与严郭二嬷嬷同来的两个宫女也或娇憨可人或轻灵蕙质--可谓集一时莺燕,令人赏心悦目。可是待那白衣女子一入亭中,如同姣月临空而群星黯淡,众人先是觉得身周景致一暗,然后眼前霍然一亮。

    那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仪静体闲,仙袂飘飘,一头乌发齐齐在脑后挽个端丽的堕马髻,只留两拢青丝用拇指大的玉珠箍了垂在胸前。看她玉骨冰肌,娥眉堆烟,款步姗姗,如有难解难消的轻愁笼照,令人魂消神荡,心生爱怜。

    所有人,无论是徐娘半老的嬷嬷,同为女儿身的金在珠等人,还是已经一刀了却尘俗事的五名内宦,甚或是像张松壑这般游戏花丛风流自命的名士与霍让这截只知棋与酒的木头,虽然已经见了不只百遍千遍,虽然是那么地深知这女子的谪仙绝色,虽然已经早早地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在看清她这幅惊鸿游龙之姿时在心中情不自禁地轻轻喟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