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茜儿这一个女儿,生母卫慕氏多疾,从小由阿移的母亲沐卉王后养育,宠爱有加;五年前,不得已纳质在辽,向其称臣保合,心中始终不忍;此次特准沐卉随军至此,以解其思母之情~
茜儿有王后陪伴;WWW.soudu.org继迁初到之日便与长子阿移、胞弟继冲、亲信张浦及军中诸将相商军事于主帐,定在晚饭之时,大宴军中;其义有三:一庆西凉之功,二备黑水之战,三迎茜儿之归~
并未如虞所想,茜儿见到养母仍礼节加身,表现大方得体,亲而不腻,将她逃出契丹误入宋境又被虞所救逃至银州的种种,不慌不忙讲给王后,十足一个大姑娘的谈吐,把波澜翻腾的实情隐藏在平静如水的讲述下。
她本不欲扰母女相见的一幕,即怕加深思乡之情又不知如何面对一个王后;偏茜儿硬要拉她同去见母亲,只得付手立于侧,欣赏茜儿的倾诉,见她讲的起劲只是漏过了静慈庵及晋宁军营只字未提,虞嘴角弯出三分笑意…
沐卉原是契丹公主,耶律贤的亲妹妹,好学而通理,常与皇子论事于学堂;她看尽了后宫中的群芳争艳,对宫闱之事尽露鄙夷,并屡次晋言贤哥哥削太子之母萧氏外戚之权势;萧绰记恨于心,时西方党项欲与契丹休好,便趁机将卉儿远嫁西夏~
今与女儿重逢,心思被这个来历不明的“虞”占去了一半;茜儿自是“姐姐来,姐姐去”的不离口,她编的那些在太原府被追遇虞儿所救的故事,自以为完美精彩,在王后耳中却毫无分量。沐卉似是在倾听茜儿,眼神却未离虞儿周身;观其神情,素雅大方,面容姣好艳而不飘,那眸子更不见底……看她这抿嘴一笑,冲开了沐卉的大片思忆,那影子在记忆中穿梭,少女时的光景翻涌而过,她~像极了一个人!
茜儿知道母亲喜欢姐姐,她看虞的眼神跟看阿移哥哥一模一样。
“虞儿,”沐卉慈爱的语调似是要融了虞儿的心,“你可是宋人?”
“回王后,正是!”虞缓缓道,思绪已经跃回到静慈庵,定慧师太与她初见也曾有此一问!
“听茜儿说你身世孤苦,可知父母之所在?”
此一问,惊到的倒是茜儿,姐姐总不会在这个交战的节骨眼上说自己的父亲是宋国将军吧?如果不说便又是谎言,母后是绝容不下欺骗的!
虞不慌不忙,迎向沐卉的眼神柔和清澈不见半点涟漪,
“知而无法相认,不若不知!”这也确是实言,如今,她又怎能以一个死而复生的女儿身与父亲相认,聊聊数言,隐隐透着思家而不可归的苦痛。
沐卉暗赞眼前之女避忌锋芒的机智,这份成熟大度与她的貌相年龄极为不符,她的身世经历更被蚕茧般的坚韧紧紧包围不奈他人触碰。而偏偏她面对的是一个不容神秘的女人,身为王后,“隐秘”意味着危机,皇族内里的一切人、事、物在她面前都需是清晰见底的。于是,亲和一笑间,计已在心头;她知道她会弄清这个女子,却不知道那是她今生最大的机缘!
“这些日子你们受了委屈,为母亲自为女儿打扮,晚上一起去见你父如何?”不由虞儿分说;拜见夏王是躲也不得的了。
两人已经沐浴,沐卉为她们梳了利落的盘发,各做打扮;料这二女的风姿就在今晚定能助长西夏国威!
……
阿移也许久未见母亲,晚饭之前就溜到侧帐wWw.请见。沐卉教子甚严,并未接见,只叫茜儿传话遣其回去专心助父议事。
待一切准备妥当,沐卉令茜、虞分立左右,茜儿配紫衣脸上线条犹然明朗,一双巧眼牵人心神,灵韵舞动呼之欲出,全身散着精灵般的媚质;虞儿着蓝裳,束发高洁,雪颈如玉琢,端萃凝立,静而自生的霸气浸至衣角~
二女衬着沐卉的一袭白袍浮现帐门时,群臣肃立,偶有杯盏相碰之音空绝于耳,眼前风华腾绕,这绝色佳人一双,荡清了战争的刀光血影、尘混司祭,平抚开杀戮纠结的麻木神经…
阿移只觉那双如迷闭月的丹凤眼像要吸走他的神,呼吸都紧了,手心攥出一把冷汗。
待到继迁案前,沐卉执迁之手落座夏王左位;
“紫衣”躬身,“参见父王,茜儿已归让父王操心了~”圆目朱唇灵动娇俏。
夏王俯而一笑已不若以前般亲近了,随即领着群臣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旁边的“青衣”女子,铠甲之下双双被战火磨砺的目光带韧,刺在她身,痛在己心;阿移因关切而泄露的紧张隐在帽盔之下,也抓在沐卉眼中;儿子的异样从一入大帐她便察觉在心了~
“虞儿参见夏王!”。对男人尤其是戎装在身的男人,她在心底仅存平常戒备,西夏武士与大宋无异,最残酷的搏杀也只是家常便饭。而心里无从揣测的是那颗绵慈女人心,常听人说女人心如同海底针,茜儿心浅、定慧师太心净,除这两个女人之外她别无所知,而沐卉显然是不同的类型。继迁-这个他久闻而未见称霸一方的夏王外貌平庸只虎目中点着威严,一扫而过已了然,虞的注意重又聚到沐卉脸上,四目相会瞬间多少无言!
见她仍与继迁携手低语,屡屡顿而对议;不多时竟帅全帐起身置酒,目露豪情,
“虞儿与茜蕾公主有救命之恩,姐妹之情;今日收为吾之义女!…赐座!”
这一语的震撼更胜过往日的“为西夏而战!”,战争似又回到原点,人们重又忆起初入军旅的誓言,他们都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战,为了守护美好的生活而战!
酒器碎落之音叠起,舒心长笑仅存;虞儿已退身与茜儿并坐在侧席。既然,“女儿”都没法再做,“义女”之称对她来讲也只是称呼罢了,她的心还是空的…
凭帐内多少沸腾目光全未入眼,虞只一抹浅笑融在阿移紧绷的唇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