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杜蒦与刘璝同归于尽,所部三百壮士全部壮烈牺牲。等到黄权攻上山寨的时候,只看到遍地尸骸。黄权太息良久,命人将杜蒦的尸体好好清洗,并打造棺木一副,就地埋葬。数百年后,这里成为最灵验的山神庙所在地,据说那山神的样子和杜蒦一模一样。
黄权整顿兵马,手中尚有五千余人,于是率领这五千士兵赶往阆中。等他到了阆中的时候,早就潜伏在此的细作哭丧着脸看着黄权,上前禀报:“报告将军,敌军已经将仓库中的所有粮食分给了附近百姓,仓库中已经空空如也。”
黄权大为恼怒,这阆中城的百姓已经全部撤光了,就连这仓库里都能饿死老鼠了,这攻下阆中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他皱着眉头去问这细作:“你知道哪些刁民都往哪里去了吗?”
细作连连点头,他知道如果自己连百姓的去处都搞不清楚的话,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估计黄权马上就会将自己斩杀。所以那细作连忙说道:“禀告将军,他们都往汉昌去了。而且附近有个村子,不相信杜蒦的命令,加上听了我的挑拨,他们领了粮食就径直回村,没有外出。我可以带着大军前往攻击,他们村子里足有四五百口人呢。”
要是放在以前,区区四五百口人的村子,根本就不放在黄权眼里,可是如今却是天大的惊喜。将士们被那个山头上的血战而震惊,加上没有掠夺到百姓,没有从仓库里揩油,各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迷。如果能够让他们痛快一下,有利于日后的进攻。至于回蜀之后,大家手上都不干净,自然会闭口不言。主公考虑到军心,也多半不会处置。
黄权思量妥当,对那细作说道:“也好,你头前带路,领大军前去。将这个村子包围地严严实实,决不许走脱一人”
再说这个山村,所地的位置较为偏僻,而且据说那诸葛亮治军颇严,并没有扰民之举,村中的人觉得十分安全。对他们来说,头上换个主子,只不过意味着要多交几分钱粮。(曹军免除口赋等杂税,加上又有外族奴隶可以盘剥,对于治下的百姓征税很少,而诸葛亮没有曹军这么厚实的家底,并没有免除这些苛捐杂税。)多交钱粮虽然令人难受,但是比起背井离乡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再说了,杜蒦大人虽然说南郑准备了大量口粮、农具、田地,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再骗人呢。别去了以后什么也没有,想要回家都回不来。
虽然打定了主意,可是听说能够从阆中城北门免费领粮食,村里的老族长还是带着百余青壮来到了阆中,领取了百余口袋粮食。老族长乐呵呵地笑着,就算是要给蜀军交税,那这些粮食也足够了,咱们仍然可以安心过下去,这趟出来也太值了。他心中高兴,话也就多了起来,和城门口的闲汉多说了几句。那老族长万万不会想到,这闲汉就是黄权提前派往阆中的细作。
细作已经带领黄权的大军悄悄来到了山村外,夕阳西下,宁静的山村充满着恬静的田野气息。村中开始冒出缕缕青烟,那是辛勤的农妇正在做饭。大家心中都很高兴,族长今日拿出来十袋粮食给大家加餐,这是多久没吃过的丰盛晚餐了。有些调皮的孩子拿着树枝玩着打仗的游戏,在这山村里跑来跑去。男人们也聚在一起,一起聆听着族长这个智者的教诲。
黄权笑了,他轻轻拍了一下细作的肩头:“这次你做的不错,以后多加努力,阆中的事情我就不怪你了。”
细作一听,骨头都软了二两,谄笑着说道:“能为大人效力,这是人好不容易才修来的缘分。”
黄权笑了,对着牙将、屯将们嘱咐道:“还是老规矩,封锁这个村子,不许走漏一人。等到明天咱们离开的时候,除了妇人,要把剩下的所有人清理干净,纵火烧村。明白吗?”
众人纷纷点头,有个牙将笑着说道:“大人,上次那个山村里掳来的二十个妇人,现在已经疯了大半,要不一并处置了。”
黄权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那一直沉默的卓膺说道:“卓将军,你不必去做此事,来来来,你我二人手谈两局,坐等儿郎们行动就是。”
卓膺点了点头,与黄权摆上棋局,他不愿手中沾上无辜百姓的鲜血,与黄权对弈正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周围人都离开,卓膺压低声音对黄权说道:“将军,咱们都是蜀地降人,诸葛主公对于这军纪可是有明确要求的,如果咱们弄得不成样子,我害怕他会责罚咱们。”
“原来你是怕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上个村子的事情一直埋怨我呢。”黄权笑嘻嘻地说道,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你放心就是,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唯有咱们的主公不知道,他怎么会处理咱们?”
卓膺往前凑了一下,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可是军中必定有那主公的密探啊”
黄权笑了,“就算是有密探,他们手上也不干净,怎么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何况法不责众,就算是主公有心整肃军纪,也不会难为所有的士兵。真若是他为难咱们,就推到刘璝身上呗。反正他已经死了,还能为咱们打打掩护。”
卓膺有些恻然,他诧异地看着黄权:“公衡将军,我一直以为您刚正不阿,怎么您这次出兵……”
黄权见左右无人,加上自己一边下棋一边喝酒,倒也有些醉意,于是低声说道:“其实我这次本来就有自污的打算,毕竟过去我是强烈反对诸葛主公入蜀的。现在被主公提拔起来,不给他作的机会,就会被主公所记恨。到时候咱们回军,只要献上百姓,主公看在功劳的份上,只会稍稍惩治一二,就会放心使用咱们。你不也是这样,当初你不也是抗拒主公大军吗,难道你还想清清白白没点罪过,让主公不得不一点点提拔你吗?卓将军,吃亏是福啊”
卓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黄权出于此种目的,所以故意自污名声啊。这些读书人,可够阴险的。他作揖行礼,对卓膺恭恭敬敬地说道:“末将谨受教”
黄权却感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看来喝酒真是误事啊。不过反正说给卓膺倒也不怕,他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告我黄权相当于告他自己,都会引起猜忌,所以卓膺肯定会守口如瓶。何况自己派出的两名卫士,正在日夜不停地悄悄监控这卓膺,一旦他有所异动,亲兵们会立即报告自己。
就在黄权胡思乱想的时候,村四周传来讯号,已经将这山村彻底围死。而且因为天色尚早,还现了一条地道,已经派人将地道的出口堵了个水泄不通。黄权大喜,于是下令进村。
这个时候,山村里的百姓也看到四周突然出现的讯号,呼爹喊娘连连躲藏。那老族长倒是有几分胆气,大声喊道:“不用怕,不用怕,这是蜀军,是王师不会祸害咱们百姓的。大家把武器收起来,不要让蜀军误会。”
几个愣头伙子正提着刀枪,准备抵抗。老族长一人给了他们一耳光,“都把武器收起来,你们想害死大家吗?快些准备香案,将今天搬回来的粮食都搬来,咱们要赶紧迎接大军,不得怠慢”
在族长的积威之下,伙子们都收起了武器,不过他们也不敢大意,连忙让自己家媳妇跑回家中,在脸上涂好锅灰,免得被那些大头兵们惦记。伙子们收起了刀枪,跟着老人们在村口跪了一地,敬畏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蜀郡。
为的老族长手捧高香,奋力挤出几滴眼泪来,大声高呼道:“我等终于盼到王师了,蜀军万岁”他深深地俯下身子,将手中的高香奋力举起。
黄权有些个惋惜地看着这老族长,这老头倒是识时务,如果放在平日里,我一定率军扮出秋毫无犯的样子来。只可惜我的大军士气低落,需要烧杀掠夺来鼓舞士气,需要你们村里的妇人来犒赏士兵啊。实在是可惜
黄权冲着指挥弓箭手的牙将点了点头,那牙将立即下令道:“全军齐射,放”
千余名弓箭手们一起射出手中的箭矢,将村头这片空地用箭矢全部插满。老族长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身上的箭矢,吐着血沫责问道:“王师怎么可以这样……”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一波箭雨射过来,将他的生机彻底泯灭由于老族长常年的威信,几乎所有的男子都集结在村头,等候着所谓的王师。连续两波箭雨,就消灭了这山村所有可能的反抗。
士兵们看着远处尖叫的农妇们,yin笑着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