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这里人要学会跟南阳人对着干,咱拿着老祖宗的东西不能放在家里当宠物食盆,咱也要学会炒作,要大炒特炒,炒的河南头不敢再提“隆中”这个词儿,要炒的全世界知道咱为什么要炒,就象王菲生孩子一样,本来生孩子没多大个事儿,一炒,孩子照片都要到三十万一张的地步了,所以咱不能骂王菲李亚鹏,你骂别人也是在骂自己。当然襄阳古隆中的建设不能学哪个叫什么公园来着,忘了名,反正就东门的哪个。进去了尽是私人承包地盘,圈一个个的内部围栏,然后你自己再买二道票再进去。那公园原来可是这里人的骄傲啊。
还好,南阳没有退路,他们河南缺水,他们搞不出来个南阳南漳来,除非去漂土!于是这里人又乐了。自从看了周杰巴的“头文字D”全民龙王峡漂流的活动就更深入人心了。
说到深入人心我想起了这里的咸菜,在这里,有喜欢吃川味榨菜的,但更多人喜欢吃本土的大头菜。武汉人引以为豪的热干面,到了这里,如果不加点大头菜丁,也许你压根儿就卖不出去——这里人在别处我不敢说,起码外地的东西进了这里,不给本土产品一点面子,对不起,不用政府出面,这里的老少爷们儿根本就不卖你的帐。这是后来我第一次去武汉吃热干面后,才知道热干面原本是放腌萝卜丝和酸豇豆之后总结的。
兰州的牛肉面八几年进到这里,这里人在其基础上不到一个月就演化为牛杂面和牛油面,这里人不喜欢中不溜秋的环境和待遇。你要好,就你好到顶到天边,你要差,你就差的跟垃圾筒一样,于是乎这里人对于外地的饮食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本土化改革。比如小笼包子,八十年代末进驻这里,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过了,本以为川军的包子能占领这里的市场了,但是我在外面买包子吃,常常都会发现个头一个二个变得跟小笼包子一样秀气了。原来只听说过上海人在馆子里吃个煎鸡蛋也只要半份,现在实际上发现其实这里人更秀气。
秀气到什么程度呢?牛油面现在变成没有荤气儿的豆腐面,油条炸的跟油馍筋一般长,以至我现在时常怀念起人们传说中原来五分钱一根的大油条了。
也因此,天津大麻花到了这里之后,其实这里人并不是觉得大麻花好吃,而是勾起了他们原来对油条的外观怀念--瞧瞧,多大!咱这里原来的油条就有这么大这么粗,那神态,就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老二一样。
中国很多地方的小吃文化就能很体现出当地的人文风貌。记得某文学杂家在描述这里人过早,大概是如下文字:“从来没有一个地方的人民,早上还能把面条当作下酒之物的,若不是鲁迅先生在笔下描绘了一个孔乙已,想来绍兴的黄酒也比不过这里的。在这片土地上,不论是乡镇,还是闹市区,不论是机关干部、公务员,还是市井草民、大老板,在黄洒和面条面前,一率是平等的。甭管你昨天晚上吃的是啥山珍海味,睡的哪家名门闺秀,只要早上吃面条喝黄酒,那中午拉出来的屎尿香臭都是平均的。”想来环卫部门的工人兄弟对这个最有发言权。甭说别的,前几年非典那阵子,很多地方死了人,当地人早上黄酒照喝不误,这里人有点乐天派,“有那个命,你就多活几年,没得那个命,明天早上出门就被车轧死。”,这是经常挂在嘴边的,很直爽。
黄酒里面究竟含了什么东西让人体有抵抗力,这个也没得专家学者专门研究并向全国通报一番。可惜啊,一个商机错过了。
卖黄酒的老板擤一下鼻涕,继续用还粘满鼻涕的手拿碗倒酒,一边倒一边说:“不喝黄酒的尽是得这病得那病的,有的老家伙走路都摸不着方向,但每天早上喝一大碗酒,剥俩蒜掰,每年都还能看得到他。”
这里自打来了一个田书记就改观多了,给人的印象很甜,为人处世也很甜,办事也办的让这里人甜丝丝的,一上马不久先把收费站给敲了,桥这边的人终于可以到桥那边了,那一年据说财政收入翻了个番,当然突出的是几个以妇科专长的医院年终收益税翻了好几倍,我想主要原因是桥两边的恋爱青年男女终于晚上可以钻一个被卧睡觉了,再不用鹊桥相望了,当然便引发了流产,紧缩,修补等一系列消费增值点。再后来就是把治安给抓了,白天打黑晚上扫黄,顺路抽空逮几个两抢一盗,一时间男的女的都快把看守所吃穷了。这一搞搞的所有人对老田同志很是有些感念,一时间,各媒体上,网站上,论坛上对政府形象加以赞扬的话让人感觉在市政府的领导之下,这里人民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但是好景不长,这位田老太爷就被调到去省里当了领导。于是,我大发感叹,原来在这里好领导也留不住。
共产党办事是讲究策略和方式的,当把余家湖这个黑疤揭掉后,几乎没有任何媒体或者网站站出来报个道,叫个好。为嘛呢?咱联想一下就知道咧。在这里就小姐一事来谈论当地人,其实并不恰当。
这里人现在觉得啥事离自己远,又离自己不远,比如说房产。又觉得啥事离自己近,又不近,比如说政府执法部门的形象。这里人有的人认为自己胡搅蛮缠,政府就不敢于把自己怎么样,比如市政府信访办门口那事。市政府好心好意给他买了面包,给他送了馒头,他吃也不吃,就扔到地上,我觉得这是非常幼稚的。不论政府再好再不好,你必尽要生存在与他相同的一个空间内。你要觉得政府不好,你可以不来上访么,你既然来上访了,你一上来就砸人家东西骂人家人,公安不逮你逮谁?
这里人喜欢外面“混”的娃子们。
不过喜欢混的有头有脸的那种。
那种人有个最大的区别,他不是一上来恶狠狠的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他首先跟你讲道理,叫你娃子哭不出来,他又给你发烟又给你好脸色陪你笑,你也笑不出来,然后只得按照双方的“协议”和解。最憨的就是刚开始步入社会混的小娃子们,喜欢抖狠,喜欢充人物,喜欢不可一世,这种人往往被前者所利用。
这里人一开始并不相信法律,所以喜欢吹自己跟哪个哪个混的娃子们关系好的很,在一起吃过饭,在一起打过牌,在一起上过厕所,甚至在一起割过包皮等等。
当身边的黑社会逐渐被公安局打掉消灭后,才知道,那娃子其实可笑。什么叫“混”的可以?把钱大把大把弄到自己怀里,这才叫混的玩味儿。
记得几年前刚到这个城市,在一起喝酒时人们最喜欢说也听得最多的是:“在某某街区没人敢惹老子,不少老板要我们罩场子”,但现在事隔几年再到同一地方喝酒却说:“在某某行业没人竞争得过老子,不少老板要看我们脸色吃饭”,原来吊不兮兮的说“老子一个月换两个俩娃儿,想玩小姐玩小姐,想上****上****”,现在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子半年换个车,想开本田开本田,想开福特开福特”。
如今,过个年节也没啥感觉了,豆腐面现在成过早主打了,老白条现在并不好抽了,襄江水的口感也不如以前了,老街老巷都在改造了,余家湖也找不到俩娃儿了,电动车在满大街乱窜了,焦酥麻花的叫卖者已经做古了,这里改襄阳的说法又过时了……
这里正处在一个历史与现代,人文与民俗交汇的十字路口,有些东西熟悉着,但被抛掉,有些东西陌生着,但被接受,这里人正学得越来越务实,虽然还有一点懒散,虽然还有一点看重别人施舍给自己的所谓人际关系,其实要不了多久,这里人就会知道,与其靠别人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如靠自己的努力奋斗去创造改变命运的环境。
这,就是这个城市。我在这里活了七年。
七年时间里,在这里,摊上了这些永远已经只能忘记和已经永远不能忘记的人和事。
说完啦,口也渴了,烧一壶水,撒一把茶叶,泡一杯酽茶,抽一根红金龙,收拾行李,明天走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