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春天,花草都迫不及待地摇曳多姿起来,冬天窝藏的衣服被子也在阳台上慵懒地兜起风。校园里到处都是笑靥如花、秋波漾荡的情侣;以前一直昼伏夜出,深居浅出的现在都昼出夜出,浅居浅出了,于暖阳中,与这春风杨柳一起随风起舞。发丝轻飘或乱舞,十指轻勾或紧扣,一对对都浓得黏得化不开来。
我很是羡慕那些女孩子,倒不是垂涎,而是想当她们的替身,被帅哥拥着搂着牵着吻着.当然,这只是梦里才有的事,或者说是曾经或未来才有的.与现实无关了。这是荷尔蒙发飙的季节.飙出一朵朵中 文首发“水性扬花”,一对对情侣走秀般晃悠在我的周围,引得我眼球滑溜溜地转,有些干燥烈火了。
早上9点,有一个巨大的抽气筒要把胃抽成真空,我的胃饿得抽起筋来,紊乱不堪,而激动的键盘敲击的声音却不断在我耳边回响,……我们一宿舍人刚从网吧通宵回到学校,蓬头垢面的像一窝刚出笼的山鸡,走起路来又象不倒翁,摇摇晃晃的,又象踩钢丝的,只是钢丝摆在路上,冬蛇般慵懒。
“老二昨晚上和一个男人视频了个通宵!”舍友山羊几乎是叫了起来,“又想男人了!”
“是我哥。”我音声颤抖。我就是老二,我讨厌这个称呼,但舍友偏要论年龄大小来叫。
“人家跟谁聊管你什么事啊?”虱子似乎在责备山羊,让我心头一暖。虱子是宿舍的老大,不仅年龄最大,块头最大,个头最高,也是最沉稳成熟的一个。我曾经告诉过虱子我的性取向,只是后来虱子不再跟我从前一样形影不离了。我投以他感激的眼神。
“老二是不是在讨教追女心经啊?”老幺说,“小蕾今天等你的答复呢。”
哦,小蕾,我想,那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可是我仍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因为整个晚上我的脑海里只有……视频的男人并不是我的哥,那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同,在北同聊天室说要找一个真诚的在校大学生做朋友。我们一开始聊就视频了。这晚男人身着白衬衫,衬着油黑发亮的脸,眉目舒朗,眼睛幽幽发着亮,像是一汪深潭,笑起来一片春光灿烂,像咖啡或者巧克力一样勾起人的食欲。而这晚我也笑得甚是神乎恍乎,风情漾荡,从没有过的倾诉的快感使我如沐春风。我把自己都迷住了。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视频头里就有一千个我,那么这晚的视频头至少是我见过的最满意的。一个晚上,黄粱美梦般转瞬即逝。我也提前支取了老年期的腰酸背疼手抽筋,打了一个晚上的字,跟一个人一聊一个通宵,好像是从没有过的事。
正值这时,那个自称“天寒”被我称“我哥”的男人突然打电话过来,一宿舍人猴子歪脖子看戏似的望着我,我赶紧挂了,然后就迫不及待逃离他们,跑到足球场边,帅哥与阳光俱在的地方。
我坐在足球看台上,眼神迷离地看着挥汗如雨的晨练的足球先生后生们飞扬跋扈,我开始睁着眼睛做起了春梦,可是怎么也把小蕾列不进梦之队里――我很清楚自己是哪种人,就算把布兰妮林志铃最性感销魂的靓照放在他眼前枕边,我也不会起任何杂念,倒是会对某些起杂念的人起杂念。
我捂着容不得半点空虚的肚子,给“我哥”拨电话。通话声没响过第二声他就接了。还好,他声音跟笑容一样让人感觉很舒服,一点文绉和女气都没有。而昨晚,我问他为什么叫“天寒”,他却说他是个冷酷的人。
“刚才为什么挂了?”他问。
“给你省点话费啊。”
“这么为我着想?哈哈!”天寒的笑声倒不似名字那样,很响亮。
“不准备准备上班了?带着黑眼圈?”这天星期四,我上午没有课,而天寒白天还要上班还是坚持要和我聊。
“我那么黑,能看出黑烟圈?”
“是啊,他们一看你脸上的油光,就两眼昏花了,再加上你那么闪亮的眼睛,都不敢正视了。”
“你敢正视吗?”似乎话中有话。
我说我不知道,因为他已是一个女儿的爸爸,一个女人的丈夫。
“为什么想到会给我打电话?”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话里似乎多了一丝正经。
“我――普通话不标准。”
“还好了,不过我可以教你啊……”
“怎么教啊?”
“你想怎么教?电话里,面对面?”
……
听得出,他语气里醇厚的北京味儿,自信而抑扬。在他温厚的嗓音下,我的音调音量都不觉降低了,他的声音春天般暖和,他的臂弯……肯定!从他发过来的照片看,很结实,昂首挺胸的,像个军人。嗯,帅气、成熟、安全、稳重、阳刚、健壮……似乎男人的一切外在的优点都被他占了,想着都直让我发愣。世间哪有这么好的男人?有也被女人抢走了,可惜偏偏已婚。我摇摇头,像刚经历一场艳遇,想起来心还扑通扑通直跳,一闭上眼就是他恍如梦境的笑容,那一笑足以照亮心中的所有阴霾。
昨夜,他却说他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我无法想象他的生活,就算昨晚我多次问他家庭的生活他也总是一句带过。
而我倒是一直过着简单有序的生活,白天学习,晚上复习或者磨点小文章,自习室快关门了就去操场锻炼,让身心在痛痒中舒展开来。我不高不壮,忧郁又有点柔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无风似有风,老大虱子曾讽刺我是林黛玉,这也是我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地方。但林妹妹是不会有我这身隆起的肌肉的,尤其是那八大块腹肌被舍友惊叹为"八大处",只是"八大处"下边(肠胃)翻江倒海,仍是个是非之地。
起身,想去运动运动,肚子却缩头缩尾地呱呱叫,在要饭吃了。“穷风流,饿快活”,大抵就是我此时的情形吧。
起身离开阳光与帅哥俱在的操场,路也走不正,去超市买个面包像去上刑场砍头,那个天旋地转……只惜一个面包还_38605.html没啃完,我的头就抢先着床不起了。
……没想到天寒中午还会打电话来,却问我休息好了没?你打电话不就是妨碍我休息吗?这时我还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一边擦着嘴角枕边的梦呓一边“嗯嗯哦”地听他讲话。
他说打完电话后就直接上班了,身子很沉,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就打电话问候问候下小兄弟;很累但很兴奋呢,几十年来还没这么与人聊过呢;天昏地暗,天荒地老,大抵也不过如此了――他如是说。真有点一宿定终身的感觉,就只差法律保障了。但是他劝我以后别再上通宵了,失水伤神折寿。莫非他是怕我跟其他男人聊着跑了?哈哈!接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问着我的起居饮食,甚至问我有没有意中人,对男朋友的期望值,活像谈婚论嫁。
“我有一千一万个意中人。”
“自古才子皆多情嘛。”
“媚眼做给瞎子看――自作多情。我现在就想好好学习,向上。”
“哈哈!好学的孩子才是最招人喜欢的嘛。”
“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像猴子掰苞米一样。你是那种人啊?”
“我喜欢年轻的人。”
“年轻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吧?”
我含糊其辞,胡乱言语,他的热情似乎丝毫没受到影响,不知党关心人民,还是中央体谅地方。我连打好几个哈欠,加上拼了命地想厕所和食堂,于是又假装多打了几个哈欠。他在询问了我对他的印象并得到满意答案后很体贴地要结束通话,说了再见还说午安,说了goodbye了还说byebye和bye。末了又突然问晚上可以再打电话过来吗。我是尿都急出来几滴了,跺着脚心里直骂:废什么话!电话号码都给你了!还装什么纯啊!都结了婚的老男人了!我嘴里却不紧不慢地死撑门面。
吃完饭,我就按耐不住地又要上床了,那床有无限的魅力,谁见了它都忍不住要宽衣解带。我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把青春与春光都交付于它了。
可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该死的记忆又像夜的黑一样弥漫开来,使我一阵阵迷糊不清。就像猪八戒进了女儿国一样,一轮一轮地神魂颠倒……
初中时,我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A,那个在无边的黑夜陪我说话为我唱歌送我回家给我取暖的细心孩子,那个敢在他朋友面前牵起我的手直言他喜欢的就是我的大男孩,那个为了我不再结交社会流氓不再抽烟打架的男生。在我心目中,他就像一间装备齐全的小屋,我随时可以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静静地体昧那些天涯海角边里烟花灿烂细水流长的东西,他中考之后被父母带到了一个很远的城市学习生活,他说他父母知道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从此,我失去了他的联系,我的生活开始空洞而生硬。
在A之后,高中喜欢的B吧,象个拳击手出生的大牛氓,肌肉一块块的要冒油,偏偏成绩超级棒。我和B的关系却有点超乎友谊。我们形影不离,牵手,挽着走,背着走,搂着走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人不多或天黑的时候更是如胶似漆。但自从我俩在床上滚了一个晚上后,我再黏B,B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了,好象很在乎这些事情,更开始以看女人的眼光看我!哎!谁叫人家喜欢的是女的呢……要是这世界没有女人该多好啊,但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万万不能的。有时我真怀疑自己投错胎了。还有A之前初一时的C,和他坐一排时总是趁他不注意就亲他,使他不得不调位。初一还有一个说喜欢我的D,不过脸看上去至少是实际年龄的2倍有余了,而这小子初中刚毕业就迫不及待地结婚了。他们喜欢我,跟我亲密,却不是我想象的暧昧和爱情,或许也不过是一场充满刺激和冒险的儿戏。我的所谓恋爱总是要么爱而不能,要么难产,要么夭折。命运就象一个怨妇……
高考的志愿,我全填的外地,我远远地跑到北京求学,就是为了逃离故事发生的伤心地,慢慢遗忘掉那些伤心过往;趁着年轻,干出一翻成绩来,然后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春天,到了,我还是忍不住多想。或许只不过因为春天到了……
梦还没完,天寒的电话却来了!这男人还真挺殷勤,只是又骚扰了我与床的约会。天寒是一天闲得没事做了吧,也不多想想床,也许他不是不喜欢床而是厌倦单人床和有女人的床吧。我跟他简单说了几句就随舍友去了食堂,舍友边吃饭边唾沫横飞地聊《完美世界》,他们也很热衷于游戏里的爱情,谁被MM抱着飞了,谁当美女的坐骑了,谁给辣妹子跑腿了,甚至谁被女巫臭骂了一顿,期间他感受到了巫女的香唇里喷出的甜蜜的唾液……消魂啊――画饼充饥而已,不过也算是雪中送炭了。饭还没刨完舍友们就坐不住了,而况在唾沫横飞中进食实在有伤大雅,所以全都忍无可忍,一并奔网吧去了。
舍友已去追寻他们心中的完美世界了,我有脱离组织的感觉,我也是一个整天做梦的人。梦中仍然是那些酸掉牙的老面孔,掉下的残牙都戳在我的胸口,带着牙臭,与日俱臭。
我是不会去追求游戏中虚幻的完美的。我已在虚幻中困顿了太久,只想找个人来解救自己。解救――就是把我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可是我并不抱多大希望。在同志圈里,找一个真朋友比情人更可靠。可是至今我一个现实生活里的同志都不认识,何谈朋友了。
百无聊赖的我想起了天寒,便给他发了条短信。他还真没恋床,径直就打了电话过来,只是没想到聊天也会这么累……我先是在宿舍,舍友回来后我就跑到走廊里,后来外边吹大风了我就捂在被窝里,一边冒汗一边在那嗯嗯唧唧,活像个偷情的在叫春。而这一“叫”就是四个多小时,手机下午刚充的电都快耗尽了,哪有两个男的聊这么久的?还好我申请了免费接听,但得耗他多少话费?我口干舌燥,头脑发昏,而舍友都还很兴奋。他们仍旧讨论着《完美世界》,这款收费的游戏新近有一个免费的试玩区,他们打算再去干它个三百回合。
《完美世界》里,男的可以抱着个女的游山玩水,但是男的抱男的,女的抱女的就不行,同性之间只有结盟、交换和斗争,完美世界么?可悲可气!我兴趣索然,宁愿独守空舍听一晚猫叫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