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田伯光。
田伯光驱赶马车又走出几里,这才勒马停住,回身去揭车帘,忽觉剑气森森,一道寒光扑面而来。
这一剑既快又险,他未曾提防,慌乱间身子后仰,一个倒栽葱,跌跌爬爬滚下车去,狼狈之极。跳起身来,吸了口冷气,心想:“这魔教当真狡诈,在车中还暗藏高手。”口中骂道:“什么人敢偷袭你爷爷,有胆的给老子滚出来,咱们比划比划。”他满口“爷爷、老子”的乱骂,只想把那人引出来,免得拿刘正风等人作要挟。
一条白影飞起。田伯光只见一支短剑往自己胸口插落,连忙伸手去斩他的手腕,岂料这一剑却是虚招,那人右手翻起,“啪”地一声,已打了他一记耳光。那人一串动作犹如兔起鹘落,轻快已极,田伯光拳脚功夫原就不行,竟没能避开,只觉眼前金星乱舞,显然对方出手不轻。
那人已退回车旁,叱道:“再敢胡言乱语,割了你的舌头。”声音清脆娇嫩,竟是个女子。
田伯光又惊又怒,正待拔剑,听得她的声音,不觉一怔,手搭剑柄却又停住。那女子一身素衣,最多不过十七八岁,洁白的脸颊映着阳光,泛出淡淡的红晕,明艳不可方物。
田伯光突然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脱口道:“你是圣姑任盈盈!”
那姑娘脸色微变,说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田伯光心中苦笑,任盈盈这个名字他神往以久,与独孤九剑一样,都是男人的梦想,只不过在这样场合会面,全无一丝浪漫,反而挨了她一记耳光。
盈盈见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脸上露出古怪笑容,显见心中有龌龊之意。她年纪虽轻,但在教中地位尊崇,人人见了她无不屏息静气,恭谨有加,何曾见到过这_38605.html种轻浮神色,心头恼怒,喝道:“你……你再看,我就一剑杀了你。”
田伯光一凛,心知这姑娘绝非虚言,即使不用她自己动手,只要一声号令,他田伯光今后再无安宁之日。慌忙避开目光,讪讪道:“是,是。在下这个……”
盈盈见他突然间手足无措,好生有趣,不禁嗤哧一笑,紧绷的脸蛋顿如百花齐放,绚丽耀眼。田伯光心神又是一荡。
盈盈的笑容一闪即逝,冷冷道:“你是什么人,敢来劫车?”
一言点醒了田伯光,他心知此地绝不能久留,无论嵩山派与魔教哪一方得胜,都会追赶上来。他虽不愿与这美如天仙的姑娘动手,但情况紧急,说不得也只好得罪了。当下言道:“在下绝不愿与姑娘为敌,但这车上的人都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任盈盈冰雪聪明,稍一思忖,已然明白,说道:“那嵩山派的人是你引来吧。”
田伯光被她揭穿的诡计,尴尬道:“在下情非得已,只得用些宵小伎俩,让姑娘见笑了。”
盈盈回头看看了马车,低声道:“这样也好,唉。”忽然叹了口气,“你带他们走吧。”
田伯光大出意料,喜道:“多谢任姑娘。”
盈盈回身对着马车说道:“曲叔叔,你自己多保重。”说完转身便走。
田伯光揭开车帘,只见刘正风、曲洋、刘菁、曲非烟等人坐在车中,还有几名少年,料想是刘正风的公子及弟子,虽然人人身上沾有血迹,精神萎靡不振,但料无性命之忧,刘菁面带喜色,望着自己,曲非烟却眨了眨眼睛,露出俏皮之色。
田伯光长长松了口气,但见众人默不作声,微一沉吟,便即明白,连忙转头叫道:“任姑娘请留步!”
盈盈秀眉一蹙,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田伯光神色有些难堪,说道:“姑娘好人做到底,还烦请你给他们解了穴道中 文首发。”
盈盈微感惊奇,瞧了他一眼,要知点穴解穴不过是寻常功夫,他居然不会。
盈盈跃上马车,为众人解了穴道,始终不发一言,飘然而去。
田伯光来不及与众人说话,一挥马鞭,驱马便走。脑中寻思,这马车目标太大,速度也慢,如果嵩山派或是魔教追来,多半逃不脱。忽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兄弟,这样走不是办法。”
田伯光听出是曲洋的声音,问道:“曲长者可有什么妙计?”
曲洋笑道:“妙计倒没有,不过离此地不远,便是双江渡口,咱们弃了马车,乘舟沿江北上,兴许安全些。”
田伯光笑道:“好!我看北上不如南下,咱们再折回去。”曲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小兄弟有胆有识,很好。”田伯光心道:“有胆有识是谈不上,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嵩山派跟魔教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回到原来的老路上去。”
马车到到双江渡口,见有几只轻舟停泊在码头上候客。田伯光特意找了一只往北的空船,那船主听说他只有十一二人,原本不肯起程,说是要等客满,田伯光掏出一只元宝,立刻堵住了他的嘴巴,答应立即起航。
众人伤势不重,但穴道被封得久了,腿脚酸麻,相互搀扶着上船。田伯光见曲洋经过一辆简易马车,与车夫低语了几句,那车夫顿时喜笑颜开,千恩万谢。
船主等众人上船之后,立刻招呼船夫起程。
众人这一次死里逃生,尽皆开心,只是在舟中有所顾忌,不敢高声言语。曲非烟忍不住问道:“爷爷,你跟那个车夫说了什么,他那样欢喜?”
曲洋微笑道:“爷爷告诉他,我们急等过江,马车无法携带,只须他替我到双江口城送样东西,这马车便归他了。”
刘菁问道:“他会不会相信?”一转眼,见田伯光向自己看来,不觉脸上一红。
刘正风道:“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多半会信。”
曲洋道:“他不过是做渡口揽客的营生,有了这辆马车,可就威风的紧了。”
众人一起掩口失笑。
田伯光心知曲洋这样做,是想让那车夫将魔教或是嵩山派的人引入歧途,但这样一来,那车夫未免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心中有些不忍,可转念一想,这船上有十几人,相较之下,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