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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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靖国从看到夏冰云的第一眼起,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昆明坐上到丽江的大巴,他便注意到了几十号人中,夏冰云显得那么卓而不群。清爽简洁的装束,白色的短袖上有深深的V字领,露出她动人的身材曲线,极细的腰,落寞的神情。

    大概不习惯乘走山路的车,没走多远,她就晕车了。吕靖国几次悄悄地回头,她那副强忍恶心的表情让他也跟着受折磨。到大理附近休息时,她果然下车狂吐了。这给了吕靖国接近她的机会。不过,当时他只是想帮帮她而已,还真没有过多的想法。出门在外,谁多少都会碰到点难事,能给些相帮,也是做人的常理,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自从发现妻子红杏出墙,而且还跟人生下了私生子后,吕靖国的生活就如陷入了充满恶臭和泥泞的沼泽,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内心深处是无尽的绝望。对于自己的妻子,他自以为是了解她的,必竟两人共同生活了五年,加之大学同窗四年,时间也不算短了。妻子是闵都本地人,虽然长的一般,但慧秀文静,表面上看,绝对是贤妻良母型的,虽然出生于工人家庭,但论自身条件要比来自数千里外西北农村的吕靖国高出许多。吕靖国在那所位于省城的全国重点大学,学习勤奋是出了名的,而且还是学生会、校社团的活跃分子。就因为这一些,深深地吸引了作为同学的她。他们从大三开始恋爱,而且还是她主动,之后一直感情很好。一般来说,校园的爱情到了毕业时往往是无疾而终的,但他们却走到了一起。虽然婚后少了激情和浪漫,更多的日子是繁杂和琐碎的家务以及忙不完的工作,但这有什么,过日子嘛都是这样的,平平淡淡才是真。他们一毕业其实就偷偷摸摸住在了一起。当时,市府机关事务局给吕靖国分了宿舍,但人多眼杂,他不希望同事看到他才参加工作就已经恋爱了,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影响。他们三年以后结了婚,之后就有了孩子。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妻子最迟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背叛了他。现在看来,她绝对是聪明的,做的滴水不漏,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吕靖国事后分析,觉得自己真是太糊涂了,那时他的事业不顺,一直窝心着,盘算着如何在机关里立足,却忽视了已经越走越远的妻子。不是简单的离心离德,同床异梦了,还胆大妄为搞出了这个孽债,白让他辛苦哺育了三年。要不是不久前孩子的那场病,这个秘密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揭露出来。吕靖国心想,如早早知道这个结果,我还不如他妈的娶了市委副书记那个腿有残疾的女儿,说不定现在前途无量,最起码也是副处级吧。然而人生是没有假设的,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个可恶的女人给毁了,还奢谈什么理想,什么抱负,连普通的家庭生活都离他绝尘而去了。

    吕靖国向单位请了假――这些年他一心扑在工作上,积了不少公休,用都用不完,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他得走出去透透气,否则神经真的要崩溃了。至于为什么选了丽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曾听说那里有个泸沽湖,有摩梭女的走婚,觉得挺有意思,去就去了,还琢磨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他现在就想逃离这座给他带来耻辱和伤痛的城市。

    从内心而言,他现在对女人真的有了某种戒备,不敢再轻易地相信她们,虽然从看到夏冰云的那一刹那,他也曾怦然心动,但稍后就把那种欲念压了下去。所以尽管他对她表示了关心,但直到下车,他都没同她说过一句话,他以为他们只是陌生的旅人,他也没心情在路上去收获那种不切实际的浪漫。

    但是世界就是这么小,让他和她在“一米阳光”酒吧又撞在了一起,面对面,他都能闻到她身上那种自然的清香,虽然酒吧里有各种的气味,但那种清香还是不依不饶让他不由得心颤。两人只隔着一张桌子,让他有机会仔细观察和欣赏她。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绝对是他熟悉的。他几乎每天都看《闵都新闻》,那个在七点半后中央台《新闻联播》播完准时出现在荧屏的女主播就是眼前咫尺之隔的女人。那眼眉,那唇角,那一颦一笑,无不证明着他的推断。他为他的发现激动不已,但他不露声色。其实不要多想,他也猜得出夏冰云独自一个人来丽江肯定有着自己的秘密和心事,他试探着问她的名字,她不肯说,就充分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吕靖国就随着她装戆。他怕揭穿她的身份,会吓着她,反而适得其反。

    当然,吕靖国更知道夏冰云的另一个身份,她是市长夏正涛的女儿。必竟他在市府办公厅呆了那么多年,领导的家庭情况多少中 文首发会掌握一些,何况是一市之长呢。前两年,在闵都的老百姓中曾风传着那么一个传闻,说市长有个小情人,是电视台的女主播某某某,老百姓当然“认识”自己的市长,几乎在当地的电视新闻里、报纸上出现的嘛,当然也更“认识”美丽端庄的女主播,最初的版本是有人曾亲眼看到女主播挽着市长的胳膊亲热地在一起逛街。后来,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说市长花了多少钱包了女主播,还有房产商为拍市长的马屁给了女主播一套别墅云云……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他们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真正关系,最后这些传闻在闵都几乎妇孺皆知,弄得市长夏正涛啼笑皆非。不过市机关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这只是个误会,听到了也就一笑了之,这种事向谁解释去?又怎么能够解释得清楚,越解释越糊涂。何况,如今稍有姿色的女主持人、文艺界的女演员、女模特确实被一些有地位、有身份的官员或被钱烧的烫屁股的大款包着。吕靖国有一位大学同学,有个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就在电台里主持一档《午夜悄悄话》的谈话节目。凌晨下班时,在电台门口,总有一些宝_38605.html马、奔驰、凌志等高级轿车等着接她去宵夜,把他那同学气的没辙,干脆拎了个榔头,说要见一辆砸一辆。女朋友跟他吵,说他没素质,没多久,俩人就分手了。话说回来,这种现象,也是千奇百怪,见怪不怪,也难为老百姓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

    最近发生在夏冰云身上的事,吕靖国已有所闻。那桩学术造假丑闻其实也把夏正涛拖了进去,因为他曾亲自批准把他女婿在省工大的实验项目引进闵都市转为生产实践,为此闵都市经委通过财政局拨款近5000万元,结果却打了水漂。虽然这个项目是在市府常务会议上通过的,而且省工大,省科协以及国家有关部委都出具了相关检测报告,但事实胜于雄辩,假的就是假的。事情发生后,夏正涛不光向市委作了认真的检讨,还向省委政府打了辞职报告,打算引咎辞职,据说省里鉴于夏正涛只是失察,并没有个人利益掺杂其间或牟取了私利,只作了严肃批评,最后不了了之,但这件事对夏正涛打击不可谓不大,而且也对这个从高级知识分子转为官员的市长今后的仕途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吕靖国知道,夏正涛只有一儿一女,无需推断,就知道夏正涛的女婿就是夏冰云的丈夫。

    吕靖国觉得真的挺滑稽的,原来我跟她是同病相怜啊,想必夏冰云一路上郁郁寡欢就是为了这些事吧,也真够折磨人的。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突然打了个激灵,心底升腾起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欲望,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接近她。他们之间都刚刚受到了伤害,都是那么脆弱,敏感,无奈……应该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吕靖国提议两人结伴去泸沽湖,夏冰云明眸一亮,问,是那个“男不娶,女不嫁,深夜摩(摸)着进来,凌晨梭(溜)着出来”的泸沽湖?吕靖国反问,那你说还有其他叫泸沽湖的地方吗?想不想看看那里的“走婚”?去,当然去。夏冰云不自觉地有些兴奋,既然出来就该好好玩玩,她已经暂时把发生在身上的不愉快抛却在脑后。

    泸沽湖是美丽的,环湖边走一圈,从任何角度看,湖光山色是那么迷人,让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摩梭人民风朴实,热情而好客,生活其间,既古朴真实又虚幻,宛如世外桃源,不知今昔是何年。那天,在落水村参加完村民的篝火晚会,在回客栈的路上,踩着沙沙的落叶,夏冰云觉得世界好宁静、不由得感慨道,要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好了。吕靖国走在她身旁,沉默了半晌淡淡地说,我陪你。

    夏冰云心头一颤,一股暖意涌上来,又有些慌乱,正不知如何应答,吕靖国已经揽住了她的肩,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里。在夜色里,月光中,他吻了她,她的身体颤抖着,想要挣扎,却软软而无力,任由着吕靖国的唇口游走在她的发梢、脸庞、脖颈上……最后他把他的舌尖伸进了她的嘴里。夏冰云起初还在抵抗、拒绝,但每一个器官好象已不受大脑的支配,在一刹那,像火山爆发似的,两个人的舌尖搅动在一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