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沉默中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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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后事实证明,那两次疑似艳遇对于昆山来说好似一场悲剧的开始,幕布在缓缓拉开。但是,对于昆山来说,一次是艳遇,而两次则只能算是缘分,他相信缘分,相信上天安排了他和吴艳有一段交汇的时光。男主人公昆山在执着地为这场悲剧的上演做着各种努力。

    时光荏苒,很快暑假就要过去了。在这个暑假里,昆山没有回家,他留在学校闷热的宿舍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有朋友找他喝酒他没有去,路过路边发廊的时候,有袒胸露乳的小姐朝他挤眉弄眼大声呼喊他没有去,汗水模糊了双眼需要洗个澡他没有去。他抱着一个二手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作响,像六指琴魔。

    他在写作,用昆山的话来说,他现在是一个写手。写手当然要耐得住寂寞,在成名以前,吃点苦头是应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吃的苦中苦,方能抱得美人归。

      “噼里啪啦声”中,小说出炉了,散文面世了,文学批评诞生了。总之,昆山在那两个月里把能写的都写了。他咬紧牙关,挥舞着锄头铁锹,把脑子里能挖的都挖出来了。

    每写好一个东西,昆山就将其仔细打印出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打印纸仔细叠好放进去。黄昏时分,迈出寝室的大门,到学校外面的邮局门口,双手将信封塞进邮筒。作品鸽子一样飞向一本本杂志报纸。

    昆山在暑假里最大的奢侈是到外面的音响制品店租几部电影让自己的大脑轻松一下。除了80年代的港片,昆山什么都不看,所以看了一个半月之后,就没有好的电影可以看了。

    某日,昆山看到一盘三叠的电影《角斗士》,一看,是美国拍的,昆山有点好奇。

    于是,他将电影租回来,迫不及待地要看个究竟。半分钟还没有过去,屏幕上的女人就一丝不挂了,昆山大大地好奇,后来男人女人越来越多。这些西方女人和男人“嘿咻嘿咻”,一刻都不消停。

    昆山拿起封面再看了一眼,《角斗士》边上还有小小的“成人版”三个字。我日,这也太成人了吧!昆山想。

    从那一天开始,昆山的生活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境地。一躺到床上,昆山感觉到好像有女人在不停地撩拨他的身体。昆山努力抗拒,但是徒劳。昆山简直是身临其境。起先是梦遗,头挨着枕头,躁动就翻江倒海。

    昆山生活在一群女人中间,各种肤色,各种身材,昆山十分顽强地迎合着,无坚不摧。等他感觉到浑身战栗,猛烈喷发之后,梦就醒了,他还躺在床上,汗水打湿了枕头。

    后来,昆山在学校附近的音像店里找到很多这样的成人版。某次,他借好碟子出门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低声地说,这人,经常借成人版呢?

    这有什么稀奇,那些女生还不是一样来借,另一个男的说。

    晚上,昆山和康德、尼采、卡夫卡等大师交心。但是铅字很快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蚂蚁爬满了他的全身,麻酥酥地。让哲学大师、文学大师滚一边去吧,女人们妖娆的身体又翩翩而至。

    昆山十分痛苦,他痛下决心,要把那些低级的幻想从心里面连根拔去。但是每一次,昆山又很快屈服了。

    后来,昆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每个黄昏,他看上一段电影,然后对着屏幕把自己低级的欲望发泄掉。晚上,他就能睡个好觉。

    昆山很快发现一个事情,写东西前不发泄一把,文思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就像滔滔长江水被三峡大坝拦住了。发泄一把之后,文思又如泉涌,下笔如有神了。

    但是文章是倚马万言了,昆山却更瘦了,大个子看起来更像一根竹竿了。

    老K在家里通过摄像头看到昆山,大吃一惊。赶紧劝解他说,昆山,男人这辈子,那东西加起来就两个大可乐瓶那么多,射多了,以后就没有了。

    Y操,我哪里有你射得多!昆山愤怒地说。

    2

    昆山完成写作计划的时候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形容枯槁。昆山站在窗户前面,听说以前有作家写完稿子就将笔扔了,昆山恨不得将电脑从窗户里扔将出去。

    但是,昆山改变了注意,他充满激情地洗了一个冷水澡,他拧开水龙头灌满一脸盆的水,然后劈头盖脸朝自己身上浇下去,如此三下。然后用手不断地搓,像是要扒掉一层皮似地狠狠地搓。

    似乎,洗完澡之后就不再是自己。过去的昆山就留在破烂的浴室里了。昆山听说,每个出狱的人都要洗澡,狠狠地洗,希望告别过去,开中 文首发始一种新的生活。

    昆山觉得自己在这个暑假过得就如囚犯,现在马上要自由了。

    吴艳就站在他的前面,等待他去拥抱。楚楚动人的吴艳像一个美丽的传说,等待昆山去发掘。传说当然要文人去发掘,商人、政客统统不行,关键时刻,还是要看知识分子特别是文人的手笔。

    昆山想着想着就充满了信心。

    他想起了,徐志摩和陆小曼,想起了叶赛宁和邓肯。他觉得如果早生几百年,他和吴艳就是才子佳人的典范,早生几十年,那也是羡煞旁人的革命伴侣。

    昆山想到这里,洗澡格外来劲。

    昆山像脱掉一成皮似地躺在床上,蝉蜕,他想起了这两个字。蝉蜕皮后,振翅高飞,而昆山此时瘦骨嶙峋地倒在床上。

    9月的黄昏依旧十分炙热,但是昆山却没有汗流出来。他觉得连自己流汗的力气都没有了。

    昆山觉得自己就是鱼贩子手上那条缺氧的鱼,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但是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迷糊、迷糊。吴艳好像站在他的床前,轻轻地呼唤昆山的名字。

    只是她的脸越来越模糊,昆山指着床边的那叠手稿说,拿去快拿去,那是我命,我的命。

    老K说,还好我回学校得早,不然昆山就翘辫子了。我不仅救了昆山,也救了学校,不然有学生死在寝室,学校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在学校呆了四年,老K也就给学校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那天,老K在家是在熬不住了,父亲不让他做事情,也不让他出去玩。老K无聊到极点。“性致勃发”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聊以自慰,偶尔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经过的女子望梅止渴一番。

    到学校去,到学校去搞,老K发出呐喊。不在沉默中憋坏,就在沉默中堕落。老K无疑会选择堕落,憋坏对他来说比死还难过。

    老K提前到学校了。于是,无意间成了昆山的救命恩人。老K回忆:他先是遇到寝室管理员,管理员说你是最早来寝室的人。老K很纳闷,因为他知道昆山没有回家。但是管理员说他根本没有看到过昆山。

    老K很失望,如果有昆山还可以一起找点乐子,虽然昆山很不好玩,但是总比一个人寂寞好,万一无妞可以泡,还可以和昆山饮酒作乐一番。

    老K汗水长流地走上五楼,打开门,一把将行李扔在床上,找了张凳子坐在上面大口喘息。

    这时,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发现对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昆山。但是他对老K的到来没有丝毫反映。理论上不应该是这样的,昆山好像从来没有睡这么死过。

    老K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伸长脖子,带着剧烈的心跳,发现昆山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再一伸手,出气已经多与进气。昆山这台机器好像即将崩溃啦!

    随后,管理员老张看到老K背着一个东西飞奔下来,他看不清楚老K到底背的是什么东西。还以为老K穷疯了,背了公物要去二手市场。

    咬咬牙,迈着老腿在后面撵,一直跟着老K进校医室,他一把抓住老K的衣服说,你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半晌,才发现老K背来的是一个人。

    我日,难道有鬼,一个多月我怎么样发现你们寝室里有这样一个人呢?日。老张睁圆了眼睛。

    校医室那个头发花白的庸医对昆山毫无办法,他在昆山的鼻子里插了一根管子,然后让老K去打120。

    昆山就在那个暑假的尾巴上,被急救车“呼啦啦”拉进了中心医院的急诊室。

    昆山从奈何桥边被老K活生生拉了回来。学校领导很高兴,系里的领导还亲自到医院看望这个暑假在寝室里拼命创作的骄子。

    学校让昆山放心,不要担心医药费,学校可以负责,也可以发动学生献爱心。昆山就这样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有了力气就看书,他让我和老K从图书馆搬了一箱书过去。

    眼看着昆山要出院了。护士妹妹们依依不舍。昆山半推半就。结果昆山还是没有走成。他的阑尾发作了。

    还没有出院就又被拉进手术室,狠狠地割了一刀子。

    护士妹妹用剃须刀给昆山备毛,很认真的样子。口罩外面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昆山在剧烈的疼痛中想起了吴艳的眼睛。仿佛吴艳就站在他面前,一想到这些,疼痛就去了不少。

    护士,你跟医生说一声,我还没有结婚,割的时候别割错地方。昆山说。

    护士笑了,隔着口罩,眼睛像弯月。

    吴艳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吧!

    从手术室出来,昆山迷迷糊糊地。我们说,昆山你被开膛破肚了。昆山后来跟我们说,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很害怕,他想起老家杀猪的情景,猪被屠夫用钩子钩住脖子,一直牵着,拉到事先准备好的板凳上,几个大汉将其按住,哼都没有多哼几声就一命呜呼了。然后被褪完毛,挂到梯子上,屠夫一刀就将肚子划开,五脏六腑就“唏哩哗啦”掉在事先准备好的盆子里。

    但是,昆山说当看到那护士给他刮体毛时的样子,他就放心了。她是那样小心翼翼,生怕那里出错。她用纱布挡住小弟弟,很仔细地刮,他居然忘记了疼痛,完全不像是一个马上要做手术的病人,简直是一个身强力壮性欲勃发的猛男。小弟弟就直愣愣地立在那里,硕大的小脑袋如蘑菇一般。他看到护士的脖子都红了。昆山还吹嘘,那个时候,我的家伙长一尺有余。

    日,你就吹吧,那你可以到非洲大草原去参加比赛了,老K说。

    昆山住院期间,吃得好睡得好,熟话说饱暖思淫欲,我们以为只有老K这种人才会思淫欲,没有想到老实人昆山也是如此。很多年以后,我看到一本书上面写,男人平均6秒钟就会性幻想一次。这证明思淫欲是很正常的事情,除非此人被阉割过。

    护士妹妹每次给昆山换药,昆山就不老实,就直愣愣地起来,这对伤口的愈合很不好,但是昆山却不觉得痛,直到事后才追悔莫及。他觉得自己真下流,简直有些无耻,对吴艳充满了愧疚之情。

    但是,每一次,昆山都无法控制自己。某一天,事情有了变化。护士换药的时候,昆山假装看一本书,但是小弟弟还是如约勃起,只听见两声冷笑,昆山感觉弟弟被狠狠敲了两下。受此打击,弟弟马上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只见,护士拿着一根细小的棍子,昆山才发现这不是原来的护士妹妹,而是护士长。她说,不要不老实,再狠的我就见过,再狠的家伙也比不过我这个“杀威棒”。

    昆山顿时汗如雨下,造成严重心理阴影,在出院之前,小弟弟一直蔫着。

    我日,如果有问题,你一定要去找她,要他们赔偿你,老K说。

    但是我们后来再也没有听昆山说起过勃与不勃的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