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的气氛也与我想象的不同。不像过去曾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既紧张又压抑,拿手术刀的人满头大汗,不时需要别人来擦――如果不是像我这种如同家常便饭般的小手术,恐怕的确会出现类似的场景。而现在,手术室里的气氛轻松得就像是一堂教学讨论课。从一开始,他们割开我左臂的皮肤,看清内里的情形时,就指指点点地小声交谈过一阵,只是用词太过简洁而专业,我没能听懂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过程中,也有护士亲切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感觉。她扑哧一声就笑了。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正当我因为无聊而快要睡着的时候就结束了。他们把我推出了手术室,又去拍了一张X光片。医生已经摘掉了面罩,换上了白大褂,头发因为戴过一次性手术帽而被压得奇形怪状。他用一根伸缩金属杆指着X光片(骨头的形状已经恢复正常但伤痕累累),分析解释了一番之后问我,是否介意植入钢钉一类的东西?我说有点介意。他瞥了我一眼,又用金属杆敲了敲我打着石膏的左臂,说,那就最好别再受伤。
当天下午,麻醉药散去,左臂疼得我只想去死。
白先文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你现在的脸色太可怕了。我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大颗的汗珠从鼻尖上冒出来,脑中嗡嗡作响。好像这一会儿才是手术正在进行,而上午那次不过是场梦幻。我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机屏幕上,但整个下午多半时间都是嘈杂夸张的电视购物节目。我又试图闭上眼睛,用贝雅教我的自我催眠方式,幻想疼痛处包裹着温暖柔软的光团,可疼痛稍稍减轻一会儿,立刻就又剧烈起来。
最后,我只好对白先文说,“说说你要带我去见的人吧。”
他愣了一下。那表情几乎让我以为他忘记了凌晨时说过的话。但片刻之后,他就笑了,“这可需要时间。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我叹了口气,“好吧,贝雅呢?也只有靠她了。”
我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她便悄然离开了,也没说要去哪里。于是白先文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差不多天快黑的时候,她才出现在病房门口。一看见我的情形,便露出了然的神情。我想说,这种情况,不仅有点尴尬,甚至还有点可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