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文露出如偿所愿的微笑。然后我们彼此交换了钥匙：他把这房间的钥匙给我，我把出租屋的钥匙给他，要他帮忙收拾了衣物带来。
然后，白先文带我去看他的办公室。就是我们刚刚经过的在通道两侧彼此相对的四个房间中的第一个。即使和昏暗的通道比起来，办公室里也算不上明亮。窗帘遮住了绝大部分窗户，仅留一条缝隙供少量的光线透进来。窗户下方是一张办公桌，桌上层层叠叠地放着各种文件夹、纸张和书本，数量是如此多，堆得又是那么厚，就连杯子也被埋进去了一半。桌前的高背椅上挂着一件薄外套，不知为何还搭着一条毛巾。除此以外，就是两排高高大大的书架，占满了左右两边的墙壁。书架上只有少量的书，和大量文件、图册、档案和笔记簿一类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毫无整齐可言。
总而言之，像被狂风横扫过的图书馆地下室一样糟糕透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隔夜的烟草味道。
只是似乎非常适合白先文。他走进这个_38605.html办公室时的样子，就好像是回到了安全温暖的家中，对这里的乱七八糟是那么处之泰然，甚至也不觉得将它展示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妥。在桌上那一堆文件纸张当中埋首寻找某物时，有几页纸就在自己面前掉下去，他也视而不见。许久他才从桌上抬起头来，手中拿着半包已经扁了的香烟。
他问我要不要抽，我摇了摇头。不是不想抽，而是没那个心情：我很想提醒他，我们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看样子，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此事，找完了烟，又在桌子上找起打火机来。
这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十分迅速地，一股饭菜的香气隐隐约约从某处传来。我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女人正从门口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从味道判断，自然是早餐无疑。她好像和白先文很熟，看见我这个陌生人也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走向白先文的桌旁，将手中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然后打量了我几眼。
“小笼包，豆浆，稀饭，”她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没问题吧？”
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我是说，早餐。”
“哦，挺好，很合适。”
说完我看了看白先文。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打火机，一边点着烟，一边介绍说，“这是贝雅，这是陈东海。现在我们吃饭吧。”
早餐吃得既迅速又安静。我们围在白先文那张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上，在那些不知从哪里复印来的考古资料、图片、散落得到处都是的草稿纸上面，就着昏暗的光线，在白先文手指附近散发出来的浓烈烟味中，一声不响地吃着小笼包、豆浆和稀饭。而其实，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饭后，叫贝雅的女人收拾了残羹冷炙，拎着塑料袋出去了。我问白先文，她是谁？然而白先文还没回答的时候，她又走了进来，将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
手心里是两枚很小的白色药片。一枚椭圆形，一枚三角形。
我看了看贝雅，又看了看白先文，“这是？”
贝雅的眼睛亮亮的，只说了两个字。
“睡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