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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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燕在接近年底的时候,才携江思帆归国。无可否认,婚后的小燕格外的艳丽动人了,只是说不出为什么,她的那种幸福就象是某种表演,很有点刻意所为。

    原本雨欣要去接机,可是小燕并没有告诉她的具体归来日子,因此小燕在清晨和着一身的阳光冲进办公室的时候,雨欣才如梦初醒。

    “看来威尼斯的阳光不错,把你养得如此亮眼娇嫩!”雨欣打趣,笑道:“从没想到,你家伙也有这样的一天!”

    “没想到吧?我飞到威尼斯才将他拿下来,不容易呀!!”小燕望着雨欣的脸,似象要察觉什么,然后很生动地说:“他彻底被我打败了,哈哈!他说,他无法拒绝象我这样的女子!雨欣,你不知道,当他看到我冲向他的时候,他有多惊讶,简直可以和卡通里的人物相比美。然后,他就拥抱了我,-----”

    雨欣一直没有打断她的话,望着她兴致脖脖的模样,一边为她高兴,一边替她难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真正幸福之人是用不着这样夸张的,更用不着这样去表演。

    男人无法拒绝,并不说明什么。

    她想起了那个午夜的电话,江思帆从异国拨了过来,隔着长长的电话线,她仍就感觉到了酒意浓浓。

    “雨欣,我累了!真的好累,这些年让我过得好累!我想要有一个肩膀!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想要一个肩膀,我也想要,很多男人都想要!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渴望,我想要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家,-----雨欣,我累了,累了,-----”

    她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任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直延续。很莫名奇妙,那一刻,她居然相当的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而她亦认为,只有在那一刻里,她真正地从心底里将思帆放下。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们成不了佛,但至少可以就此放过自己。

    她不再为那个名字激动,难过又纠结。

    所以,小燕的担心是多余的哦。她在心底里想,微笑着望着小燕,道:“小燕,我真心地祝你幸福!!从来都不曾改变过这个初衷!!”

    “是吗?你不怪思帆没选择你?你不是那么爱思帆的么?”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终于将一些疑问摆到了桌面上来谈。

    “和江思帆,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嫁给子郁都有六年了吧?”

    “可是,徐总不是现在不在吗?”

    “谁说他不在,他只是不在中国,不在深圳!”

    “你知道他的具体方位?”

    沉默了片刻,雨欣抬起头,望着小燕道:“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呢?”

    “我才不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现在的思帆满脑子里装着的就是我!!不是吗?”

    “那就好!”

    雨欣低下了头,小燕紧跟着道:“欣总,我想我会辞职!”

    “做全职太太?”

    “不是的,我想去服装设计学院真正地学习深造一下,想去巴黎!”

    “和思帆商量过了吗?”

    “是的,他很支持!”

    “即然是为了上学,我可以批准你的辞职!不过你不要担心没有经济来源,玫瑰坊里的股份永远都有你的那一份!”

    “不,我退股,不要那股份了?”小燕很坚决道:“再说了,当初来这里也没有投一分钱,在情在理我都不该享受这样的收益!”

    雨欣望了小燕一会儿,并没有作声。她心里很难过,小燕的这种作法无非是想将她永远地拒之于她的世界之外。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会认为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她的假想敌。何况,她所爱之人正是她曾经之所爱,有这种顾忌似乎情有可原。可是,张雨欣仍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莫非女人的友谊真如纸一般薄。爱情袭来时,这样的情谊还有几分几辆重?

    尽管如此,雨欣仍就笑道:“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一路顺风!”

    “嗯”小燕道:“我就知你会同意,因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你想不通的!”

    不,小燕,我的确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通。可是,我是那样理解你此情此地的想法与心情!我愿意去承全。或许也只能这样,方才消除你心底深处的恐惧?对于你来说,似乎只有与我完全的划清界限,方才觉得与我毫无瓜葛?

    可是,张雨欣没有说出来。这翻话恐怕她是永远都不会说的了。

    她望着小燕青春的背影,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怜里。

    清晨的阳光正从外面射了进来,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张雨欣为什么会觉得每一秒钟都是那样的难过?

    张小娴说:爱情让人忘掉时间,时间让人忘掉爱情!

    恐怕真是如此的罢。

    此刻的子郁,你在干什么呢?是否一如我般的沉重和难过?欣惠已经离开我们一年了,再过一阵子就快要是她的周年祭日,可是我该WWW.soudu.org用什么样的力量来去过这个日子?

    子郁,请告诉我,我该怎样去过这样的一个日子?

    她伏在桌上,泪水就象是黄河,肆意地于脸上横冲直撞。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她正准备去接,却又突然中断。然后再又响起,她拿起,再挂断。她的心突然砰砰地乱跳不停。

    子郁,是你么?是你么?是你么?

    她一直盯着那个电话,生怕错过任何一次地闪动。

    可是,电话终没有再响起,即便有来电,也只是客户的电话。那个她期待中的电话,就象她曾经渴望的那束鲜花,一直在她的世界里摇晃!!

    结果,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暗下去的时候,她的期待也随之暗了下去。她限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伤感里,就象一个乱石陷入了柔软的沙发里,看不到头。

    倘若人就这样也能活下去,幸许也是一种方式。谁说,这不也是一种生存方式吗?她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卡夫卡的变形记,那个一夜间变成甲壳虫的家伙。或许,明朝醒来,我亦是一条甲壳虫!

    这样想着,她竟然觉得很好笑。

    “想到什么了,居然笑得这样甜?”

    雨欣被这突如起来的声音给蒙住了,那缕还未散去的笑容正象冰块一样疑固于唇边。

    “你,你,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不欢迎我么?怎么不会是我?------”

    徐子郁一脸苍桑,十二万分地憔悴伫于门边,眼里闪着一种焰火。雨欣几乎是呆住了,她是做梦都没办法去想到这点。因此几乎有十五秒的时间,她是张大着嘴,睁大着双眼望着对方,却无法呼吸。

    结果,十五秒之后,她就象是复苏的安吉儿,飞奔到门这,一下跳到子郁的身上,大叫:“你这个坏家伙,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左盼右盼,左等右等,就是你,你偏偏说我不欢迎,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我是真该死,雨欣,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看看我现在的状态,你确信,你确信你真的欢迎我?”

    雨欣早已泣不成声了。

    要说无怨无恨无责备,是骗人的。可是,那种可怨可恨可等可气的心情正是因为无比的思念与爱来的呵!

    有一个可等可念可恨可怨的人,不也是另一种拥有?

    不,她不要再去怨了,不要再去责备了,更不要再去仇恨!她现在只想把子郁紧紧地握在手里,再也不放手!!

    她从子郁的身上滑了下来,可是仍就紧紧地拉住他的手,道:“我曾经想恨你,曾经也想过要离开,更在你恶言恶语的时候,想过结束这段婚姻,结束这种不正常的苦痛!可是,子郁,你真走之后,静下心来,所有的细节都会象电影一样在我的脑子里回放!我爱你!我确信,从未有这么般确信过!爱,不仅仅是宽容!还有饶恕,对不对?我饶恕你的过错,是因为我想宽容我自己!只有如此,我余下的人生才会过得平静而幸福!!”

    徐子郁低下头,一眼不眨地望着雨欣,看着她说话,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种情绪,他发现,他还从未象这一时刻这般与雨欣接近。他捧起雨欣的脸,狠命地吻了下去,喃喃低语:“为什么,你说得这么好?说得这么让人无法反驳!爱,不仅仅是宽容,还有饶恕!你饶恕我的过错,是因为想宽容你自己!雨欣,你为何总这般善体人意?为什么总让我无法拒绝?为什么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渺小?我爱你,我确信!从未想此刻这般确信!爱你,非常非常地爱!!还有,我从未想过要不爱你?我更不曾想过若失去了我,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着,子郁走到窗前,念起了叶芝的《当你老了》:当你老了,两鬓斑白,睡意沉沉,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慢慢读起,追忆那当年的眼神,神色柔和,倒影深深/多少人曾爱慕你青春妩媚的身影,爱过你的美貌出自假意或真情,而唯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日渐衰老的满面风霜。

    然后,他忽而转身,很疑重地道:“我曾经很不解这首诗的意境,更无法揣度出其不意诗人的心情,但是今天我懂了。因为,我更晓得去接近那句:而唯独一人爱你朝圣者的心,爱你日渐衰老的满面风霜!雨欣,我确信,我们会有这样的一天,----”

    “够了,够了,----有你这样的一句话,我还有什么委屈的吗?”她又小跑过去,从后面环抱着他的腰。

    “子郁”

    “嗯”

    “子郁,子郁,子郁,子郁,子郁,-----------”

    “嗯,你真傻!”

    “不,我要把这三百多天的日子补回来!我要至少叫个四百遍,然后让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不,不,我说错了,这个名字早就刻在我的心上了。我是想让我呼唤你的声音永远地存进你的心底!不许再弄丢了,-----”

    “我何曾丢过?要说丢了,我是把自己给弄丢了!丢了自己,也不会丢掉你!”

    “为何忍着不给我电话,不给我信息?你晓得不,我多着急?爸爸多着急,妈妈多着急!子郁,虽然我明知道你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可是我仍就不敢冒然前往!我害怕适得其反,你反而会因此而拒绝我!所以,我唯独能做的,也确信做得到的就是那两个字:等待!”

    “别说了雨欣?我真是很混蛋,很混蛋呀!”

    多少爱恨多少想念,恐怕再让雨欣说上三天三夜,也会说不完。而此时,她啥都不想做,只想做一个小女人,靠在丈夫的怀里,静静地聆听那律动的心跳。

    夜色袭来,但今晚的夜对于张雨欣来说,如同桃花灿烂。她看到了星星在遥远的星际里为她歌唱,跳舞,看到了那个梦幻般的未来正如同一缕缕春风轻悄悄地到来。

    子郁亦如此,他搂着雨欣,什么都不做,只是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原来,相爱是如此地简单!并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只要看着对方,只要听一听对方的呼吸,确信对方的存在,心里也会装满全世界的阳光,温暖而幸福!

    突然雨欣就象哥仑布发现新大陆般地惊叫起来:“子郁,爸爸知道你回来了不?”

    子郁一惊,随即一笑,道:“不知道,我先来你这里,要过关了,才能回家呀?”

    “瞧,我们该打个电话回去了,或是,-----”

    “走,我们这就回家去!”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场面是即幸福又辛酸。徐强子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只是不停地说:“你真不孝,真不孝,真不想认你!你回来干啥呢?回来干啥呢?”

    韩星蕊亦是泪流满面,只是作为岳母,她只是轻悄悄地走了过去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子郁发现星岳母从父亲的房间里走出来,先是一愣,接着他象是了悟了什么似的,只道:“其实人的一生真的不易,各人找各人的幸福吧!爸爸,我祝福你!!”

    星蕊赶紧澄清道:“你们都误会了!我和你爸爸即是大学的同学,更是知己!子郁,放心,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你爸爸永远只会有一个妻子:那些就是你妈妈!!”

    徐强子也笑道:“我和星蕊不过就是无聊的时候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要说要有什么非份之想,我这个年纪恐怕也不行了!!”

    说着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永远都尊敬星蕊!她是我永远的知己!”

    也就是这一刻,雨欣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误会了母亲。心里感觉挺不别扭的,于是转过身去望着母亲,似乎在说:“你不早说!”

    星蕊仿佛是为了回应:“我早说,你们能信么?”

    是呵,能信么?

    不能,因为那个时候的她们无法洞悉这样的情感!但是今时今日却不同,有些情感的确可以超越爱情,在男女情爱之上。

    这是,这样的尺度该如何去拿捏,的确需要非同一般的智慧和忍耐!!

    “象妈妈和爸爸这样的情感,也只有她俩能够完成!”

    “是的,这是一种超乎肉体上的精神之恋!”

    “这是我们可望不可及的!”

    “星蕊妈妈一直是爸爸心中的女神!我能了解爸爸的那份小心翼翼!”

    “是么?”

    “是的,因为我亦是如此!”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子郁讪笑着,然后把雨欣横空抱起,走向那桃花纷烂的梦幻之旅!

    “我要让你再为我生个孩子!生一个女儿,取名欣惠!”

    “不,我要生儿子!”

    “不喜欢女儿?”

    “不,子郁!女人太苦,我怕她受苦!!”

    “有我在,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受苦!”

    “嗯-----子郁,----”

    “嗯”

    “用力抱紧我!”

    “哦,-----”

    一阵闪电雷鸣之后,一切复归平静。子郁已然睡去,可是张雨欣却睡不着。她一直睁大着双眼,一直痴望着子郁的侧脸,久久无法平静。

    原来,他的侧脸亦很好看的。男子的侧脸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了。这般想过之后,她就在心底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一直舍不得闭上眼睛,仿佛一觉醒来,子郁就象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消失不见了。所以,当子郁醒来,看到的就是她支撑着双脸,俯望着自己的姿势。

    只是再不想睡,仍就难抵周公的呼唤。

    看到这一情景,子郁感到一种揪心的疼痛。“雨欣,看我把你折腾成啥样了?即便是睡觉,也担心我会离去?不,雨欣,再也不会了,我再不会离开你了!!”

    他轻轻地将雨欣放倒在枕头边上,为她盖上被子,再退了出去。

    保姆早已经起来在做早餐了,他跑了进去道:“阿姨,今天放你假,我来做早餐!”

    “那怎么行?”阿姨一翻推辞,很大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道:“是想做爱心早点吧?好好好,我让位!”

    子郁笑笑,赶紧卷起了袖子,操弄起来。

    “还是有模有样的!”阿姨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做早餐哦!”

    “可别小看我了,以前我可是边读书边打工的!”

    “少奶奶有福了!”

    “是吗?不会觉得嫁给我委屈了吧?”

    “不会不会不会,-----”阿姨连连否认,一边爱怜地盯着子郁。在她眼里,其实子郁相当于她的关个小孩。她从二十几岁就来这里当保母兼管家,已然快成一家人了。至少,在她的心处,她是一直把子郁当自己的小孩来看待的。

    “阿姨,你真善良!”

    听子郁这么一夸,她还真的笑得象秋天的菊花。接着,子郁发现有点晶亮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果然,她拭了拭眼角道:“子郁少爷,以后不要再离家了。可让家人担心了!”

    子郁停下手中的操作,走了过去,轻轻地握了握阿姨的手道:“不会了,子郁再不离开家了!”

    “嗯,这才对嘛,这才对嘛!”

    阿姨背过身去,赶紧道:“看,锅里的油冒烟了!”

    子郁这才急道:“看,我就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来,我真是多余呀!”

    “呸呸呸,快吐下口水,不要这样乱说,这孩子怎么老说这些晦气话呢!”

    不晓得因为什么,一向不信神不信鬼的子郁居然还真的照着阿姨的样子,连吐了三下口水,这样一做,仿佛那霉运就真的从中给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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