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究竟预备怎样呢?
是生下来,还是去打掉?
她不敢往下想下去。
只要一想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因此而妖折,她的心就充满着犯罪感。仿佛那个被她不小心遗弃掉的孩子黑夜里伸着双手来向她索命一样,她的心就象是扎满了玫瑰的红刺!
夜里,望着身旁的子郁睡得如孩子般的香甜,她亦不禁会问:他真的就没有一丁点担心枫叶么?她离开了徐家,又没有去徐氏上班,那她究竟住在哪里,靠什么生活呢?加之,现在她有身孕,谁还愿意聘用她呢?
他真的坦荡么?坦荡得一点点的内疚也不曾有?
她困惑了:子郁倘若真的一点都不曾在意枫叶的离去,她反倒觉得有点失落了。她印象中的男人不该是如此的,即有责任感,亦有道德感!还要有情义!不管枫叶怎样,子郁的表现真真是太过冷酷了一些!可是,不这样要怎样?
真正的绝情不是冷酷,而是给了对方希望,却又狠狠的将对方推开!这是哪位哲人说的话?她早已不记得了,恰在这时想起,正好解了她的些许困惑!
或许子郁做得正确了!做人最怕的就是藕断了丝还连在一起!想来,子郁是想干干脆脆的将此事了结。
只是,她为什么还是会这样的感到怅然呢?
她起身披起睡袍,推开窗子,月亮正挂在树梢上。她笑了笑,觉得那挂在树梢上的月亮,象极了生活中的爱情。
爱情挂在树梢上?
一想到这个,雨欣的心就象是吃了几盅苦茶。她又想到了母亲,如此年轻的母亲失去了父亲,现在该怎样的孤单?
于是,她又忍不住想拨电话,却发现这个时间实在有点晚,或许母亲早睡了?
韩星蕊哪里睡得着,翻着旧时的照片,感觉时光就象墙上的月光,一晃就过去了。心里有着隐的疼痛,还有一些莫中的喜欢!或许这就叫岁月,任你怎样的不情愿终亦要历经这样的青春年少还有衰老。
照片中的江雨搂着她的肩,像个大姐姐似的,眼里全是欣赏和爱意。是的,那时的江雨是喜欢她的吧?喜欢她的年轻?美貌?还有善良的笑容?她不晓得,亦来不及问。
而欧阳帆呢?
他的目光里当真就没有一丁点的自己?
当然这永远是一个问号,或许百年之后,韩星蕊可以亲自去地俯里讨得答案,只是天知道,那时候的欧阳帆还认得她否?
有敲门声音,她侧耳听了一下道:“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敲门?”
“不地是那雨欣丫头吧?这么晚不在家里跑来这里作啥?”
嘀嘀咕咕地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徐强子。
“放不下你,所以,------出差回来就直接来这里了!”徐强子低着头,好象觉得太过唐突,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份歉意。
“哦”
星蕊让他进来,道:“只是去哪里,这么晚了才回来呢?”
“是一个商业合同。星蕊,-----”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即是亲家还是同学,有什么不可说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吧,-----星蕊,----可能这样更不好说呢?”
“那就不说吧!”
“可是,-----”
“都几十岁的人了,有些情感是不必要挑明的。陶郁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她值得你呵护!”
“知道,我知道,------”徐强子突然非常恼怒:“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倍感伤心。因为我找不到可以去放纵的任何机会,也或许我原本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你知道我今晚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你来的时候,我正在看旧时的相片。里面也有你,------你看,那时的毕业照,你和我只隔了一个脑袋,可是为什么我们不相互转一下头呢?兴许,这一转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是,你看,----你的眼睛充满了梦幻,望着前方坚定而执着。而我呢,亦如此,----所以,强子,就按照你最初的的步伐坚定执着的往前吧!你可不是个左右摇摆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亦不是,------”
“我还能说什么吗?”徐强子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在某些时候和你坐在一起喝喝咖啡,喝喝茶什么的,看看窗外明媚如春的阳光,听听车流的声音。我已是觉得万分难得,除此,我再也不敢有过多的奢望!”
“这些和陶郁亲家母亦能一起做的,-----何必要我,-----”星蕊没有说下去,感觉再说下去也无义,干脆停住。她转身进厨房道:“我这里还有点铁观音,我去烧点开水。”
“哦”
徐强子亦跟着进了厨房。
“水开之后,要凉确到八十度”
“嗯”
然后,星蕊就开是用刷子洗杯子,泡茶的壶。洗得很慢,很细致。徐强子就那样看着她洗,仿若是在欣赏一件艺术。
她就是一件艺术品!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感觉一种充盈着整个神经的快乐与幸福感!这种感觉在与陶郁的几十年的人生历程里是从未有过的。然,此刻,他不能告知她这一切,只要她允许他偶尔来和她喝喝茶,那已是万分的荣幸了。
星蕊抬头,正巧碰触到象崇拜女神一样的目光。她赶紧低下头道:“水开了,---”
“哦”
徐强子赶紧将水壶提起来,关掉煤气。
这样一应一答相互配合的俨然一对几十年的小夫妻,一种奇怪的味道就象紫丁香的味道悄悄的在空气中蔓延。
星蕊接过水壶,往茶壶里放了适量的茶叶之后,冲了少量的水,过了一分钟之后,把水滤掉,再往茶壶里冲水。这次,她冲了满满的一壶水。
茶叶经过她的手之后,在水壶里舒展开来,清翠得象清晨的树叶。
“一定很好喝!”
“先尝尝再说,我对茶艺也只是略知一二,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徐强子端起茶杯,很小心的饮了一下,道:“很不错,说你不懂茶艺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谢谢!”
就这样,一壶茶很快就喝完了。星蕊站了起来:“强子,你该回去了!”
徐强子站起来,道:“嗯,我这就走!”
走至门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说:“我忘了一件事情,这次我出差,看到有一妇式手表,很衬你,所以就买下了。”
他转回来,把包中的礼物放在桌上,就很快的退了出去。
星蕊还没有来得及说不用了,徐强子就早已关上了大门。她走至桌边,将包装拆开。这是一款旧式的老表,表带是红色的,-----哦,她记起来了,她曾经有过这么一款式的表。可是不知为什么,手表不翼而飞,她为此还常常遗憾呢!
这只表勾起了她对青春的追忆!
在当时这是一款让人羡慕的表呵,至到如今,她仍保有着对那款表的热情。然,这样的表在如今这个时代,是那样的普通,那样的平凡,平凡得让人根本无法与火热的青春相连。
她哭了。
就这样莫名的哭泣,找不到中 文首发任何的因由。墙上的壁灯灰暗,印着她深深浅浅的烙印。她该怎么办?没有张渊的日子,她仿若是一只缺少秒针的时钟。
滴答的钟声还是那旧时的声音,却再亦不是旧时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多了几分岁月的荒凉与凄清!她就象奔赴前线的战将,还未到终点,却转换了跑道?
她拿起了张爱玲的小说读了起来,随意一翻,却翻至那样一页。那是蔓贞与世均经过一切之后再度重逢的场面。
蔓贞抱着世均说:“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字:我们回不去了!
韩星蕊的心突然如雷轰顶,那个深藏于她心的某种信念就象雷峰塔般的倒下了,一股狂乱的激流象三月的暴洪冲刷着她。
一种被岁月抛弃的孤独感,此刻如同死亡一样的抓紧了她。
是的,我们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是岁月给生命的答案?
这是理智给激情的答案?
还是清醒给糊涂的答案?
她不晓得,亦真不去探究!她只晓得,她的双手往空中一划,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空!!
人原本来去如风,生来赤条条,死亦赤条条!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她跑去窗边,推开窗户,就着_38605.html朗朗的月色,咏道:“我歌月绯徊,我舞影零乱!---”
接着豆大的泪滴,在清明的月色里冰冷地滑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多少人为此句子倾倒,亦多少人因此句而执着?
且无须去统计,只要一想到多少男女恩怨情仇皆因有了这一美妙的词句,所有的恩怨是非都不难去了解。
张雨欣完全恢复了去罗马时候的工作状态,她有一个非常不错的信念:就是人可以病,可以倒,但决不可懒惰!勤奋的女子最是美丽动人!
接着她之前提议的心理理疗机构也正式的开始启动。徐子郁在这一方面帮了很大的忙,不仅在资金方面有投入,更是在人才的选拔上出了不少的力,推荐了不好的心理咨询师。
雨欣只要一想到这些,生活给予她的多少苦难与尴尬,她都不屑一顾了。
当然,她亦成了理疗机构成员。
有天,热线通了,正巧旁边的接线生去了洗手间,她顺手拿了起来接到:“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对方停了很久,才说:“不,----”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她的心理竟感觉空落落的。后来,她吩咐若这个电话再打过来,一定要通知她一起收听。
事隔多月,她正巧在办公室里修改设计图。心理咨询机构那边却来了电话说:“张总,那天的那个电话又来了,你要听吗?”
“能帮我录音吗?”
“好的”
本来她不抱希望的,结果又给了她一丝希望,她的心竟有着莫名的跳动。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只是稍微有点偏差,来电的并不是杨枫叶,而是陈丽影。
她的心不知为何,竟象在风中摇晃的阳光,颤动得厉害。
自陈丽影将其公司转让成功之后,信息就石沉大海。有人说她回了老家,再得新嫁了个很本分的人在过日子,有人说她自己去开了一家四川火锅店,生意冷清,没啥顾客。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陈丽影爱上了一个小混混,可是小混混并不买她的帐。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于是竟而吸毒。究竟哪一种说法是准确的,她无法去验证,更没办法去验证。
一来,她工作繁忙,自从获得慈善大奖之后,业务就开始源源不断。硬要她专门订制的更是排着长队,她根本没有时间喘息;二来,她和子郁结婚,接着杨氏集团倒闭,杨伯父杨伯母相继去世,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清理,陶涤;三来,她怀孕,紧接着出国,----
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一度忘了这个人。或许不是忘怀,而是因为紧张的生活节奏根本来不及去安排她存在的位置。
当然,一个自始自终她都没把她排上位置的一个人,又何来真正存在位置。可是说不清为什么,她会不时的想起她。
想起她,就会想到那些与她有关的所有的岁月,尽管如斑驳的墙面,模糊不已,可是仍就会催人泪下,不胜怅惘!
声音很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有几秒钟的停顿,句子稍长一点,停顿的时间就更长。很显然,陈丽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国外的人有牧师,人在临死的时候,都要对着牧师忏悔,然后被牧师赦免所有的罪行。人才能干干净净的进入天堂。可是,在中国没有这样的牧师,现在的心理咨询机构,鼓励人倾吐,化解心结,我想和国外的大同小异吧?
所以我选择了你们!我要向你们忏悔,解开心结。-----(咳嗽声音,)---
我今生做过太多的错事,伤害过太多的人,可是在这些事件中,唯独让我感到罪恶的一件事情,就是伤害了一直把我当作朋友,救我于水火之间的一位朋友。
她美丽,善良,而且很博爱,----
可是,------(长时间的饮泣声音)
接着象是擦干了泪水,然后故作笑意的继续说:-----
可是,录音就此停顿了,----
张雨欣焦急地打电话给那边的负责录音的小姐,道:“录音不全,还是对方没有说完?”
“张总,是对方没有说完,就挂断了,----”
“她还会打过来吗?”
“我想不会了,----”
“为什么?”
“后来有位男士打电话过来,说她已经过世了,----”
“啊?-----”
张雨欣只觉得眼前如团团云雾包围,一种窒息的黑暗向她袭来。是的,只有在父亲去世的时候才有的感觉,如今又象退去的潮水回拢来。她颓然地坐下,额冒着冷汗,眼神空洞而呆滞。
“欣姐欣姐,-----”小燕见状,赶紧跑了过来,问:“究竟发生啥事了?”
很久,她才缓缓的从那种空朦的状态里醒转过来,望着眼前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小燕,心里一酸,眼泪就如洪水一样的扑了出来。
“小燕,-----你一定想不到吧?-----”
“想不到什么?”
“陈丽影过世了,-----病逝的,-----”
“啊?----怎么可能?据说她在开火锅店呢,-----”
“是真的,我也希望她在开火锅店!”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欣姐,我们何须在这里自我烦恼呢?幸许,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解脱,省却了尘世的烦扰?”
叔本华说过,人生来就是受难的,所谓的幸福就是死亡,------
是呵,死亡把人生的所有追求与贪欲全部终结,亦将所有的罪恶终结,仇恨终结,怨艾终结,-----这当然是一种幸福,-----
只是她的心为何还是如此的纠结难过?
她想到了枫叶!
这个一直阻碍她去获得幸福的女人,如今却真实而强烈的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她抓起了包,就冲出了办公室。
后面是小燕担忧的呼声:“欣总,你究竟要去哪里呀?你的身体,----”
她的身体?
人的肉身何其的渺小?重要的是在之消亡前,所有支撑这一切的精神。精神可以永存,这是人类延续的凭据!
她赶紧联系孙长铭,电话是通了,可是却没人接。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不在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隐约暗示他会等待陈丽影,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些年过去了,竟毫无音迅?
几番周折,孙长铭终于给她回电话了。
“我是孙长铭,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张雨欣,孙总,-----丽影她,-----”
“是的,她走了,-----”孙长铭停顿了一下道:“这些年,我都和她在一起,-----只是不论怎样,她还是走了,----”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去找过她!”雨欣哽咽:“原谅我这些年这么自私地活着!”
“雨欣,丽影一直很惦记你,只是没有勇气来向你道歉,----所以,-----”
“我知道知道,-----不要说了,-----”
“她走得很安详,只是说未能见到你,感到遗憾!!”
----
张雨欣何曾不遗憾呢?她的生命似乎总是在这样那样的遗恨中度过!她伏在路边的栏杆上,失声痛哭!
哭丽影,哭自己,哭不可知的命运,----
她实事上不知道究竟在哭什么,可是体内就是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洪流想奔腾而出。
很久很久之后,仿佛是哭累了。她抬起了头,望着深遂而空朦的天空,心里却似一种若隐若现的失落。
很沮丧!很沮丧!
可是她并不想去见子郁。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她不快乐的时候,她不想再让子郁知道了。是因为枫叶的离去么?亦是?----
她不晓得,就象她永远不晓得云层后面的世界,究竟属于谁?而子郁,这个曾让她觉得优秀的无可挑剔的男人,心,究竟在何方?
为了顾全大局,她必须对丈夫保持着同一阵线!可是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她对子郁的那份爱情,不再是最初的那份爱了!
当爱里面掺杂了怀疑,团团的疑问会象泰山一样的将这份爱情压垮,从而埋葬!
是的,她认为她亦配不上这份爱情!
因为,她并不是打心眼里真正的相信子郁!
她忘不了枫叶临出门时怨毒得可以与白雪公主的后母媲美的眼神,那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极度仇视与愤恨!还有诸般委屈夹杂而成的愤怒!
是的,可以肯定一点的是,杨枫叶的孩子是子郁的!
不管当初她是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可是,徐子郁使杨枫叶怀孕的实事是不容否定的。杨枫叶是啥事都可以作出来,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不知为什么,雨欣竟觉得她说得是真话。或许是同是女人,或许是女人最敏锐的第六感觉?总之,如今的张雨欣不知道该怎么做,是睁眼闭眼,亦还是得去找到枫叶,让她回来?
只是,回来后怎么办?她能够离开子郁吗?-----
不,不知道,-----太没有把握,-----她太高估自己了!在爱情面前,真正大方的女人有几个?-----
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夕阳谷。
在街上游荡上一整个晚上之后,已酒吧里最热闹的时段。
是的,她要喝酒,借助酒精来帮她作出选择。
借着酒精的力量,她开始狂妄地大哭,毫无顾忌的哭泣,哭得地动山摇,山蹦地裂!幸而震天欲耳的音乐声音盖过了她的哭泣声,否则全酒吧的人都得来瞻仰她的这份狼狈!
是怎样回到家里的,雨欣早已不记得了。
只记得酒吧里烟雾环绕,人群环绕,音乐环绕,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喧哗而浮夸。夸张的妆容,近乎疯狂的舞姿张扬着这个城市的寂寞。男女纵情的调笑,是那样的无所畏惧,那一条条如同白罗卜般的大腿,散发着赤裸裸的肉欲。她对这些不屑一顾,她只是左一杯右一杯的借着酒精来浇灭体内的忧愁!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中午,太阳正好挂在窗前,随着微风摆动。子郁坐在不远的沙发上,一直发着呆。见她醒了来,便问:“头还疼不?”
“嗯,好多了。只是有点口渴,----”她欠了欠身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是你接我回来的?”
“不是我,还有谁呢?”子郁道:“半夜里,接到你的电话,真是担心的够呛!”
“SORRY,我不想那样的!”
子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道:“以后若想喝酒,就找上我。找老公是用来作什么的?就是作陪的嘛,陪睡陪吃陪喝酒,-----我再加一条,还有义务开车,----”
雨欣卟哧地笑了出来,道:“你直接说你是三陪得了!”
“可不是三陪么?”子郁见雨欣笑了,正色道:“亲爱的,我怎感觉你近来心事重重的!难道不能对我说,非得去借酒浇愁么?”
“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喝一下酒,-----欣惠还好吧?”
“亏你还想着欣惠呢,总算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如果不出所料,今天报纸上肯定有你特大号的新闻,----”
“爸爸妈妈肯定会气疯,-----我得先去赔不是了,-----”
“不需要了,-----我向爸爸妈妈解释过了,------你的一个同事过世了,对不?----”
“你怎么知道?”
“你整个晚上都叫着她的名字,-----”子郁道:“妈妈给你煲了醒酒汤,快去喝了就吃午饭了,-----如果你没啥事,我得上公司去一下!”
“嗯”雨欣道,想了一会儿叫:“子郁-----,谢谢你!!”
“傻瓜,我们是夫妻,这么客气?”
雨欣果真上了娱乐头条,标题是:豪门媳妇,独自买醉!
雨欣一笑置之,把报纸扔到了一边去。可是,陶郁却走了过来道:“雨欣,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希望有第二次发生,一个妇道人家,跑去那种地方喝得烂醉,哭天抢地的,多失风雅!女人就该守女人的妇道!知道我为何不喜欢杨枫叶不?她就是太张狂,太张扬舞爪,太自以为是的,太看得起自个了,以为自己真是啥金枝玉叶,能够呼风唤雨,-----我不希望你也成那样的女子。当然,我知道你只是偶尔一次,可是这么偶尔一次就这样,让我出去脸面往哪搁?”
“知道了,妈妈”
“还有,你要工作我不管。可是,也不能就这么的不管欣惠,毕竟你才是她妈。女人要以家庭为重。倘若做不到这一点,干脆不要结婚嘛!结婚干嘛?结婚了还象小姑娘似的跑到酒吧里去鬼混?-----”陶郁因为昨夜的酒醉,意见相当的不得了。虽说这个媳妇她相当的满意,可是一旦做出了有损徐家颜面的事情,她当然也得不留情面。话说得好,面子不是人家给的,而是自己挣的。自己都不顾及夫家的颜面,那又何须要自个的颜面呢?
“不要象你母亲一般,空长了颜面,------”陶郁又嘀咕了一声。可是雨欣听到了,她很不屑道:“婆婆骂我,我是没话可说,也愿意听娶婆婆的教悔,可是婆婆干嘛要连我母亲一起骂!再说了,我母亲可没有妨碍到你什么?”
“我有说她妨碍了我什么了吗?不得了了,现在的媳妇,婆婆一给好脸色,她就要爬在她头上去拉屎!”
“妈妈,----你好冤枉人,----”
雨欣气得皮肤泛青。可是,她仍就忍着,默不作声回去了房间。
午饭她没有吃,直接去了公司。
她觉得,只有在公司,她才能够找到正确的位置!
当然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婆媳大战竟由此而拉开了序幕。若早且知道会这样,她还会如此反驳婆婆么?当然,肯定的。
她可以受委屈,决不能拉着自个的妈妈一同被损被屈辱!
其实想想,有多少豪门家的媳妇没有受过婆家的白眼,且别说自个的母亲,即便是自家的祖宗八代,恐也会波及到。若雨欣不太那么在意,任陶郁嘀咕个够又如何。可偏巧她就是长了个认理不认人的性子,当然,关键的是那天的她本就极度的苦闷,心情烦躁可想而知,自然就闯下如此大祸!
雨欣下班回家的时候,正值徐家的吃饭时间。
才一跨进门,陶郁就指着墙上的闹钟道:“以后我们六点准时开饭,若迟到的就请自便吧!”
雨欣看看自己进门的时间,正巧是六点十五分。心里一酸,道:“爸爸妈妈,对不起,今天晚了。”
徐强子扫了陶郁一眼,又望着雨欣道:“没关系,我们也刚上桌,快来吃饭!”
雨欣哪里吃得下去,只是碍着子郁和徐强子的面,胡乱应付了一顿。心里直冒着酸气,却无处可诉。
子郁却走了上来道:“听说你今天和母亲吵架了?”
“哦?没有呀,哪有吵架!”
“你昨晚确实是做错了,母亲说你两句也是应该的,你干嘛要和她吵呢?”
雨欣听后,终于明白。子郁是替婆婆来教训她的。她没有作声,后道:“我会向妈妈道歉的,你放心!”
“嗯,这才是我的媳妇嘛!”子郁抱着她狠命地亲了一口,可是她却并不觉得甜蜜,倒象是被狼狠狠的咬了一口一样,生疼生疼的。
家里的气氛一天压抑一天,若不是有了欣惠。恐怕雨欣都不想再踏进徐家这个大门。
难怪说豪门多怨妇!
一入豪门深似海!能不怨么?
有些人不是因为你做得好,就会觉得你好!而是不论你做得多好,她都觉得你一点都不好!
陶郁对雨欣的态度就是这样,从先前的疼惜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这点很是让雨欣讷闷不已。
倘若真是因了那天的事情,她已经很诚恳地向她道过歉,并且用行动表示了。送了婆婆一直最喜欢的名牌手表。
当然,最主要的是,雨欣再没有和婆婆顶撞过。哪怕有时候快被气死,她亦含笑沉默!
不是在沉默中暴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雨欣觉得照这样下去,她一定是在沉默中死亡!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婆婆与公公的对话。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是那只妖精?”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哼,我们徐家还真是怪了,老得迷老妖精,小的迷小妖精!难不成离开那家的女人,男人都不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这说出去,还成何体统。雨欣可是你媳妇,连自个的媳妇也骂妖精,象一个做长辈的吗?”
“我就对你骂骂,----谁说要骂出去了,-----”陶郁小声抗议:“只是一个公公老往媳妇的娘家跑,这又成何体统?”
“你这女人,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底。是的,星蕊和我们是结了亲。可是她同样是我同学,难不成因为结亲,同学就不能一起聚聚,坐坐?”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好做的,-----”
“闭嘴,-----你这女人-----真不知和你怎么说?没法睡了,----你自己睡吧,我去睡客房!”
----
至此,雨欣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沉默地退了出去,此时月亮西移,原本清明的天空,突然间就乌云滚滚。刹时,月亮隐没了,若大的雨珠哗啦啦地往下流,-----
她的心就象是泡在了咸菜缸里,万种思绪如潮的涌来,却又如雾般地散去。她不晓得接下来该怎样做,是质问母亲么?
不,她做不到。
母亲和公公是同学,这层关系她并不是不知晓,只是仅仅是同学关系么?她觉得不该这样去怀疑母亲,可是她却没办法控制住这样的念头:母亲与公公相爱?
“雨欣,都下雨了,还不去睡?”
徐强子发现立于屋檐下发呆,一脸心事重重。
“爸爸,你呢?怎么也不去睡?”
“我这就去睡,-----这不,口有点渴,起来喝点水。”
“哦,-----”
雨欣的那声哦,拖得很长,但却轻微得让人不免忧郁。徐强子疑惑道:“究竟发生啥事了?倘若是你妈妈,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你妈妈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实是很疼你的,只要你和子郁好好过,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我和你妈妈就知足了!”
“谢谢爸爸!”
“嗯,快去睡吧!不然,一会欣惠醒了,又要折腾得你没觉睡!你近来很疲倦,如果工作太累,就不要做了。在徐家,养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我知道,谢谢爸爸!”
徐强子其实并没有喝水,只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进屋了。雨欣望着公公的背影轻轻地在心里叹道:“我该怎么办呢?究竟该怎么办呢?”
翌日,雨欣趁工作的间隙回了一趟娘家。
星蕊正在看一本时装杂志,见雨欣走了进来,道:“欣儿,你来看,这套衣服怎样?我喜欢这种款。典雅,高贵,还不失时尚!”
雨欣望了一眼,只是长长的叹了一下气,没有作声。
星蕊这才抬起头,发现雨欣的气色很灰暗,眼睛也红红的,有血丝。于是问:“昨晚没有睡好觉?”
“嗯,”雨欣答:“近来睡眠质量不高,不碍事的!”
“睡眠不好,最影响女人的美丽了。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呀!”星蕊一脸妈妈的口气道:“适时的去一下美容院吧,不要一整天都只知道工作。适当的放松,劳逸结合,才会越来越美丽年轻。”
“知道了,妈妈!”雨欣沉吟子一会儿,道:“妈妈,公公最近常来看你吗?”
“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妈妈还是不要常见公公的好!这样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这时,星蕊才意识到女儿今天来访的真正目的。她望了望雨欣,正色道:“你多虑了,任何事情都没有!你妈向来是行得正,做得端,-----如果连这点都信不过妈,就真不配作我的女儿!”
“妈妈,不是我信不过你!我信得过又怎样?信不过又怎样?这个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怎样你是我妈妈。可是,外人呢?我婆婆呢?关键是外人会怎么看?我婆婆会怎么看?我也是女人,难道你不了解这一层吗?----”
“你婆婆给你脸色看了?”星蕊沉痛道:“所以,你来质问妈妈?”
“不,不是这样的,-----你别乱猜了,-----爸爸才去多久?还没有两年呢,-----妈妈,我爱你,也爱爸爸,-----总之,-----”雨欣越说越激动,结果索性摔门而去。
一出门,她就没命地往前跑,跑呀,跑呀,跑到哪里,她不晓得,更没有概念,----可是,她就是想奔跑,让自己的思绪疑结,不要让任何的空隙可以组成她的任何一丁点的意念。跑着跑着,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怎也抑制不住: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良久,她抬起头,拭着泪花。却发现有一双眼睛象是看一尊雕象似的望着她。
“你还好吗?”
“嗯”她赶紧答:“刚刚眼睛进沙子了,----”
“哦,-----现在好点了吗?沙子弄出来了?”
“是的”雨欣答,赶紧转过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思凡望着雨欣急匆匆的背影,呢喃道:“雨欣,有必要这么躲着我么?”
于是,从那一刻之后的整个下午,江思凡的脑里就跳跃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和匆忙的背影。他不晓得为何还会如此执着的挂记着一个人,只知道看到匆忙离去避他就象避瘟疫似的雨欣,他的心象是被切割般的疼痛,久久,久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