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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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无声的雨,来得很突然。白天还躁热得很,到了晚上,却风云突变。天空暗淡得可以挤出水来。乌云象蝗虫一样压了下来,使原本明丽而温婉的黄昏变得格外的沉重。

    张雨欣双手交抱,静坐在床上。她介于半睡半醒之间,朦朦胧胧,却仿若相当清晰。是的,此刻外面风雨大作,风声拍打着竹枝,发出呜呜的声响,雨嗒嗒的,不时的与玻璃交响辉映。一切早已沉睡,城市睡了,车睡了,人们睡了,只有她醒着。清晰而明白地醒着。

    不一会儿,她仿若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像刀一样的呼啸,嘶鸣。于是,她感觉自个的肠子都快给拉了出来,一种很恶心的感觉就这样象虫子一样的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忽然,她听到了有人在叫她,拼了命地叫她。

    那是林小晓的声音。高中时候的林小晓,总是这样大呼小叫的。一丁点大的事情总是会被她无限地扩大。李小晓的高考意外落榜,使她和她之间有了一层无形的鸿沟。不知是她有意躲她,还是她也不愿意太去张显自己的“得意”。总之,那份友谊就这样象风筝一样,随着高考结束,友谊的线就断了。

    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她,她以为有些缘份就此会永远结束。可是为何,她仍就能够清晰而准确地辨出她的声音?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刻听到她的呼叫。

    “张雨欣,你这家伙为何不来看我?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你知道吗?”

    是的,她该去看她的。至少在她失意地时候该去,哪怕只是用双手拥抱她一下。可是她没有,-----不,她是有的,走到她的窗前,看到她落寞的背影,她忍不住落下眼泪。她怕,怕她的眼泪被她误成是一种同情,一种怜悯。林小晓最怕做一个被人怜悯的人!

    突然,林小晓窗着高中时候的校服,朝她跑来。手里抱着一不紫色的百合,一脸的幸福与兴奋,“雨欣,雨欣,我来了,-----我要结婚了,----”

    “祝你幸福!”

    “是的,我要幸福!!我一定要幸福!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我要比你幸福才对,是不是?否则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

    “是的,你一定要比我更幸福!”

    难以想象,还是在高中时代!难以想象,那个时候的林小晓,那个时候的张雨欣!

    就在张雨欣讷闷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林小晓突然说:“雨欣,我要走了,----我要去幸福之家了,-------”

    说完,她就象个精灵般地消失了。

    留下一脸落寞的张雨欣!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在这样的雨夜里,就象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催魂的鸣叫。张雨欣一摇头,才方知自己不觉中睡去,且做着梦。一种不详一下就象外面的雨一样浇了下来,她颤动地接起电话:“喂,请问是哪位?”

    “我是建成呀,小晓跳楼了。在红十字医院,抢救无效刚刚去世!”

    “什么?-----”

    电话无声地滑落。

    就在她张雨欣要迈进人生的新台阶的时候,她高中时代最要好的同学竟然因不满丈夫的婚外情,而跳楼自杀。就是这个数月前还自信满满地告诉她,她找到了最爱,正幸福的努力生活的林小晓,活力四射的林小晓,如今就这样如花一样坠毁!

    她突然觉得像被掏空似的,所有的努力,奋斗,进取,快乐,在这样的死亡面前都变得是如此的苍白,如此地苍白。

    小晓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她如期地参加。

    她不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梦里的那一切,就象是预演似的分别,让她每每想起就觉得万箭钻心,甘肠寸断。

    也就是在那葬礼上,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让小晓轻身的男人。

    丝毫没有出众之处,若说有任何出色,那就是他那双眼睛有着摄人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被那样的力量所镇住。然,仅此这样的一点优点,在如此的境地里也显得是格外的败笔。

    妻子的葬礼,却是他自由的开始。

    他真的自由了么?抑或是从此才开始被囚禁?

    张雨欣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只是冷冷地,淡淡地说了句:“恭喜你,又自由了!!”

    “我知道你会这样看我,出了这样的事情,责任在我。我无话可说!”

    “那就对了!这是你自找的!”

    林建成一直在身旁陪着她,一如他从一开始就陪着她一样,自出身开始?

    从葬礼上回来,她已身身心俱疲。混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烙着林小晓那朝气蓬勃的脸。林建成一路无语,只是在临别之际说了句:“世事难料,但死者已矣!不要太悲伤!”

    然后,他就直接上车,却在车子启动之际,摇开车窗道:“雨欣,希望你知道,不论你未来怎样也好,一定要相信,仍有人愿意陪着你,支撑你到最后!!”

    “谢谢!”

    是的,若这样的话早一点对林小晓说,她是否不会走这最烂的一步?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够真心相待,一直相持相携固然是幸之又幸,若没有这份幸运,那么我们又何苦吝啬在有生的日子里多传达一份关怀与热爱呢?

    因为这个原因,她突然萌发出了一个想法,她要成立一个自助协会:专门帮助一些离婚或是在感情上受过伤害的人士。当然,以女性为主,不排拆男性。

    这个想法就象是春笋般地在她的心底里滋长,她彻夜难眠。

    是的,现代社会,经济是增长了,楼房是越盖越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准是越来越奔向小康了,四个现代化实现了,车子越换越新了,越换越高档了,可是那可怕的都市病症却如同经济增长一样,以同样的速度席卷了人们的生活。

    生活水准的提高,人们的精神水准是否也应当一并的提高?还是只是经济提高了,而精神却仍旧在的地踏步,并且不进则退?

    空虚!

    这是一个并不引以为重视的两个字,却具有可怕的危害力!不仅危害健康,并危害生活。

    在众多的刑事案件中,我们不难发现,除却一些因为偶然事件发生的失手案情之外,几乎所有的罪犯的犯罪实事说明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那就是空虚!

    人一旦如空空稻草人,自然会迷失航向。吸毒者,纵案者,似乎都与这两个字挂勾。淑本华说,一个心灵丰富的人绝不会在乎去社交,隐身于山林的高人,他自个都能够完成心灵的对话,自然无须再外出社交。社交在某个程度上来讲,是因为极度的空虚所带来的疲乏感。这似乎在某个程度上证实了心理学家对罪犯的心理分析。

    社会要稳定,除了法制的健全,更紧要的是人的灵魂的健全。

    共产主义的实现,从某个程度上来讲,是对人心灵充实,灵魂健全的一种体现?因此,要实现这样的社会制度,不仅仅是经济的发展,精神文明,人类文明的提高与发展同样得提到现实高度来。

    张雨欣想不了这么远,眼下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想到自救!

    女性的心理健康,这是她眼下急需去做的一件事情。然,要做这样的一件事情谈何容易?该怎样的去筹划,这得去从长计议!

    当然,她的这个想法第一时间通知了徐子郁。

    徐子郁坚定的答:“你的想法相当不错!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吧!”接着犹豫了一下又说:“只是眼下,亲爱的,你急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哦,是的!”她笑答,若不是子郁提起,她几乎快要忘计这样一件事情。“放心,到了那一天,我一定在你面前美晕!”

    “那就好!”徐子郁笑:“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就是最美的!”

    “情话没有新意!”她握着话筒,咯咯地笑:“来一句新颖一点的!”

    “我煮饭给你吃,行不?”徐子郁捉狭道:“你最爱吃的牛扒,六分熟?”

    “谢谢!”

    她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但随即如潮退一样消失,她又想起了小晓,这个前不久还一脸幸福的模样,转眼就香消玉损。看来生命是脆弱的,爱情是靠不住的?

    “子郁”她叫。

    “嗯”他答。

    “若哪天你在外面有另一个喜欢的人,你千万要瞒着我!”她低低道:“或是直接告诉我,好不?”

    “为什么这样说?”徐子郁道:“你所担心的,对我而言比看到流星还要难!”

    “答应我!要么就瞒得彻底一些,要么就坦白彻底一些!”

    “假若这样,你会怎样做?”子郁低低地追问了一下。

    “这个嘛,暂时不告诉你!”她轻笑。其实心理象刀割一样痛。她会怎样呢?她不能怎样,除了默默地接受,然后再黯然地离去,她还能怎样呢?

    可是一想到真的会有这样一天的话,她整个的身体就象是被风干的稻草一样,软软地落了下来。

    就是现在,她仍觉得一股莫名的悲怆象雨水一样的注满了她的心底。她很想告诉子郁,永远不要让她知道,在她之外还有另一个爱的女人。可是,她说不出口,她那要强的自尊,她那永不愿意低头的个性让她不能说。在子郁面前,她永远不能说。

    就这样握着听筒,就这样听着从听筒里传来对方微微的呼吸声音,就这样想象着对方可爱而深情的眼神,就这样呵,伫立于夜的屋角,将缠绵延伸,延伸,----她不知道,是否这样就可以触到对方的心底,直抵天堂的门口?

    但是她相信,对方早已经象根一样地扎在了她心之角!不论怎样的风吹雨打,也动摇不了那根深蒂固的位置和她对他的爱情!

    电话挂断之后,紧接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窒息与沉闷。

    林建成的话不时的在好的脑子里响起:“都怪我,若不是我,她不会认识他,也就不会走到今天?----”

    是真要怪建成吗?

    不。

    人与人间的缘起缘灭似乎都是与身俱来的。寻觅了半身与飘洋了大半个地球的男人相遇,这本身就说明了缘份的可遇不可求?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的缘份,方才让林小晓的生活更加的丰富与富饶?

    痛苦也好,怨恨也罢!这终究是一种生活!

    倘若苦苦一生,没有个可痛可怨的对象,那才真真是白来世上一遭?

    她呢?

    她痛恨过么?

    是的,她肯定地答。她的心象那缕倾斜的阳光,在风中颤抖。谁也想象不到,当她得知江思凡和杨枫叶要结婚的那一瞬间的情感。

    真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但,谁又会真正相信呢?相信,即便事过境迁,即便身有所爱,即便一切正如预期中奔向目的地。可,那过往的一切,那些伤,那些痛,那些人和事,不会象云雾一样在心的某个底角里缠绕盘旋?

    这样说,似乎对子郁太不公平!可是,实事就是如此。生活中的公平相交于那个黄金分割点实在没有太多的意义。重要的是,如何将过去作为一种财富,努力而勇敢地重新去再塑一个自己。

    感怀过去,不是因为忘不了!而是抱着一种感恩的心去告别!因为,没有过去,就不会有今天的张雨欣!

    感念旧人,不是因为还要去怀念,还要有什么非分的念头,而是要作一次彻底的清洗!只有彻底的清洗,才能真正的重新地开始!

    感念他日,不是因为对未来没有信心!而是因为他日,才成就了今日!因为那次疼痛,才有这样的幸福!!

    因为痛,才明白幸福的真正滋味!

    上帝有时候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世人,若不历经曲折,怎会见彩虹?风雨后的天空更为明净,也更为美丽纯粹!正如,她喜欢站在雨后的天空底下,深情地仰望蓝天。那时候的她就象一个做梦的蓝色精灵,张着蓝色的翅膀,尽情地在梦的王国里飞舞,跃动!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张雨欣在心底深处是无比的感谢江思凡的!思凡让她痛,却也让她明白什么是爱!是的,幸福的过程似乎总是要伴随着痛苦!她承认那样的痛苦,并一度差点因此而迷失了方向。可幸的是她站了起来,而这个让她站起来的人正是徐子郁。

    徐子郁的出现一如雨后挂在天端的彩虹,不经意间照亮了张雨欣的整个天空!

    然而,林小晓却没有她的幸运!

    林小晓的世界就这样在风雨里暗了下去,暗了下去,直至抵到了黑暗的底部。她再也看不到彩虹,更不会看到明净而纯蓝的天空。她要去的世界是黑色的,那种深幽幽的黑色就象一块黑色的帘布,就这样无情而冷酷地将她俩切断了。

    实事是那样的碎不及防,以至她久久不能从林小晓离世的悲痛里走出来。

    而更为残酷的是,好友离世不足半月,她却要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奔寻幸福!在她而言,觉得这即残酷又冷血。倘若林小晓泉下有知,是否会怪足她毫无人情味?

    “不能这样想的!至少,不能用这样的心思去猜度林小晓!”

    这是林建成的话。

    “对死者最好的祝福与敬畏,就是要幸福而快乐地活下去!倘若林小晓知道你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她一定也会微笑地祝福你的!别忘了,她为了你的归宿,曾经那样热心地想把你搓合给我呢?”

    “是的,她就是那样热心!热心得让我觉得难以去面对那张冰冷而毫无表情的脸!”

    张雨欣在心里哭泣。

    她无数个夜晚就这样在泪水中度过,她如何也难以去面对这个已然摆在她面前的事实。好在,婚期一天一天的逼近,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她象机_38605.html器人般地忙碌了起来,反倒压退了那股子忧伤!

    所以,治疗伤痛最好的药不是时间,而是忙碌!!

    转眼就到了结婚的日子。

    韩星蕊,张渊,徐强子,陶郁,全都忙得晕头转向,真有点鸡飞狗跳之嫌。一边是第一次娶媳妇,一边是第一次也是唯独一次嫁女儿。双方都想办得尽善尽美,不要留下丝毫遗憾,可是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手脚不够麻利,脑子不够灵活。倒是苦了这一对新人。

    徐子郁望着你母道:“这是结婚,不是大祸临头!你们以为是搞什么运动呀,紧张得连饭都吃不好!”

    徐强子不好意思地笑:“我哪有紧张,我不过是太过兴奋!”

    陶郁紧跟其后,真是夫唱妇随的模样,说:“还真别说,比当年我嫁你的时候还紧张过百倍。不就是娶儿媳嘛,怎么弄得象是自个要出嫁似的!”

    “你当年还不紧张呀?拜堂的时候,连方向都弄错了!”徐强子打趣。

    “用得着这样揭我老底吗?你还不是一个劲地直冒冷汗!”陶郁反唇相讥,丝毫不让步。

    “我那是因为衣服穿得太少,冷的缘故!”

    “你就逞能吧!我还是因为眼睛蒙住了呢?”

    看到父母亲这般打情骂俏,徐子郁在心里笑了笑。之前的那股子忧虑全放下了。实事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没有转还的余地的。即便是一个碗摔碎了,只要用心去修补,总还会有修好的时候。

    就当是来个凤凰湟磐也未尝不可?

    所以若真是相爱,若真的可以去原谅,那就索性大大方方地去接受,然后再去修补!人生,实事上真的许多时候都需要彼此的原谅与修补,不是修补过失,就是修补个性!直至达到我们最为满意的状态为止。

    重新开始的未尝就一定是最好的!属不知,在我们各自的旅程里,许多时候往往我们不过是在重复着当初重复过的脚步。只是对象不同罢了!对象不同,并不代表往后的节奏不会不一样?

    新鲜的,美的,向往的,完美的,那只不过是我们各自的想象与揣测!

    哲学家淑本华曾说过,不论怎样相爱的两个人,都会历经倦怠期。只是在走到那样时段的时候,有些人选择的是理性的调适,但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是走向了重新的开始!

    因为人的欲望总是象无底的黑洞,往往被各种臆象的画面所驱使,因而去想象去追求,其实,在人与人的相处间,任何一种相处模式,任随怎样相爱的人,都会有感到精神得不到满足的地候。

    而这样的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重新开始,而是要彼此坦城携手向前!只是做到如此者真真是少之又少,这不得不说是我们人类的悲哀!!

    一个人渴望恋爱的时候,往往是精神极度空虚的时候!就好比欲是热衷社交的人,欲是感到内心象是被虫蛀了一样的空虚!

    空虚就象一种流感,真真是无孔不入!!

    就象生不过是死亡的阴影面!它从来都不是在对立,而是无时无刻都和死连在了一起!

    所以,比起死亡,生命究竟还有什么不值得去原谅呢?

    林小晓用死来诠释了对那个男人的爱!然,如此极端而又让人生畏的诠释方式,有多少人愿意相信那是出于爱情而不是憎恨?

    恐怕真正能理解她这一极端行径的,也唯有张雨欣!!

    她能生生的感受到,她对爱的苦涩与无望!那是一个女人倾尽所有的力量去爱一个男人时,被打回原形之后的悲情!男人不会懂,没有被男人伤害过的女子更不会懂!

    但是张雨欣,她懂!

    她懂,并不仅仅是作为林小晓最要好的同学朋友而去懂,而是以一个曾被伤害者的身份去理解,去懂得的!那是一种无声的控诉!对世界,对人类,更多的是对自己!!

    一个人若是对别人绝望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自己绝望!!

    张雨欣疑视着镜中的自己,两颊嫣红,如同两朵游戈的红云。眉眼含春,脸若桃花,似笑非笑,一如神仙姐姐临界下凡。

    是的,今天的她真的美若天仙。在洁白的婚纱下,她那莹亮的肌肤更是光彩熠熠。韩星蕊一直站在她的身旁,盯着她瞧。在母亲的眼里,女儿的美丽就是她最无上的光环。她为自己的杰作而不止一次的概叹。就连一向沉默少语的张渊,今次也忍不住说:“我们的雨欣真是太美了!!”

    “那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韩星蕊娇嗔地回望了一眼张渊,一股幸福而又满足之感不言而喻。

    张渊淡淡地笑笑,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了握韩星蕊的手,满脸的爱意就象窗外的阳光倾泻而来,让在场的雨欣都忍不住笑说:“妈妈和爸爸啥时候变成了恩爱夫妻了?”

    “本来就是恩爱夫妻!”韩星蕊和张渊异口同声道。

    雨欣笑道:“我要向爸爸妈妈学习!!”

    “不对,你要青出于蓝而甚于蓝才行!”

    这是韩星蕊和张渊对雨欣最由衷的期待与祝福。

    张雨欣就是带着这样的祝福离开家门的。从此,她的人生将要与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连在一起,是福是祸?她不能去预测,但是她确信一点的就是,当徐子郁的手向她伸过来的时候,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安宁。这种安宁绝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给了一个女子的名份这么简单,这分安宁代表着她对爱情的追求与对婚姻的憧憬。

    还有就是一个女人对命运的认同,对幸福的渴望!

    女人需要安定!

    指的不仅仅是生活的安定中 文首发,更多的是指精神的安定。

    三毛的潇洒终结于荷西的离去,就已然说明了这一切。

    整个婚礼隆重而不失浪漫,徐子郁在整个礼堂里布满了百合,中间用火红的玫瑰围成了一个“心”!这即代表着他的心意,也将雨欣的名字暗合在里面了,使所有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都能感受到新郎对新娘浓浓的爱意和绵绵不绝的柔情。

    杨枫叶和江思凡也来参加了。

    在这一场世纪性的婚礼现场,再次与旧情人旧情敌相遇,自然各自有一翻感慨!

    张雨欣是今天的主角,她想不了那么多!想得最多的倒是杨枫叶!

    一方面,她并不后悔当初去抢了雨欣的男朋友,一方面,她却以女性的虚荣心发难,觉得是她承全了张雨欣今日的幸福。因此心里格外地不爽!

    人家都说劫后余生,会格外地懂得惜福,可是在杨枫叶那里,这句话没有一丁点的意义!最初的感动过去之后,她的心又因了新的诱惑和刺激让她感到不满足,不爽快!哪怕如今的江思凡对她格外的体贴,她仍就觉得有一种稍稍的遗憾!!

    正如男子在征服了自己想征服的女人之后,总是感到莫名的空虚与惆怅!最初的那种高涨情焰突然间在燃烧之后熄灭,所带来的失落感就象是冬天的时候冷不丁从门缝里吹进的冷风,很是不愉快!

    此刻的杨枫叶,望着美得如天仙般的张雨欣,被她所崇拜的儿时玩伴象当作稀世珍宝般的捧在手心里,她感觉就象是在她的脸上泼上了滚烫滚烫的油。她在心里不停地呻吟,不停地叫嚣,仿佛张雨欣抢了她最疼爱的玩具一般。

    当初她有多么想与江思凡在一起,此刻她就有多么地厌恶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是江思凡。

    这种心理奇怪而让人莫名其妙!

    捧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守在谷堆旁,还想收割田里的!时下流行的这些话统统用在杨枫叶的身上也不为过!

    她就象是奔进森林里的野虎,恨不得将所有的猎物尽收怀中。

    张雨欣有啥本事?她最大的本事就是上帝给了她一张所向披敌的脸蛋!她的美貌不过是上帝的恩赐!若是去掉那顶最大的资本,她还剩有些什么?

    此时此地,她对张雨欣的美,就好比是国人面对侵略者的脸一般,恨不得将对方撕得粉碎!

    若有一瓶硫酸,恐怕她会祈求上帝让它从天而降,正巧砸中张雨欣!

    张雨欣并不是没有感觉到杨枫叶那种火辣辣的目光。凭着一个女人的第六感觉,她完全能够准确而敏锐地捕捉到杨枫叶的心里,然,幸福之下的女人是格外的宽容与美丽。她抱之以一笑,美得就象是一晃而过的花仙子!

    一张美丽无比的脸,一颗无比宽大善良的心!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可是一个男人的终极追求!

    谁又能说,这样的美貌与这样的灵魂不配拥有这样的爱情与爱人呢?

    没有。当然,除了杨枫叶之外!

    就在杨枫叶耿耿于张雨欣的幸福是如此的晃眼,灼热得她整日难耐不安的时候。那场史无前例的亚州金融风暴暴发了。

    之前隐隐约约的一些捕风捉影,最终被得到验证。一如,她对江思凡的爱情多半出于一种征服,和掠夺一样,终于被她无情地证实。

    此刻,她躺在江思凡的怀里,一如躺在了一堆的刚尖上一般。她转展难眠,脑子里一再浮现的是那场世纪的婚礼所引发的媒体效应。

    “新娘子真是美呀!”

    “好有一股子仙气!真真是郎才女貌!”

    “娶这样的女人,是男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等等,加诸在张雨欣身上越多美誉,就让杨枫叶的仇恨更进一层。她象只冒着火焰的白雪公主的后母,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叫:“我要去整容!”

    半睡半醒之中,江思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以为是发生了啥紧急大事情,在得知是枫叶的声音之后,他懒懒地说了一句:“老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你还要不要人睡?”

    “我就是不想让你睡!我睡不着,你还睡,你是不是人呀?”

    “这句话是你自个说的哦!我明天可要上班,还要处理一大堆的生意应酬,你呢,大可以仰头大睡一觉!不要折腾了,行不?”

    婚后的江思凡似乎失却了最初的那股威风。当然,当他决定要好好地去爱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在她的心里就再没有之前的冷酷与魅力了!

    一个吃得太饱的女人,比较容易朝三暮四!所谓饱暖思淫俗!中国的古语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于杨枫叶这样的女人,要想她永远向看一个圣人般地服贴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对她若即若离!一个不知好呆的人,一个不懂珍惜的人,一个不明爱为何物的人,对她好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亵渎!

    在她的观念里,男女情爱从来就是一种无硝烟的战争!不是你打败我,就是我被你打败!这种征服与相互征服的过程,最能满足她极大的虚荣和那颗因童年的阴影而成长得几乎变态的灵魂!

    然,江思凡却固执的认为,只要他好好地爱,就能够让她感觉到安全,让她满足,让她从此不要再去争夺,去攀比!

    而张雨欣,永远是她攀比的对象!这点,江思凡是极其不愿意的!说句不客气地话,在他的骨子里,始终认为,不论是谁,是无可超越张雨欣的!倒不是她人的完美,而是她做人处事的大气让人无话可说,更别说去超越!

    其实,不论是江思凡也好,杨枫叶也罢!他们都弄错了一点,超越别人其实一点都不难,最难的就是超越自己!

    一个人若把自己的心魔克服了,世界上所有的万物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情!什么困难?什么难题?什么美丽?这些东东放在时间宇宙的长河里,全都不值一提!当万物化为虚无,我们所成长的,所追求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我们精心打造的南柯一梦罢了!

    然,真正能想明白者有几人?

    况且杨枫叶!她的心灵永远没办法为她打开这扇通往极乐的大门!

    杨枫叶信誓旦旦地要去整容整得赛过张雨欣之后,终于倒头而睡。

    然,江思凡却再也睡不着。总是恶梦连连,当然,这种恶梦在还没有走进公司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当一回事情。

    可,当他一跨进办公室,看到整个公司死气沉沉,大家交头结耳的样子,他的心就象是悬在了房梁上,冷汗连连。

    这场金融风暴袭来了!杨氏企业的股价一夜间暴跌,整个集团已经危在旦夕。杨利民已经一大早就召集了股东开董事大会。

    这是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一次会议!杨利民没有想到,在他有生之年,杨氏企业会遭遇到如此大的危机。

    紧接着,报纸上连连堪登着某些著名的大集团一夜间倒闭的新闻,某某的上百年历史的银行皆有倒闭。这样的新闻看多了,就象是站在死人堆里,你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和温暖。

    严峻的经济形式,威胁着各大老板们。他们纷纷出招,希望能够躲过这场危机,亦或是将危机中所带来的损失减到最低。

    危机危机,一半危险,一半机会。这点江思凡倒是有自个的一套主义,只是这个计划还在他的蕴量之中,不到成熟的时候,他不能托出来。

    尤其是这样的一个时机,每走一步,不得不计算出利弊得失,方才能够稳稳的屹立于商海而不至于一下被打得溃不成军。

    当然,受到冲击的还有徐氏集团。

    不过,徐氏集才的优势在于,集团的业务广泛,而且经营的项目繁多。所涉及的生意范畴也是跨国际的。有一些生意自然是受到影响的,但是徐氏的其它项目反而在这样的时机中以成倍的方式而增长,这点倒是让徐子郁和徐强子感到了一丁点的欣慰。

    徐氏集团的股价虽有波动,便不至于象杨氏企业那样,如同滑铁炉一样,跌得让人心惊胆颤。

    这样的经济前景,自然会影响在外打拼的男人们。

    江思凡的心思更重了。

    如今他几乎是吃睡都在公司,几乎没有片刻休息。

    然,这时候,杨枫叶竟说,她要去整容。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的,可是没想到,她竟当真,整天在他耳边唠叨。就连杨利民和叶枫也看不下去,吼她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翻心思!不要总是去烦思凡,他有他的难处。”

    “没什么的,若她喜欢,就去做好了!”

    “做什么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哪有这个权利?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去做。你这样去做,不是直接否定了我和你妈妈的功劳吗?”

    “爸爸,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否定了你们的功劳!若你们还有一丁点功劳的话,就该给我生得再漂亮些!人家张雨欣的父母,那才叫是功劳!”

    “啪!”杨利民被气得火冒三丈,跳起来就给了杨枫叶一个耳光:“若不是看到你现在是我唯一的继承人的身上,我真恨不得把你立马给宰了去喂猪!”

    “爸爸,枫叶也不是故意的!好了,枫叶向爸爸道歉!”江思凡劝着枫叶,又安抚着杨利民。他怕这一举止,尽收到叶枫的眼里。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婿比自己生的这个女儿还要强上百倍,悲从中来,眼泪直掉个不停。

    这场矛盾,恰巧发泄了各自心里因生意下跌带来的郁闷。早饭过后,江思凡没有直接去公司。他沿着整个街道慢慢地游荡,就象一个没有目标的孩子,迷失在了人流里。

    走着走着,抬眼一看,竟然是雨欣公司的楼下。

    是的,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的脚就会把他给带到这里来。他看看那个窗口,二十七楼!他一直这样象数着星星一样的数着楼层,然后停在了二十七那个数字上。

    他想她了!

    第一次这样毫无杂念,毫无私欲地想她!

    似乎想着她,他的心就格外地温暖!想着他,他烦躁不安的灵魂就得到了安抚!

    他很想好好地去爱枫叶的,全心全意地去爱她!

    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人!

    他不止一次地这样告诫自己,也不只一次地这样努力地去接近杨枫叶的灵魂!可是,奇怪的是,越靠近杨枫叶,他就越想念张雨欣!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去解答的难题。他困惑,迷茫,更加的自责,抑郁!

    母亲已经去世整整三周年了!

    三年,并不很短,可是他却觉得眨眼即过!

    三年前,因为母亲,因为那份从小受到的冷遇,他的心就象是装了一把熊熊的烈焰,恨不得烧光全世界的人,当然,他最想烧的就是张雨欣!

    如今看来,烧的最厉害,伤得最厉害的人,就是他自己!

    眼泪不觉中就掉了下来!落在阳光里,就象一滴透明的琥珀。

    他擦了擦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大步地朝自家的公司走去。

    这一切似乎静静的,毫不被人注视。但小燕却看到了,她兴匆匆地跑到楼上工作间,很八卦地对雨欣笑道:“头儿,我今天发现一个特大号新闻!”

    “啥新闻!”雨欣正忙着桌上的设计稿,头也没抬一下道:“小燕,我看你近来很八卦了!”

    “听不听?”小燕不服气地嘟了嘟嘴,笑:“那个江思凡对着我们楼上流泪呢!”

    “哦?”雨欣放下手中的笔,很不可信地望着小燕说:“怎么可能?”

    “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那有怎样?”

    “怎样?”小燕笑道:“你赢了!”

    雨欣淡淡地笑了知道:“若没事就出去吧!对了,这件事就你知道吧?!”

    “那是当然!”小燕笑说:“当然,现在你也知道了!”

    “这件事到我这为止!我不希望再从第二人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八卦!”

    “明白的!”

    小燕走后,雨欣干脆放下工作,发起了呆。

    “他出事了?还是有什么情况需要帮忙?”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脑了里回旋,后来他干脆打电话给子郁,问:“杨氏企业的股价现在是多少?”

    子郁道:“跌得很惨,估计这次金融风暴对杨氏的打击很大!”

    “嗯,知道了!”

    雨欣放下电话,心久久不能平静!58xs8.com